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曲 第一卷 金枝玉葉 七十五章 兩處心思

作者 ︰ 櫻桃女

沈元奇見如意笑得有些不自在,怕她尷尬,便轉移話題道︰「包姑娘今日怎麼會來這里?而且還自己一個人跑到這桃林深處來,莫不是迷了路?」

如意這才松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以後莫要問人家的閑事,口里卻回答他道︰「你那日也瞧見了,我是剛回來京城沒幾天,今天是隨著我表姐來大公主這山莊里瞧熱鬧的,我四下里走一走,沒想到就忘了記路,瞧著這邊的桃花開得繁盛,就信步走了來在那亭子里歇腳,卻不想...」她頓住了沒再說下去。

沈元奇明白她是指著方才無意中听了壁角之事,也不在意,只溫聲道︰「這里離那宴會涼棚處甚遠,包姑娘若是無事在下就先送姑娘回去,這邊景致雖好但也太僻靜,姑娘跟來的丫環若是找不到你,豈不是著急得很?」

「啊呀,春芍還不知道我來這里,」她想到這里卻是再也坐不住了,當下起身道︰「沈大人,麻煩你把我送回去罷,這路七轉八繞的,我怕再迷了路就不好了。」

沈元奇笑一笑,引著她往桃林外面走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時在桃林外的一間涼棚里,楚天賜正陰著一張臉坐在華麗的氈毯上,眉頭緊蹙,咬著牙在發恨。他身後站著的小廝連生貓著腰大氣兒也不敢出,生怕惹得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子發脾氣。

楚天賜覺得今天倒霉透了,不過是想輕松一下來參加個花宴,賞賞花看看美人,這該是多麼愜意一一件美事兒啊。可是怎麼偏偏就讓他遇見那個人,而且還被他奚落了一番。更令人可氣的是他竟然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他以為他是什麼,不過就是一個棄婦生的來路不明的私生子,還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不過是仗著他當年跟著司馬大將軍立了幾件功勞,讓皇上高看了一眼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的父親是三品的戶部尚書,母親是身份高貴的縣主,而他則是堂堂楚府的大少爺,也是將來楚府獨一無二的繼承人,還會怕了那個來路不正的不成?

楚天賜眯了眯眼,唇邊浮起一絲蔑視的笑意來。听母親說,那個沈元奇最近動作很多,似乎盯上了他們楚家,只是不知道那是他私人的原因還是皇上背後的指使。這幾年父親與太子走得比較近些,但最近一段時間似乎皇上對太子多有不滿,難道是皇上不滿意他們楚家?看來,他得跟父親好好合計一下,近期內還是遠著太子些罷。

連生偷瞄著主子的臉色,見其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也不知在算計些什麼,正猜想著怎樣才能不惹著這位難伺候的主子,卻听楚天賜忽然轉換了話題,道︰「連生,那個包如意家的鋪子你都打听清楚了?」

連生嚇了一跳,連忙收回心思,垂手往前上了兩步,左右瞧瞧無人,才道︰「公子,小的都打听清楚了。這包家是咱們京城里的極富的商家,他們家光是商鋪就有十幾間,這里面有三間還是積年的百年老店,咱們夫人常去的那家萬珍樓就是他們包家的買賣。听說這包家的老爺是京城商業協會里的首領,就是在南邊兒也有這包家的產業。」

楚天賜方才陰郁的眼楮里冒出了興奮的光芒,模了模下巴笑道︰「喲,瞧不出來,這包家還真是家財萬貫呢。照你這樣說,他們這些京里的大商戶除了身份之外,這日子過得卻是也不比我們府里差呀?」

連生想了想,方道︰「正是呢,公子。您瞧他們商戶身份不起眼兒,其實那都是富得冒油的主兒。您想啊,這京城里的地面兒是寸土寸金,能在這地界兒支起大商鋪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兒啊,那都是吸財納寶的主兒,而且他們那些巨富商賈身後俱都是有些後台的,否則別的不說,這地面兒的混混也不是吃干飯的,若沒有個硬挺仗腰子的,那些混混地痞們還不可著勁兒糟踐了。」

楚天賜嘿嘿一笑,饒有興趣的道︰「他們還有仗腰子的?你說來听听,是誰?」

連生道︰「那倒不清楚,只听說包家的老太太的娘家有幾分勢力,家里做親戚也不少,走動的親熱,今兒您不是瞧見那位包小姐也來了這賞花宴麼?這帖子可不是誰想要就能要到的?那個定了三皇子妃的蘇家小姐不就是她表姐麼?」

