周欣欣郁悶地在走廊上繞圈,她很想推開那些K歌房,看看里面的場景是不是如李小艾說的那麼不堪。說實在的,客人們來消費,他們與帶來的女人愛怎麼玩都與她無關。但李雲宏蓄養的公關小姐們要是被牽涉其中,問題就大了。李雲宏有人罩著,敢于胡作非為。可現在做娛樂部經理的是她,真要是被警方搞突擊檢查,在娛樂部里查出什麼問題,都是她的責任。
周欣欣覺得自己當初豪情壯志地答應劉惲的請求,坐上了娛樂部大經理的寶座,如今的感覺同她大病時做的那個夢一樣,她雖然當時病得一塌糊涂,但夢中的場景她還記憶猶新,她頭上頂著一碗水,雙肩各壓著一塊磚,在一道窄如鐵軌般的獨木橋上沒有退路地朝前走,下方是熊熊的烈火,她稍有不慎,就會掉入火中瞬間化為飛灰。她還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渾身燥熱,汗水浸透衣衫的感覺,她只有步步小心地朝前走,直走得身軟頭疼骨頭酸,五髒六腑都如被萬千蟲蟻噬咬般鑽心疼痛……
雖然那只是一個夢,但她對這種刻骨銘心的感覺記憶很深刻,難道當時做這個夢,就預示著她以後會遭遇到的危險?朝前走,步步為營,處處小心,累也得累死,不走,就掉入火中化為灰燼?
李雲宏哪會那麼好心主動讓賢,邀請她來做這個娛樂部經理。其真實的用意,無非是找一個傀儡,而且是一個對娛樂部的經營有所裨益的傀儡,他則從幕前隱入幕後,暗地里操縱著娛樂部里的一切,出了任何事故,責任都由她來扛。她和那個東郊**會所中代替李雲宏頂杠啷當入獄的女人沒有任何區別,雖然身份地位不同,但作用完全一樣。周欣欣這才領教到李雲宏深沉的心機,他對她,永遠不可能安有好心。他可以容忍劉惲,因為他的財力還不夠雄厚,他需要他的資本來運作,為他賺取更多的經濟利益。他也可以容忍她,因為她無非是他手中的一個傀儡。有著他背後那張無形的充滿威力的網,他想控制他們,的確非常的容易。她甚至可以預見到自己稍有不慎,就會被他逼迫利用做出違背意願事的結局。那個夏菲菲,或許也是被他所控制的人。
「怎麼一個人在這里發呆?」周欣欣不知不覺站在一道落地窗前,久久陷入沉思。直到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驚覺抬頭,眼前站著一位陽光帥氣的男子,正是陳志春。他穿著騎馬服,手上拿著一根馬鞭,合身的衣服下肌肉塊壘,性感而張揚,利落又灑月兌。他甩了甩額發,含笑盯著她失神的大眼楮,揚了揚手上的馬鞭,道。「劉總讓我來找你一起去跑馬。」
「不去。」周欣欣知道劉惲為什麼去跑馬,她可不想看著一幫騷貨圍著劉惲大獻殷勤,她生不起那氣,眼不見心不煩。
「可劉總讓我轉告你說,你要是不去,他就會吃不消了。」陳志春眼中帶著一抹促狹的笑意道。
「不是還有你這位帥哥嗎?我去了對那幫異國佳麗們一點用都沒有。」周欣欣死鴨子嘴硬,腳已經朝電梯走去了,「要不你把手下形形色色的教練們都拉上陣。」
「全都上了,不頂用。關鍵是劉總不僅人帥,腰包還多金啊」
兩人進了電梯,周欣欣對著電梯里牆面映照出來的自己模樣,才省起自己穿成這樣怎麼適合去跑馬?想起這個,她猛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山鄉來的野丫頭,怎麼會玩跑馬?一想到這點,她頓時垮了雙肩,對著牆面伸出舌頭做了個鬼臉,不爽道︰「我不會跑馬。」
其實周欣欣前世雖然不精通馬術,但好歹也是學過跑馬的,但她要是表現得太反常,肯定會引起劉惲的懷疑。劉惲已經把他父親對她的懷疑告訴了她,她不得不引起警覺。
陳志春將一支手搭上她的肩頭,笑道︰「沒關系,正好劉總可以找借口教你騎馬,躲開那幫瘋狂的美眉。」
周欣欣看到陳志春搭上她肩頭的那支手,突然想起他吃飯那陣對黃芸說什麼求包*的順口溜,大不自在起來,听他繼續道,「再說了,就算劉總抽不出身來教你,我也可以教你。」
「哦」正好電梯停住,周欣欣趕緊轉身,卸下他搭上她肩頭的手,朝外面走去。陳志春開了一輛酒店內部的觀光車過來,停在地下停車場中。兩人上車,很快來到跑馬場。
