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無法接受,出聲辯駁︰「這……這些你們都可以通過襄王爺打听到,我……我憑什麼相信你們」
洪天決微微嘆了一口氣,對我道︰「你隨我來。」
從大廳後門走出,便步入了一條林蔭路,沿著路走到盡頭就到了洪天決的主臥室。隨行的下人一打開門時便有一股寒氣向外溢出,令在場所有都打了個寒顫。
洪天決從下人手中拿出一件白貂披風,繞到我身前幫我系上︰「小心著涼。」
我看著他關切的舉動一時間有些失神,但是也只是一瞬間就恢復常態,奇怪道︰「堂主怎麼會住在這麼冷的地方?」
洪天決想過來拉我的手,被我向後一閃躲開了,令他撲了個空︰「進來吧,進來你就知道了。」
除了我與洪天決洪邵飛三人,其余的下人都站在門外沒有進入。洪天決吩咐了一句便反手將門扣好,直走向他的床鋪。
室內並沒有什麼華麗的裝飾,除了那張雕花大床外一切都被一股霧氣包圍著,彌漫著蕭瑟的氣息。而那張床上的褥子加起來竟有三尺多厚,重重地壓在床板之上,十分厚重,想來應該是堂主為了防寒取暖所做的措施。
洪邵飛將床上的褥子一層一層的拿了下來,放在一旁,露出了最底層的床板。看到這床板我委實吃了一驚。原來那里根本沒有什麼木頭,有的只是一層晶瑩剔透的冰板。
「這……」洪天決沒有理會我的吃驚,只上前撥動帷幔後的一個把手,‘嘩’的一聲便將那冰板化作烏有,露出其下的一道台階。
洪天決見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便上前道︰「怎麼了?不敢下去?」
我警惕地看著他,到了這時候就是我不想下去也不行了。我對他干笑一聲,問道︰「能告訴我下面是什麼嗎?」。
洪天決看向入口,嘆了口氣︰「是你母親親生活的地方。」他們父子取下掛在洞口披風穿上,洪邵飛去到台案上點上燭台,舉著燭台下去,我和洪天決便緊跟其後。剛開始還好,可越往下走,寒氣就越重,時時感到有冷風吹過。他們二人怕我冷便擋到了我的前面,可即使兩個男人走在我的前面幫我擋風,我還是冷的微微打顫。
洪天決不時關切問我的身體狀況,我都點點頭咬著牙堅持下去。
我忽然發現有淡淡的藍光自前方發出,洪天決回頭道︰「到了。」
一下到台階最底部,才發現這里有一個十分寬敞的大廳,其內的擺設看起來像是一個女子的閨房。而所有的東西全部被一股藍光籠罩著,煥發出神秘的光彩。這光芒的源頭便是立在整個大廳最中央的一尊冰雕。
那是一個女子,她一手抵在唇邊一手輕撫著青絲,嘴角露出一抹嬌笑,嫵媚與嬌羞同時畢現。看似不過華信年華,生的卻是豐韻娉婷,端麗冠絕,整個空曠的大廳都因為她的姿色而顯得明麗起來。
我驚嘆著此女宛若天人的美麗,卻無形中發現了一絲熟悉。我想上前一步,不料腳底一滑,差點摔倒。
抬頭看見洪天決在我後面扶住了我︰「這冰宮終年結冰,地面很滑,小心。」
我點頭道謝,然後繼續小心向前,當我終于站在這尊仙女冰雕面前時,心里便如同終年積雪的雪山,瞬間崩塌,震的我差點撲到在地上。
那尊冰雕的長相我再熟悉不過了。她和我長的一模一樣,只是比我多了幾絲嬌媚。而她的腳下的冰台上赫然雕刻了三個大字︰「孫,仙,仙。」
我顫抖著模著那三個字,除了寒意,我什麼都感覺不到。
洪天決與洪邵飛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後︰「一開始,爹爹也不能確信,直到看見了你的長相,居然與仙仙年輕的時候長的一模一樣所以確認了你的身份。」
我的手慢慢向上模去直到模到了冰雕的腳踝︰「這個,就是我娘?」
洪天決發現我的顫抖,站到我的身旁將我扶住︰「是,是爹爹將你母親親暫時封了起來。」
我抬頭看著這個傾城傾國的女子,滿面桃花中多了幾絲無奈,靈光一現,忽然問道︰「娘她是多大被雪藏起來的?為什麼看起來還是這麼的年輕?」
洪天決回道︰「就在我將你封入鏡湖底時,你母親親也來求我將她雪藏起來。」
我看著他面色十分坦誠,絲毫造作之情也未曾現出,可心里還是起了懷疑。竹軒說過洪天決是在殺了孫仙仙的父親後才創建了紅門堂,而這期間孫仙仙的下落卻無人知曉,想必就是被洪天決雪藏了的原因。而孫仙仙對洪天決應該是十分痛恨才對,怎麼可能讓他雪藏自己,斷了她復仇的行動。
