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舒薇最討厭醫院的,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也是絕對不會來醫院;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她也一定不會再見那個男人了。可是如今,小雅病危,醫生說是熬不過去了,人都要死了,她還能執著什麼呢?看到病房門口那個疲憊清瘦的男人時,方舒薇是看都不看一樣,便是闖進了病房。「小雅,小雅!」握著病床上自己妹妹的手,看到往日亮麗的小雅變成這般骨瘦如柴,方舒薇的心在滴血,為什麼一定要到生死離別了,才肯放下,為什麼活著的時候不能學著寬容。
「姐姐,如果有下輩子,你一定不要再讓著我了,真的,不要再遷就我了……」病床上,是一個面色蒼白如雪,兩頰深陷的女生,因為病魔的折磨早就看不出這年紀了。
「小雅,別說了別說了!」拉著親妹妹小雅的手,方舒薇現在是泣不成聲,素雅的臉上掛滿了淚痕。
「這是報應,我知道的……」這叫小雅的女生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誰叫我一直不肯放手呢,姐姐,是我搶走了你的幸福,我是一個壞女人,就是看不得你好,姐姐,我知錯了,可是老天爺不原諒我啊!」語調是越來越微弱,越來越低,漸漸的,便是沒有了聲音。
「小雅……」一聲悲呼,「護士,醫生……」方舒薇感到自己握著的手無力的垂下了,不由是悲痛大喊起來,耳邊是心電圖那平整卻是冷漠的調子,舒薇伏在病床上嚎啕大哭,她只有這一個妹妹啊,現在就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舒薇!」身後一雙寬厚的手掌扶住了她柔弱的身子,語氣之中不見得透著多大的傷感,卻是有著不忍和後悔。
方舒薇听到這個聲音後,整個人便是像武裝起來的刺蝟一樣,背脊一挺,轉身便是甩手一個巴掌。「都是你,都是你的錯,為什麼你沒有照顧好她,為什麼?」口口聲聲是帶著怨恨的控訴,眼眸之中的喊著悲憤的怒火。
「我……」凌朗有些語塞,這一切都不該是這樣的,兩年了,這一錯就是兩年了。望著方舒薇的面容,原本他最為熟悉,最為珍惜的面容。
一邊急救的醫生將兩個人攆出了病房,方舒薇恨恨地推開凌朗,她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人。
「舒薇,小雅死了!」凌朗提醒道,他們兩個才是該在一起的人,因為小雅的介入,三個人一直都在痛苦。也是因為他,當初的猶豫和一時的被迷惑,可是現在小雅死了,一切都該恢復到原來了。
方舒薇冷冷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時候他居然還能那麼冷靜得說著小雅的死,他的心是什麼做的,小雅為了他都變成什麼樣子了,他怎麼能夠那麼的無情。方舒薇含恨地看著凌朗,咬牙道︰「凌朗,我恨你,我一輩子恨你!」說完,便是決絕地轉身,她要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她要好好的冷靜下來。凌朗是小雅的丈夫,這小雅的身後事都應該是他來承擔的。
「舒薇!」凌朗追上前去,一切都是錯了,可是他自始至終都是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的。
方舒薇听到了凌朗的叫聲,走的便是更快了,三個人的關系從一開始就是錯了。一邊是小雅的死,一邊的空落了兩年的心,方舒薇的腳步越來越快,即使穿著高跟鞋也是跑的飛快,她要逃離,逃離這個地方。
「舒薇!」凌朗看著方舒薇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生怕她是會出事啊,便是急忙跑了過去,但是他越是追方舒薇跑的便越是快。也是故意躲避著凌朗的,方舒薇舍棄了電梯便是直接跑向樓梯。她的人生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最親的人曾經傷她最深,最愛的人曾經背叛自己,還沒有徹底的原諒,那最親的人便是撒手人寰,為什麼會這樣,到底為什麼會這樣。眼淚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腳下一疼,是崴了腳了,緊接著便是腦海一黑,方舒薇便是從這樓梯上摔了下去。身子是撞擊帶來的疼痛,但是這痛又怎麼抵得過心里的痛,什麼時候她的人生變得這麼累,這麼的亂了,小雅,我原諒你了,你回來好不好啊!方舒薇心中,默默對自己說著。
「舒薇……」仿佛遙遠地听到了凌朗的聲音,那個人,自己其實始終是沒有放下的。但是她也拿不起來了,小雅死了,一切也就完了……
「醒了醒了,這孩子,怎麼能那麼任性啊,要是讓賢王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懲罰我們方家呢!」耳邊是帶著抱怨的慶幸,听聲音是那麼的陌生,方舒薇頭疼萬分,這自己是摔下了樓梯,莫非是腦震蕩了?痛苦地睜開眼楮,入眼的是一個衣著奇怪的婦人,那潔白的面容上帶著一絲絲的細紋,已經是在三十五六歲左右的。只是,這人的穿著……方舒薇一手捧著頭,眯著眼楮看著周邊的人,自己這是在哪里?
