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當道 卷三 渠縣 167 離別

作者 ︰ 緋夜沙葬

俞希听女乃娘講得無奈,心里邊也跟著難受。

她喃喃地喊道︰「女乃娘……」後話還沒說,便听顏卿又插嘴說道︰「行了,你回去吧。」那感覺像他才是屋中的主人一樣。

一句趕人的話出口,俞希額角頓緊了下。狐狸不會看氣氛麼,此時正是煽情的時候,他居然都不配合一下。

俞希還在月復誹,听女乃娘又說道︰「這位公子,小姐就交給您了。」說完似乎並沒急著走,應該是在等顏卿的回答。

突然這麼一句托付的話令顏卿微詫了下。他下意識的瞄了俞希一眼,後者那明亮的雙眸正巧也轉了過來。與坦然的目光相對,他不由有些退宿,在小人兒無意識流露的期盼中,顏卿不著痕跡的轉開瞳仁,表情有些黯然地答道︰「知道了。」說完就听門外傳來一聲輕嘆,然後便是越來越遠的腳步聲。

他答的是「知道」,卻不是「會的」,女乃娘生出擔憂之念。小姐真的選了個能讓她幸福的人麼?

相對于內容,俞希更在意他的態度。狐狸的遲疑,讓她很惆悵。這個時候,他不願敷衍的態度雖值得提倡,可也同時讓她心里泛酸。

就算騙騙女乃娘,騙騙她也好,答得干脆些又不會死人。

俞希撅著嘴,又開始了無意識的攪衣角。

「小希。」顏卿的輕喊聲讓她回過神,她眨巴了下眼,小嘴還委曲的撅著。

「坐。」他指了下凳子,自己先坐了下來,若有所思地說道︰「我記得在外面打听到俞小姐有個未婚夫……」當時他因為俞希是俞小姐一事而驚訝得忘了另一事。剛剛被女乃娘一提醒,倒是讓顏卿想了起來。

俞希心里一緊,拉著凳子坐到顏卿面前,眨巴著眼坦白道︰「不是什麼未婚夫,我們早就解除婚約了,真的真的」她從來就沒機會提這方面的內容,只怕此時解釋起來會很費勁。

看她這麼努力解釋的樣子,顏卿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的表現似乎是令他喜悅,又似乎覺得無關緊要。他淡淡地笑了下,無視掉俞希急切的表現,繼續之前未完的話,問道︰「俞家的事,小希確定不是因為毀婚而被報復引起的?」

俞希表情在一瞬間沉了下來。她肯定地答道︰「小希相信俞家的事,絕對不是姬無然所為。」她雖月復誹著姬無然是千年狐狸,但她知道姬無然有多喜歡俞小姐,更知道姬無然是個坦蕩的君子。

顏卿眼底滑過閃爍,在被察覺之前他垂下眼瞼,點頭說道︰「那本公子就放心了。至少此案可以肯定誰是幕後主使。」說實在的,顏卿很不爽。看到俞希那般嚴肅的維護姬無然,便讓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他揉了揉反常的心口,抬眼對上俞希大眼中的迷惑,並沒解釋什麼,反而溫和一笑,問道︰「羅昊住哪間屋?」關雲曾來轉述過羅昊的話,可剛剛女乃娘話里有話,似乎羅昊當時並未全盤托出。

顏卿不喜歡羅昊,大部份的原因是因為他與小人兒比較親密,小部份的原因才是因為他是雷霆堡的人。現在看來,他有足夠的理由繼續討厭他。

若是極為重要的線索,被羅昊這麼藏著掖著,完全是在暴殄天物。

啥?俞希呆了下,唇角輕抽。這前後話題完全不搭調,也虧狐狸轉彎轉得這麼自然。她回過神來不解地問道︰「公子要干嘛?」

顏卿懶懶的站起,習慣的去抓俞希的手。兩手相踫的一瞬間,他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倉惶地收回手背在身後,有點掩飾般地笑說道︰「去了就知道了。」說著先一步走到門邊,開門前先側耳听了听。

門打開,院內沒有燈,月光也不夠亮,黑黑的看不清楚。

顏卿回過頭,俞希還愣在原地,臉色忽青忽白。

眼瞅著狐狸對她有習慣的親昵,他卻又硬生生的忍住了。俞希不解,難道一個性別問題,就非得束縛著他麼?若是十三公主傷了他,那就由她來撫平他的傷。

俞希眸子里閃過堅定,說話前听顏卿少有關心的問道︰「怎麼了?」說著便往她身邊走來。

他還沒走近,俞希便一臉嚴肅地問道︰「公子,那十三公主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話音一落,瞬間,俞希在顏卿臉上看到了修羅般的表情,還不等小人兒生出懼意,便听顏卿薄唇微啟,吐出一句森冷的話來︰「你在哪兒听說的?」

