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當道 卷三 渠縣 113 拉關雲入伙

作者 ︰ 緋夜沙葬

室內,一個男子坐在椅上,肩頭插著一只銀箭,另一個男子抱膀站于一旁,一雙桃花眼緊盯著坐著那男子的肩頭,似乎正在欣賞什麼美景一樣。

這二人正是關雲與羅昊。

羅昊壓了壓關雲的肩頭,後者疼得挑眉瞪眼,嘴角微抽。他卻像沒看到一樣,有幾分感嘆地說道︰「嘖嘖,這箭扎得真深。」那語氣驚訝得像在表示他與此事無關。

半個身子正在發麻的關雲立馬狠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接了一句︰「這箭還不是你射的!」說完垂下眼來,暗自運氣,打算先沖開被點的穴道再說。

听了此言,羅昊的臉上立馬浮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哎呀!你不提醒我,我都快把這事忘了!」他口里雖這麼說著,眼底卻閃著促狹之色。

關雲冷哼了一聲,暗罵了句「無賴」,懶得與他爭論的半眯著眼。遇上羅昊這種人,關雲倒是挺有心得體會。這類人,他是越搭理越來勁,不如把他涼一涼,這樣一來省得自找氣受,二來反而讓他自討沒趣。

羅昊見關雲不怎麼理睬他,他便自己找著話說道︰「你和俞希是什麼關系?你這身武功是和誰學的?今年多大了?娶媳婦沒……」

關雲是打定主意不搭理羅昊的,誰知羅昊一個人在那兒問得也挺來勁。他耳中听著這些問題,心里邊暗暗佩服,此人可真是個話撈,翻來覆去的問題就是不帶重復的,而且越問越奇怪,越問越私人。看來要是他還不搭理,只怕會問出更詭異的問題。

「停,停!」關雲咬著牙瞪向羅昊,說道︰「你是不是挺無聊,那先把我穴道給解了!」

羅昊笑了笑,再露出一副恍然的樣子,說道︰「嘖嘖,關兄,你不提,我又忘了,剛剛給關兄點了穴的。」說著伸手在關雲腋下掀了掀。

與此同時,拿藥箱的人敲門進來。

羅昊指了指桌上,叫人把藥箱放下離開。前腳看到人一走,他立即打開藥箱,從里面拿出一把剪刀。

他站于遠處對著關雲比劃了下,說道︰「關兄,你身上的衫子不便宜吧?」

關雲正揉著褪麻的腿腳,听到這話抬眼瞧向羅昊。只看了一眼,就令他額角緊了一下。羅昊唇角帶著奸笑,手里拿著剪刀在空中虛劃著,看那剪刀的走勢,似乎想把他身上的衣裳剪出個形狀。

他嘴角抽了幾下,問道︰「你是何意?」他又不是姑娘,羅昊那目光怎麼像在打量姑娘一樣。

羅昊「嘿嘿」一笑,說道︰「衫子若是太貴了,不免一會剪了會讓關兄心疼,所以才先問問。」

關雲的嘴角再抽了幾下,垂眸沉默了片刻,抬眼對羅昊說道︰「我自己來。」話一落,他就站起來朝羅昊走去。

當然關雲不是去拿剪刀的。他是沖著藥箱而去。

羅昊的個性一慣愛鬧,尤其是越上不太熟的人。按他的話來說,反正都不太熟,捉弄完又不會再見面,不整白不整。他把關雲拉到這屋來時,就一直琢磨著怎麼捉弄他,現在正是大好時機,哪里可能說放過就放過的。

他看關雲朝著藥箱而來,很自然的伸手擋去,對方似乎早有準備,身子朝旁一移,兩人就這麼空手的糾纏了起來。

一個想拿,一個不讓,兩人身手本是相差挺大,可關雲受傷在先,這一來倒遲遲佔不了上鋒。

為了一個藥箱,兩人打得正歡,突听有人猛咳了一聲並說道︰「堡主請關公子過去。」

兩條人影立馬分開。

關雲瞅了眼再次滲出血來的傷口,有幾分怨念地說道︰「不去,這人都快死你們堡里了,還在瞎折騰!」雖說這雷霆堡與他的立場是相對的,可堡中沒有人知道這事,怎麼說他現在也是堡中的客人。這是關雲庸人自擾了許久才想通的答案。

