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任倚婕在櫻花行館睡得極是不安穩,一夜惡夢纏身,清晨醒來時已是汗流浹背。夢中,她見到了在車禍現像鮮血淋淋的母親,抓住她的走,讓不要走。又夢見了盛宣煜被李貞派出的刺客殺死,還夢見父親拿著利劍指向她。
伊賀音見她精神不好,也不敢催促著她上路,只是讓雪奈好生照顧著她。也許是雪奈知道了昨天她與伊賀音在後山的對話,對她的態度又恢復到以前的清冷。而她也寧願她清冷一些,她已受不得任何的虛情假意了。
坐在榻榻米上,她慢慢地吃著雪奈給她做的日式早餐,思量著自己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也許跟著伊賀音回東瀛是條不錯的路,至少她可以暫時拋下盛宣煜帶給她的傷痛,她可以不觸及那令人生痛的真相。她又何必為了母親十三年前的一封信,而讓自己背負起這麼沉重的包袱呢。她完全可以過自己快樂的日子,別人的死活又跟她何干。
想著想著,心情似乎好一些了。這時,白色移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男人用日語跟伊賀音說著什麼,而伊賀音听後,似乎情緒也緊張起來,用日語回了那人幾句。任倚婕好奇地听著,可偏偏在二十一世紀時沒修過日語,一句話也听不懂。不過她也不著急,她相信如果出了什麼事,伊賀音一定馬上會來和她講。
果然,那個男人走後,伊賀音就敲門而入。看著她稍漸紅潤的臉,他的心似乎放下了。說︰「早飯先別吃了,我們馬上要走了」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嗯,盛宣煜已經知道你在我這里,他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趁他來之前,你和雪奈必須盡快離開。」
「那你呢?」
「我留在這里,先拖住盛宣煜。他找不到你,也不會對我怎麼樣。」
她點點頭,不再言語,心中萬分淒然。或許不見,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了。很快,她就在雪奈的帶領下,上了他們已準備好的黑蓬馬車。
一路前行,她也不知道馬車駛向何處,如今的她除了跟著雪奈走,已別無選擇。雪奈似乎也是心事重重,並不多話。大約行了半個時辰,任倚婕听到車外有官兵喝道︰「站住里面坐的是什麼人?」
雪奈悄聲跟她說︰「你坐在車上,別出聲。」說完,便下車。
她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听到剛才還指高氣昂的守城官兵,突然極其恭敬地說︰「原來是天後的密使,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姑娘請見諒」接著,又听著一聲大喊︰「放行」
雪奈上車後,任倚婕狐疑地看著她,為什麼雪奈會變成天後的密使?回想起小木屋內,雪奈談起宮之變,似乎了如指掌,根本不像一個客居在長安,無所事事的小姑娘。莫非伊賀兄妹還有雙重身份?
雪奈看出了她的懷疑,莞爾一笑,說︰「別瞎猜了。我可不是天後密使,我只是給他看了這個。」說著,遞了一塊鎦金的令牌給她。
任倚婕仔細看著這塊制作精美的令牌,接過掂了一下份量,也笑了起來。很顯然,這是一塊仿冒的令牌。
「哥哥專門打制的,是不是跟真的一樣?」
「是啊」
「哥哥為了這一天,做了很充足的準備,每一步他都想得很周全。除了你,是他意料之外的。」
雪奈微嘆了口氣,又補充說︰「我們原先的返回計劃中,並沒有你」
她的話,話中有話,只是任倚婕不便去深究了。如果沒有她的出現,現在坐在車上的人就應該是伊賀音與雪奈,他們的返回計劃也應該順利得多。可如今多了個她,不知又會有什麼不可知的事情會發生。
閉上眼,她實在不願意去想,因為她而生出的那麼多風波。上官宏曾經說過︰冥冥之中老天爺自有安排,絕不會出錯。那麼她的出現也是上天注定的,不應該由她來負責。
馬車終于出了城,緊張的氣氛漸漸松馳,雪奈的眉宇間不再那麼緊皺了。正當他們覺得可以松一口氣的時候,只听得趕車的車夫說︰「咦?前面怎麼會躺著一個姑娘?」
雪奈撩開車簾定楮望去,卻如車夫所言,並不寬暢的官道橫躺著一名身著花布衫的農家少女。因著這少女,馬車不得不勒了馬韁,讓車子停了下來。
「我下去看看」雪奈說著跳下車,向那少女走去。任倚婕的目光緊隨而去,當雪奈就快靠近那名少女時,她的心一收,不祥的預感撲面來。
「雪奈,快回來」她沖著雪奈大喊,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地上那麼看似暈倒的少女突然一個轉身,將手上一包白色粉末撒向雪奈。雪奈猝不及防,還沒看清對方的臉,已被**暈倒在地。
車夫嚇得立即跳下馬,想逃竄,卻被閃電般飛來的暗器擊中了背部,伏地不起。
偷襲者得意地從地上站起,朝任倚婕走去,那美艷絕倫的臉讓她大吃一驚。
她竟然是天香瓊樓里那名給她紫色曼陀羅的黃衫女子。
近了,那名女子微笑地對她說︰「任姑娘,我家主人要見你」
「你家主人是誰?莫不是飛鷹衛隊的主人?」
那女子一驚,但轉瞬恢復常態,笑著說︰「姑娘真是聰明既然知道我的來歷,那麼姑娘最好就乖乖地就範,否則飛鷹衛隊的手段,你一定是听說過的。」
任倚婕苦笑,知她說得不錯,自己那點本事,又哪會是她的對手。但是雪奈怎麼辦,于是她說︰「我跟你去見你主人便是,但是伊賀雪奈,請你放過她」
女子回頭朝地上的雪奈放了一眼,說︰「她中了**香,不礙事,一個時辰後自動會醒過來的。」
听她這麼說,任倚婕暗自松了口氣。她果真是給伊賀音又惹了麻煩,只求雪奈不要出什麼事。
馬車再次啟動,只是這一次趕車的人換成了那名偷襲女子,而任倚婕也並不意外地被那女子下了**香。只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倒下的時候,卻清楚地感覺到那股香味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