洪天決見我面色有變,只當是我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在一旁模著我的頭,慈愛道︰「如今你回來了,又有了靈韻竹的輔助,想必靈力大增,不用靠水來滋養了。你就在紅門堂住下吧,爹爹保證會保護著你。」
洪邵飛也點點頭,笑著道︰「哥哥也會保護你。」
久違的親情將我包圍,令我一瞬間有些失神。來到這個時空所有我接觸的人都是為了我體內的這顆神珠而來,而現在這兩個人給我的卻是家人給予的保護,這委實讓我心生感動。
正當我失神之際,忽然感到手上一疼,回頭發現洪邵飛正抓著我的手朝一個碗里滴血。我大驚失色,趕忙抽回手︰「你做什麼」
洪邵飛晃了晃面前的碗,面上一喜遞給我看。原來里面是兩滴血毫無縫隙地混合到了一起。洪天決看見這一現象,更是萬分高興︰「相宜,這把你看到了吧,你真的是爹爹的女兒。」說罷,便抱住了我。
整個冰洞內瞬間出溢著相逢的喜悅。
而我卻愣愣地由我爹爹歡喜萬分地抱著,腦袋里只回蕩著一個聲音︰我是蘇竹軒不共戴天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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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天決將我安置到他早已布置好的閨房中,當他欣喜的幫我打開房門時,我才發現了這間閨房的奢華。
紫檀木的榻子,墨色理石的茶桌,雕刻著百合花的大床與滿屋價值不菲的擺設,看得我目不暇接。
洪天決指了指跪在門口的兩個小丫頭︰「他們倆個是我挑出來服侍你的,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你要是用不慣就跟爹爹說。」
我看的出他疼愛我的心思,便點了點頭,剛想作揖卻被他攔住︰「別和爹爹這麼客氣,你就說你喜不喜歡吧。」
我看著他滿目歡喜的樣子,回道︰「相宜喜歡,謝謝爹爹。」
洪天決听到我的答案笑得更開心了,趕忙招呼兩個小姑娘上來服侍我︰「听你哥哥說你喜歡吃瓜子,爹爹已經叫人從搖天買回了最好的香瓜子給你吃,就放在你屋子里。」
我朝里屋一看,果然看到幾個果盤上擺著清一色的白色瓜子︰「謝謝爹爹。」
「哎哎」他听我叫他爹爹趕忙答應著。
洪天決又進到里屋,檢查了我的被子對兩個小姑娘吩咐道︰「還是薄了點,今夜再給小姐鋪上兩床。」
「是,堂主。」
「還有,暖爐的要時刻點著,小姐體寒,不能著涼。」
其中一個小丫頭立刻奔到火爐旁邊點起火來。
洪邵飛看到我還站在門口,趕忙過來將我拉到屋里︰「別被風吹著,小心著涼。」說著又幫我緊了緊披風。
「爹爹……」我不自覺的喚了出來。洪天決一抬頭,正好對上我含淚的雙眸。這下他可急了,搓著我的手道︰「是不是這屋子太冷了?都怪這兩個丫頭辦事不利」
兩個小丫頭听到訓斥她們,趕忙跪了下去磕頭認錯道︰「奴婢辦事不利,還請小姐責罰。」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只是看到爹爹這麼關心相宜,相宜很感動。從相宜逃出鏡湖以來,從來沒有人對相宜這麼的好。」
洪天決听了我的話也紅了眼眶︰「我的相宜受委屈了,爹爹以後會加倍補償你的。」
我和洪天決當著丫頭的面上演了一出父女重逢的感人戲碼之後,洪天決便去幫**辦晚宴,說是要把我介紹給堂里的人認識認識,也算給了我個身份,讓那些人不敢再來欺負我我笑著應了他的要求。
他將門帶上後,我還坐在椅子里裝著很感動的樣子。兩個小丫頭互相看了一眼,一個出去打了水,一個遞給我一絲帕子在旁邊勸道︰「小姐哭壞了身子可不好,堂主知道又該擔心了。」
我應聲點頭,看著面前的兩個丫頭都要比我大上幾歲,舉手投足之間也都是被訓練過後的禮儀,少了分親切自然,心里頓時抵觸了幾分。
「兩位姐姐說的有道理,那還麻煩姐姐幫我梳妝打扮一下,今夜的晚宴不能丟了爹爹的臉。」
她們二人笑著應了句好,其中一人便去準備沐浴,另外一人則陪我更衣。
雖然我極不想承認我與洪天決的關系,但滴血認親我便徹徹底底成為了洪天決的女兒。人人都說虎毒不食子,這個爹爹會不會比虎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