傳話的人苦笑了下看向羅昊,後者沖他暗點了個頭。那傳話的人立即會意的退了出去。

玩歸玩,鬧歸鬧,羅昊還不至于分不清輕重。

姬無然突然要見關雲,其中一定不是小事。是什麼事他雖不知道,但總不能讓客人再插著一只箭過去。

「關兄,還是我來幫你取箭罷。」羅昊收起玩鬧之色,一本正經的表情反倒讓關雲怔了許久。

關雲挑眉瞧著羅昊,最少看了兩分鐘後才說道︰「那就有勞了。」他自己取箭是有難度,有人幫忙何樂而不為。

羅昊遞給關雲一張毛巾,讓他咬在口中,然後拿了金創藥等止血之物放于順手處,正打算再抓起剪刀剪衣衫,便听關雲阻止道︰「我自己月兌衣。」說著艱難的月兌了外衣再去了中衣褻衣。

肩頭在羅昊的眼前,讓他暗笑了笑。他知道關雲倒不是真在乎身上的衫子,他之所以不願意讓他再動剪刀,多半都是因為自尊不允許。剛剛還在為這事大打出手,現在卻老實听話的讓他剪了衣衫,換成誰都會不爽。

羅昊沖關雲努努嘴,說道︰「我拔了啊!」話音一落,趁著關雲還沒回過神來,他手上一用力,一只完整的箭已經被他拔了出來。

關雲疼得悶哼了一聲,瞳仁也猛縮了一下。

隨著箭離開肩頭,一股血也被帶了出來。羅昊手疾眼快的點了附近穴道,再將金創藥及毛巾等物捂上了傷口,然後呼了口氣,說道︰「關兄,疼不疼?」

關雲額間頓時冒出一個「井」字。咬牙切齒地回了一句︰「你說疼不疼?」說完又加了句︰「換下次我打你一箭再幫你拔出來,你來試試疼不疼!」

「哈哈……」羅昊愉快地笑了一陣,說道︰「咱們是不打不相識,現都這麼熟了,還能有那一天麼?」

他雖是隨口一說,卻讓關雲沉默不語。他的身份決定了不能做出這樣的保證。或許不久的將來,二人還會有一戰。

鬧也鬧了,箭也拔了,傷也療了,關雲也不好再拒絕姬無然的邀請。

他跟著羅昊回姬無然這邊時,俞希並沒在屋內。

羅昊將人帶到,看姬無然對他輕揮了下手,其表情透著不容反駁的嚴肅,他不敢多問的退了出去。

平時再怎麼鬧,那也是看姬無然並不在意,眼前這情況顯然不能繼續胡鬧。

羅昊走出門後再瞧了屋內一眼,也不知道姬無然想從關雲那里知道什麼,神秘的樣子倒是有點少見。

「小希呢?」關雲第一句話便是問俞希在哪兒。他這麼關心在意俞希,不外乎兩個原因。一是他自己喜歡她,二卻是,這是顏卿交待讓他照顧的,要是有什麼閃失,他的後果可想而知。不用大腦想也知道,若了顏卿的下場,總之不會好過。

關雲月兌口一句問題讓姬無然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眉。

不論俞希現在記不記得他,她也是他的未婚妻。他的女人被別的男人這麼惦記,量再大度的人也會不爽。

「我讓人帶俞希先去休息了。」姬無然耐著性子答了,末了加了句︰「她後背還有傷,不適合長途跋涉。」不咸不淡,听不出喜怒。

關雲呆了一下,沒怎麼听懂此話。自打俞希摔了後,一路過來都是他背著的,哪里有什麼長途跋涉?