冷得沒有溫度的話,讓俞希的血液也隨之凝固。狐狸那雙丹鳳眼中的冷漠讓俞希害怕,現在回想起來,當初他那般笑著讓她滾蛋,似乎還是顏卿極力在克制,然而剛剛的問題,顯然讓他再也無法克制。

俞希的身體無意識的輕顫著,骨子里的拗勁卻讓她在高壓之下仍然固執地說道︰「公子,有些話說出來,或許就會舒服一些,你一個人憋在心……」

「夠了」暴怒地吼聲打斷了俞希的話,然而真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的原因,卻是因為顏卿直奔她身前後高舉的手。

手舉起來,是想扇她耳光,俞希明白,因為那帶著怒意的丹鳳眼里閃過了一絲不忍。

室內安靜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二人的呼吸都顯得格外的沉重。

顏卿極力的忍住必定讓他後悔的沖動,舉起的手無力的捂上額頭,再自言自語地低喃著︰「夠了,夠了……」邊說,他邊拖著頹廢的步伐離開房間,陷入黑夜里不見身影。

走了?狐狸走了……原來看著一個人走,比自己離開的心情更加的難過。

俞希因驚訝而瞪著的雙目酸了一下,視線漸漸模糊不清,豆大的淚水顆顆滴下,夾雜著心酸、委曲、懼意及無限的悲愴。

或許那一耳光落在臉上,還可以讓她借由身體上的疼痛來轉移心靈上的撕裂。無聲的落淚,無聲的抽泣,傷心之余還帶著幾乎被擊潰的自尊。俞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這副慘樣她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她要去把大開著的門關好。

走了兩步,心間傳來巨烈的絞痛,讓她雙眼一黑,毫無準備地暈了過去。

瘦弱的身體如斷線的風箏,被地心的引力快速的往地面拖去。

就在俞希倒向地面的一瞬,一道身影快速地射進屋中,千鈞一發之間他雙臂伸出將俞希穩穩托住,末了卻無奈地重嘆一聲。

「對不起……」極低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若是不留意,一定會認為他只是動了動唇而已。

他真是打心里認為自己該死。自認識俞希起,顏卿就知道她表面上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縱是這樣她仍然逞強的笑著鬧著天真著,盡量不把哀傷的氣氛帶給身邊的人。這麼一個姑娘,與他認識的、見過的、接觸的統統不一樣,他卻非得把不必要的遷怒散在她的身上。

趕她走後再見面,他能感覺出她極力的討好與不安的情緒,而他卻一次又一次的,有意無意的傷害著她。

他走,雖是去反省,因為他不想她看到他丑陋骯髒的一面,卻沒想他的走,會讓她哭得暈了過去。

顏卿很自責、很懊惱、很疑惑。就他這麼一個不懂關心疼愛的人,能不能真的讓她開心幸福?

或許羅昊都比他更有資格留在她的身邊。此時他終于懂了,女乃娘走前那一聲無奈的嘆息,那是在擔心小人兒會不會幸福。

顏卿低頭看著滿是淚痕微糾的小臉,心里跟著抽疼不已。若他留下只能讓她不安及難過,那不如借由此次讓她徹底的忘了他。

這個念頭無意識的便產生,卻著實讓他狠狠的疼了一下。他真的要走?這不是一開始就想好的麼?為何二人的分別會是在如此不快的情況下呢?

他抱著俞希,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到床上,抹掉她臉上還掛著的淚珠,撫平緊糾在一起的眉心,最後在她抿著的唇上無奈的落下一吻。

至少,至少在他跨過心中的那道坎前,他不能與她再見面,他不想再惹得她哭得一塌糊涂死去活來。

睡吧,希望她醒了之後又是一張笑臉。

顏卿站起身,凝神看了俞希一會兒,確定小人兒睡得還算安穩,這才苦笑著離開了房間。

就在關門的同時,有間屋子的房門正好打開。

羅昊表情很嚴肅的看著顏卿,後者雙目無神的隨意掃了他一眼。

他不喜歡顏卿,或許是因為他凡事都做得輕描淡寫太過從容,處處搶著他的風頭,但拋開無聊的念頭,他卻是有幾分佩服他的。看到顏卿就如同看到了姬無然,二都同樣都那般的從容不迫。

從俞希屋里傳出的吼聲,是讓羅昊醒來的原因,他起身穿衣,然後豎著耳朵仔細的听著,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動靜,他正打算繼續上床睡覺,卻听到關門聲。

這下羅昊也拉開門,果然看到了顏卿。

「你要走?」羅昊並不知道二人發生何事,只是奇怪顏卿此時的表情。無精打采應該是徐晃的專利,怎麼擱到顏卿身上便讓人看起來無限的悲傷。

顏卿掃了羅昊一眼,喃喃地說道︰「照顧好她。」

無力的幾個字讓羅昊錯愕,再回過神時院里已無顏卿的身影。

他……們,發生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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