楚天賜的眼楮亮了亮︰「這商家有官家的親戚和後台實屬正常。都說官商勾結,這話兒雖不好听,卻真是那麼個理兒,這權和錢若是能綁在一起,那能辦的事兒可多了。我娘整日巴著心思想為我弄一門兒高門大戶家的小姐,我瞧著這包家的姑娘就不錯,就算是她身份上不了台面,大不了做了貴妾。我瞧著這滿京城里的姑娘能比上她那出挑模樣兒和家財的,還真沒有幾個。」

「可是公子…我怎麼瞧著那姑娘怪不好搭話兒的。」連生覺得他家公子這心思有些懸,人家姑娘連正眼兒也沒看自家公子一眼,怕是瞧不上罷?不過這想頭兒只是他在心里琢磨,打死也不敢說出來。

楚天賜想起方才踫了一鼻子灰被表妹楊敏兒取笑的情景,不由的哼了一聲兒,道︰「這還用你說?還嫌公子我不鬧心?你懂得什麼?若是讓公子我幾句話就能拋媚眼兒的女人,有什麼意思?不怕將來戴綠帽子麼?」

連生連忙諂媚道︰「是,公子說得極是,公子出身高貴,文才武略少有人能及,等公子與那包小姐熟識了,她定會粘著公子,巴不得嫁與公子為妾呢。」

楚天賜斜著眼楮得意的渺了連生一眼,「連生,以後這些諂媚的話少在我面前賣弄,我楚天賜自己有幾斤幾兩心里跟明鏡似的,你與其跟我說這些虛頭巴腦兒的諂媚話,不如多上點兒心,護得我周全讓我早些辦成些好事兒才是正理。」

連生自小便跟在這楚天賜身邊伺候,自然知道他的脾氣,說輕了不听,說重了又受不了,好話兒送到耳朵邊兒去心里再美面兒上還裝著不愛听,便也不講破,只嘻嘻笑著應了,上前給他滿上茶。

就在他們主僕二人在這里一個做美夢,一個奉承的時候,那一邊跟著如意出來的春芍已經快要急瘋了。她不過是去上了趟茅廁,回來便發現表小姐不見了,涼棚里沒有,亭子那里也沒有,急得春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她今天奉了蘇玉致的吩咐要照看著表小姐,誰知道這一眨眼功夫竟把人給看丟了,雖說在這大公主府上並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但她怕這個初來乍到的表小姐走錯了路闖到不該闖的地方去,豈不是讓人家笑話。

春芍見自家小姐正在與安平公主和太子妃幾人相談,也不敢去告訴,只得去問方才跟如意在一起的伍若男和鐘靈二人。伍鐘二人听說如意走不見了,料想她是走迷路了,便帶了她往剛才分別的地方去抓獲。

春芍正急得百爪撓肝的時候,卻見不遠處青石小路上如意快步走來,春芍的心這才回到肚子里去,急忙上來道︰「我的好小姐,你到底跑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如意見春芍額頭上一層細汗,鬢邊的幾縷發絲都汗濕了粘在耳畔,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哭腔兒,知道她是真的著急了,心里覺得好大的不過意,只得陪了笑軟聲道︰「好春芍,都是我不好,看著桃花沒想到走著走著就走到林子里面去了,竟忘了讓你跟著。幸虧遇著了人把我帶出來,否則你還真得翻遍了林子才能找著我呢。」

她說著,一回頭卻見方才跟在自己四五步之後送她出來的沈元奇卻不在了,也不知去了哪里,猛然想到他是怕跟她一起打林子里面出來,有那嘴臭的會說閑話,這才適時的躲了。沒想到他還真的挺細心的。

再轉回頭來看春芍一副委屈極了的模樣兒,如意也不顧伍若男和鐘靈在旁邊,厚著臉皮拉著春芍的手搖了幾搖,笑道︰「好春芍,我知道你最好了,今兒回去我就賞你一件首飾給你壓驚,你就別氣了,嗯?再告訴表姐你照顧得周到體貼,讓姑母給你漲月錢可好?」

春芍一直伺候著蘇玉致,而蘇玉致又是說話行為極得體的女子,她哪里見過象如意這樣能舍下臉皮子跟丫頭認錯兒的主子,又是驚奇又有些好笑,想板著臉卻不好用了,撲哧一聲兒笑出來。

如意象撿了銀子似的,笑道︰「好了,笑了笑了,這就不氣我了罷?明日我叫人到我家點心鋪子里取最好的點心與你吃。」

春芍這才哭笑不得的道︰「我的好表小姐,我寧可不吃您的點心也不擔這份兒心。」

如意也不說別的,只是笑嘻嘻的。伍若男和鐘靈見如意這樣,也忍不住一起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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