他愣過之後朝姬無然抱了抱拳,說道︰「多謝姬堡主考慮周道,不知堡主有何事找我?」關雲不知道姬無然是俞希的未婚夫,所以替著俞希謝了。

本是一句客套話,傳到姬無然耳中,讓他覺得刺耳。他並不想向關雲解釋他與她的關系,輕點了下頭,再請了坐,這才說道︰「我听俞希說了陰陽寨中的事,不過她說得有些含糊,我只是想找關公子來問問具體情況。」

陰陽寨里的事,可謂是印在了關雲的腦中,現在讓他回憶寨主後院的慘狀,他都會不由自主的微微發顫。

姬無然想讓他仔細講,關雲倒是沒什麼好保留的。他把所見所聞一一講了,包括從九宮妙那里听來的,其中唯一隱瞞的就是他與顏卿的真實身份。

關雲的話讓姬無然听得沉了臉。他會讓朱明與羅昊去縣里,就是去查邪教之事,雖然現在還沒空听二人的回報,不過听听關雲的話倒是讓他突然想明白了許多。

「這麼說來,縣里邪教之事,與縣令並無直接關系?」姬無然沉吟許久後突然開口,說出來的話讓關雲不自覺的緊張了下。

听到縣令兩字,關雲立馬抬眼看向姬無然。這個男人年齡雖與他差不多大,可城府卻比顏卿還深。他猜不到他在想什麼,也估計不到下個問題會問什麼。

皇上他老人家都沒這麼難搞。關雲在心里暗想,嘴上答道︰「听拾景的意思,應該是說與縣令沒直接關系。」借著姬無然的話把這問題回答了。

關心暗夸了自己一句聰明。

人逼急了是會生智的,這話在現在被證實。

此事與縣令沒直接關系,可至少還有間接關系,姬無然心里暗想,深邃的黑瞳直逼關雲,腦里邊升起另外一念,他要不要看在俞希的份上拉他入伙?

其實拉關雲入伙這事,姬無然還有另外的考慮。俞希看起來與關雲有些親密,雖然這種親密不能算男女之間的那種,但至少也是朋友間的。加上現在的俞希,似乎不是以前那樣好被掌握,如果把她朋友留下,或許她也會考慮留在堡里。

以上的念頭純屬私人感情,但拉關雲入伙一事也不是沒有官方的說法。

關雲的身手應該不錯,又有一副嫉惡如仇的俠義之心,與雷霆堡的做法剛好吻合。加上他對邪教一事也知道不少,更是有理由收他入堡為百姓效力,也不枉他一身本事,沒個地方讓其發揮。

兩套說辭在姬無然的腦中極快閃過,他最終做下了決定。

拉關雲入伙。

「關公子,不知你對雷霆堡有什麼了解?」

「堡主何意?」關雲愣了下,反問了句。

都說疑人不用,用人就不疑,現在姬無然想拉關雲入伙,听他有疑惑,就很自然地解釋道︰「我看關公子身手不凡,又有俠義之膽,想請關公子來雷霆堡,也好為堡中多添一分實力。」

關雲本來被姬無然盯著有些發毛,突然听他問得很詭異便習慣性的反問了一句。結果這句反問卻得到了更詭異的答案。他在心里抽了幾抽,幾乎是想立即跳起來指著姬無然的鼻子罵一句︰老子是給皇上辦事的,還瞧不上你這雷霆堡!