「好了好了,吉時就要到了,再耽擱下去就來不及了,翠娥,快將小姐的妝容補一補,不要讓人看出痕跡來。」那婦人有些急促地說道。
方舒薇感覺有人上前來扯自己的衣物,一看之下,這紅艷艷的一身刺痛了自己的眼,這是喜服……可是怎麼會在自己身上?「我……」一開口,又覺得頭有些沉痛,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薇兒,你別怪娘狠心,這婚事是皇上定下的,若是你抗旨的話,整個方家都是要陪葬的!」先前那婦人開口說道,話語之間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方舒薇隱約看到還有些淚。
身子很虛,頭又很疼,難道沒有人看出她身體不好嗎?方舒薇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任憑周邊的幾個人將她拉扯著,也不知道她們給自己穿了什麼,戴了什麼,最後,是被人連扶帶攙地送上了一頂轎子,那鮮紅的顏色,和周邊的號聲,鞭炮聲,無一不在告訴她,這是逼她上花轎啊!
「你們……放開……」方舒薇還沒說完,便是被人塞進了轎子里。
「大小姐,沒用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逃不掉了!」先前被喚做翠娥的那個女子開口道。
方舒薇有些無力地癱坐在轎子里,渾身依舊是無力,腦海里零零落落拼湊著事情的始末,自己先是從樓梯上摔下來,接著是頭疼萬分,渾身無力被塞上了花轎,身邊的人一個都是不認識的,還有那稍稍一瞥周遭的一切,都是她所不熟悉的,自己這是怎麼了……方舒薇想敲敲自己的頭,這是做夢嗎?意識有些模糊著,頭上頂著的又是那麼重的東西,都讓她幾乎直不起頭來,也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里,轎子一停下,身邊馬上有些人就是左右扶著自己,這更像是挾持著她怕她跑了一樣。最後,半是清醒,半是模糊地好像被人按著行了禮,又被人送進了一個房間,她是听到那喊聲的。「送入洞房……」她是被送入了洞房,頭上蓋著紅色的蓋子,什麼都看不到,身子又沒有多大的力氣,就像是扯線木偶一樣被人擺布著,直到周邊的喧鬧漸漸散去,只留下自己一個人。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自己似乎恢復了一點力氣,方舒薇身子都有些僵了,只是,平放在膝上的手動了動。之前的感覺就像是被人下了迷藥一樣,這個時候比之前要清醒了些,也有些力氣了。方舒薇心中有個怪異的想法,難道說自己也穿越了?這只听說過的事情難道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她剛想動手掀開蓋頭,卻是听到房門被人大力推開的聲音,一下子,她便是心提了起來,也不敢亂動了,該不會是和她拜堂的男人?
方舒薇心里極為的緊張,在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自己總不能稀里糊涂地就和人入了洞房啊!低著頭看到蓋頭下面自己的雙足,若是這個男人硬對自己下手怎麼辦?自己身子這麼虛弱,能不能斗的過?還有這個男人究竟是誰呢?
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氣息逼近自己,方舒薇不由是往後挺了挺,想避開。突然,面前一涼,是那紅蓋頭被人給扯了下來,方舒薇不由是抬頭望向眼前的人。
「本王听說你為了不嫁個本王尋死!」岳豐凌扣著眼前這個女人的下顎,這芙蓉面,柳葉眉,倒是上等姿色。只是之前的情報讓他心中極為的不平,這女人居然敢尋死,難不成他堂堂賢王娶她還辱沒了她不成?
方舒薇對上的是一張帶著面具的臉,但是那面具下的雙眸之中帶著一種不屑的眼神,看她就像是看著一個垂死掙扎的螞蟻一樣。
「我……」方舒薇想解釋,這個事情不是這個樣子,她也不是他要娶的女人。但是不待她開口,對方已經是放開了她,只听對方道︰「什麼蕙質蘭心,聰慧端莊,還不都是假的,你是看本王毀了面容便是不想嫁了吧,和那些市井上的庸脂俗粉都是一樣的,本來還稀罕你不成?」
這人的語氣之中全然是諷刺,方舒薇心中一驚,這人原來是毀了面容啊,看他身材修長,一身紅艷的喜服將他的身子襯得挺立偉岸,唯獨那面上是帶著一個銀色面具,看不出真容來。
「哼,你不是嫌本王丑嗎?本王便是讓你看看本王這張臉有多麼地丑惡,恐怖!」岳豐凌惡狠狠說著,便是揭開了自己的面具。
方舒薇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人的面容……的確是可怖的,那面上的肌膚就像是被火燒過一樣,凹凸不平,那臉上的肌膚,不根本就看不出這是人的皮膚來的。方舒薇以前是見過那種被火毀容的人的,而眼前這個,似乎就像是那般。
「果然也是一個愛好皮相的卑賤女子!」岳豐凌看到方舒薇眼中的神色,更是厭惡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硬是將她的手按倒了自己的面上。「以後,這就是你的夫君,這京都第一美女方舒薇的夫君,哈哈,這最美的女子配上這天下最丑的王子,豈不是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