跑馬場中燈火輝煌,一派熱鬧。周欣欣進去,隔老遠就看到劉惲穿著一身黑色跑馬服,胯下騎著的也是一匹黑馬,在場中小跑兜圈。他的周圍跟著好幾位膚色樣貌各異騎在馬背上的美眉,一片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周欣欣見劉惲身邊的佳麗們並無什麼異常舉動,轉頭四處打量,找尋那位顧處的身影。她認得那位顧處,他是酒店的常客,時常到餐飲部用餐,和張紹祖私交甚篤,言行放蕩無忌,很是囂張。周欣欣很容易就發現了他,這會兒他騎著一匹棗紅馬,和懷中一名金發碧眼的模特兒旁若無人狀極親熱,看來他對懷中的美人兒非常滿意,也就對劉惲縱容周欣欣辭退魏貴蘭的舉動不再計較。
周欣欣並未換穿騎馬服,她依然穿著在劉惲辦公室換穿的白雪蓮為她準備好的衣飾,上身黑色羊絨衫外套著一件紫色壓花皮草坎肩,搭配一條手繡紫色勿忘我花的百褶超短裙,和頸項上系著的圍巾色彩花式相同,相映成趣,足上蹬著一雙高及大腿的小羊皮軟靴,看起來很是俏麗。
劉惲很快看到了她,他揚鞭輕打一下馬臀,黑馬蹄聲得得,帶著他如風一般沖到周欣欣身邊。他利落地一勒馬韁,將馬頭帶得一偏,馬兒發出一聲長嘯,昂首朝劉惲控制的方向奔去。而周欣欣發出一聲尖叫,裙裾飛揚中已經被劉惲一伸胳臂,撈上馬背,緊緊擁在他的身前。
劉惲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唇角噙著一抹寵溺的微笑道︰「你怎麼才來?」
周欣欣撅著嘴,閉眼不理睬他,剛才他的意外動作,差點把她嚇得魂飛魄散。而且隨著她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她已經成了場中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頭也有被嚇住的時候嗎?」。劉惲壞壞地悶笑,看到周欣欣側著身,一雙縴手將他胸前衣襟緊緊拉住,雙眸閉著,長而卷曲的睫毛忽閃忽閃,顯得很害怕的樣子。劉惲頓時對她大起憐惜之心,道,「小笨笨,這麼使勁兒拉著我衣服干什麼?想當眾把你老公月兌光光非禮嗎?我抱著你呢,而且我馬術奇好,你不用擔心會摔下馬背。」
周欣欣睜開眼,立刻看到一記記眼鏢想要將她凌遲一般飛來,只得把臉索性埋到他懷中,氣道︰「我敢當眾月兌光你非禮嗎?還沒等我將你月兌完,那幫美女們早就對我群起而攻之,攆得老遠,然後把你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說得有道理。」劉惲正經八百道,「你沒來之前,我真的是連呼吸都被憋住了,這幫佳麗們,真是熱情過度銳不可擋啊」他一帶馬韁,讓馬首掉頭,道,「你也別過去和她們攙和了,以免生氣,我們上外面溜溜去。」
「出去嗎?馬兒擾了客人們,可不好。」周欣欣擔憂道。
「我們沿著酒店里的江濱大道溜溜,這時節冬天,誰沒事大夜里喜歡在雪地里散步。」劉惲說著,已經快跑出去。
「可是外面跑馬好冷。」周欣欣反對,她怕冷。
「沒事啦」劉惲勒住馬,對一名門童吩咐道,「去幫我取一件厚披風來。」
門童答應一聲,很快取來一件厚披風來。劉惲接過來,將之披上自己的肩頭,順帶將周欣欣裹得密不透風,笑道︰「這樣沒問題了吧」
周欣欣點點頭,被劉惲抱著坐在馬背上,兩人一騎溜上江濱林蔭道。路上果然冷清不見一個人影,路邊的樹木除了松柏,其余的都掉了葉子,光禿禿的枝椏上,掛著一道道冰霜,被夜晚的霓虹一映照,顯得光怪陸離。
「冬日的江濱很美吧」劉惲笑問道。
周欣欣聞言側頭看他一眼,一時間竟然忘記點頭。霓虹的光影,將他的臉部輪廓鍍上一層迷離的光影,光影中他的笑容,是如此令人心醉神迷。
「怎麼啦?」劉惲奇怪地低頭,盯著她的眸光問道,然而他也同時一愣,兩人痴痴對望良久,他才說出了她此刻心里最想說的一句話,「再美的景致,也不及你此刻的美帶給我的深深震撼。」
周欣欣仰起頭,手兒伸上去,攬著他的頸項,兩人意亂情迷地互相凝視,天地間除了他們彼此,再沒有任何事物。他們的唇漸漸靠攏,終于膠著在一起。他們仔細地品味那種綿綿如江水的情意,沉醉在對彼此的愛戀中,純粹得不含一絲雜質地吻著,信馬由韁,恨不得就此直到天荒地老,沉入永恆不變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