那句話只能在關雲的肚子里吶喊,他的嘴上還是得客氣地說道︰「堡主錯愛了,關某只是一介粗人,只怕不適合留在雷霆堡里。」

這拒絕還算委婉,但再委婉它也是拒絕了。

姬無然呆了一下才說道︰「這樣啊……」拉了個長音後又道︰「此事倒是我唐突了。」今夜還真是神了,一個拒絕,兩個也拒絕,被一再的拒絕,心里還真不是味兒。

關雲听出姬無然的不悅,立馬寒暄道︰「哪里哪里,是關某不識抬舉而已。」

這麼一說,姬無然心里邊才好受了幾分。

想問的也問了,他想說的也說了,再留下去二人之間也沒什麼話題。姬無然便借著關雲有傷在身,還是早早休息為由,喊了人帶他離開。

臨走時,關雲問道︰「小希也在客房麼?」

姬無然暗抽了下唇角,不冷不熱地答道︰「也在。」

關雲能看出姬無然的不爽,就是猜不到原因。他應該是認識俞希的,就是不知道是俞希的什麼人。

帶著疑問,關雲敲開小人兒的房門。

門一拉開,小人兒呆了一下,瞬間卻換上熱情的笑容,猶如見到親人一般地說道︰「關公子,快進來,你的傷治好啦,疼不疼,血流得多不多?」

關雲心里一熱,邊進屋邊答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不疼……他是疼覺系統壞了罷。俞希微撇了下小嘴,請了關雲坐下,自己卻幫他倒了杯茶。

關雲看俞希忙著倒茶的身影,隨口說道︰「小希,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不可以問你?」

俞希將茶杯放到關雲面前,她便坐到了關雲對面,眨著大眼楮問道︰「什麼事?關公子想問什麼就問唄!」

這熟絡的回答讓關雲心情極好。他笑問道︰「那個姬堡主認識你,你還記得他麼?」

這問題讓俞希笑容微僵了下。

「呵呵,不記得。」她干笑了兩聲,回答之後問道︰「關公子突然問這干嘛?」

關雲抿了口茶,也沒多想就答道︰「哦,姬堡主剛剛又請我過去,還想拉我入雷霆堡,我只是疑惑他對你的態度,所以隨便問問。」

俞希嘴角抖了下,問道︰「你答應了?」他要是答應了,那她離開雷霆堡的事,更要艱難些了。

「沒。」他不可能答應,要是被皇上他老人家知道了,弄不好就是滿門操斬的事。

這個答案讓俞希松了口氣。她喃喃地說道︰「沒答應就好,沒答應就好。」說完卻見關雲有點詫異的瞧了過來。

「小希為何不想我答應?」關雲很好奇,俞希又不知道他的身份,怎麼也會不希望他留下。

俞希傻笑了幾聲,猛地站起來,說道︰「關公子,這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兒個一早咱們就離開。」邊說,小人兒邊把關雲往外推。

關雲被推到門口,還沒來得及道句晚安,只見小人兒匆匆將門關上。他愣愣的站在門前片刻,突然想起還有另外一事沒做,也沒再打擾俞希,悄悄離開門邊。

黃寺……他必須去見他一面。

合上門,俞希拍了拍胸口。差一點她就把姬無然是她未婚夫的事說漏嘴,她和關雲一起的時間不多,對他的了解自然沒顏卿那般深刻,誰知道她把姬無然的身份透出來,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俞希將門落好閂,撲到床上趴著,心里盤算要不要今天半夜就閃人。

夜深人靜,一道人影從小人兒的房門外閃過,那人側耳听了听屋中的動靜,從小人兒鼻中發出的均勻呼吸聲讓此人滿意的淺笑了下。

他從懷中拿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從門縫插入,在縫中上下滑動,然後微一用力,門閂便無聲無息地被挑開。

他揣好匕首,朝著床邊靠近。身懷武力的他,倒是沒有刻意去隱藏腳步聲。

看床上的俞希正趴著睡得香甜,他伸手在小人兒的臉蛋上輕輕撫了一下,唇邊浮出一絲苦笑。

他這般行徑若是被人瞧到,一定會驚訝不已。姬無然自己也沒想到,他會想她想得失眠,會想她想得非得見上一面。

失神間,床上的小人兒不安的扭了一下,輕輕的嗚咽聲響起,讓姬無然回神的同時眸色凜了凜。

她在哭……為何事而哭?

姬無然伸手輕撫俞希的背,動作輕得生怕弄疼了她的傷口。

「嗚……女乃娘……」委曲的輕喊讓姬無然的胸口跟著抽了一下。

原來俞希是夢到了她的女乃娘,姬無然心中釋懷的同時卻更加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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