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女人讓任倚婕和李雲禮心髒負荷加劇,李雲禮更是嚇得「撲通」一聲,倒地暈了過去。
「李大哥你怎麼了?」她一邊警惕地注視著女人,一邊大聲地呼喊著李雲禮。斜眼望向他,只見他面色煞白,早沒有知覺。心里不禁一陣氣惱,什麼嘛,堂堂大理寺的人,居然也會膽子小成這樣。
這時,對面的女人笑音小了下來,緩步向她走來。月光下那骯髒的白色衣裙隨風舞動,女人血紅的眸子在蒼白的臉上閃耀著妖異的光芒。她的血液急速沖腦,唯一的念頭就是想逃跑。可是多年空手道的教義告訴她,遇難則進,即使踫到最危險的境地都不能後退。
「你……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她感覺自己的舌頭不太靈便,可還是努力將這話說得平穩一點。
女人沒有回答,還是直愣愣地盯著她看,仿佛她的臉上有著某種神性的東西吸引著她。任倚婕強咽了兩口唾沫,打起精神與她對視。越是這種時候,自己越不能亂了陣角。對方顯然是裝鬼嚇人,而自己如果被嚇到了,就是中了對方的奸計。可是這個女人是誰?她和吳王又是什麼關系呢?
正想著,那女人已然到了跟前。她大約四十來歲年紀,髒亂花白的長發下是一張變了形的臉,兩道交叉的疤痕貫穿整張臉,讓她看上去恐怖異常。任倚婕的拳頭已緊握,腳下不自覺得分開,準備隨時出擊。無論這個女人是人是鬼,她的九連踢,都不是好惹的。
可是事情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發現。女人不僅沒有攻擊,反而像發了瘋一樣地跪倒在她的面前,嘴里大聲嚷著︰「王妃你顯靈了!你終于顯靈了!老天爺開眼了,奴婢日思夜想,求神拜佛,總算是把您盼來了。」
王妃?女人是在說她嗎?任倚婕一陣迷糊,她又怎麼會成了王妃?看來這個女人是個瘋子。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王妃。」
「不!你就是王妃,你就是奴婢服侍了二十年的王妃!」
「我真的不是王妃!」
她拼命地解釋著,避開那女人伸過來企圖抓住她的手。可是那女人卻不依不饒,整個人撲了過來抱住她的腿,嘴上自顧自地說︰「王妃,您饒了奴婢吧!奴婢錯了,您要打要罵,甚至殺了奴婢都行,就是不要不認奴婢。」
「你……你在說什麼呀!你說我是王妃,莫非你指的是吳王妃?」
「王妃難道失了憶?您是王爺的正妃蕭王妃啊,奴婢從小服侍您長大,又怎麼會認錯。」
眼前這個瘋女人的古怪舉動,突然讓任倚婕覺得或許這是一個了解七年前吳王冤案的大好時機。她既然把自己誤認為是蕭王妃,不如就假裝冒充一下。心念至此,她清了清噪子,問︰「你說你犯了錯,那麼七年前的那場謀反案,是你害了王爺?」
她的話原本只是想試探一下,卻沒料瘋女人一听這話,頓時松開她,整個人顫抖起來。散亂的瞳孔中仿佛驚現了什麼讓她極度恐懼的事,雙手徒勞地在空中揮舞著,像是在驅趕著那些企圖害她的東西。
「不!不!不是我!不關奴婢的事!不關奴婢的事!」
「那你說,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雖然繼續逼問很殘忍,可能會讓這個女人崩潰,可是任倚婕太想知道真相了,這一刻,她有種感覺,仿佛真相離她很近很近。
「不!不!……」女人瘋狂地搖著頭,嘴里吐出無數個「不」字,卻再也沒有說其他的事。
任倚婕思量著,決定再繼續套她。這女人的表現讓她確信,她是吳王恪的王妃蕭氏的婢女,而且她一定是知道七年前那場冤案的內情。「你說不關你的事,可我看就是你去告得密,所以王爺才會被誣陷。」
這話一出,女人像受了刺激一下驚恐地抬頭望向她,突然女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胸前,面上的驚恐之色散去,高興地大聲嘶咸起來︰「不!你不是王妃!你不是王妃!你是度母娘娘的化身!度母之淚,普渡眾生,超越六界,救苦救難!」
接著,她站起身,雙手合什,反復地叨念著那四句「度母之淚,普渡眾生,超越六界,救苦救難!」,轉身而去,進了假山林後的那一排屋子里,只留下一頭霧水的任倚婕。
「度母娘娘?怎麼又把我當度母娘娘了?」任倚婕詫異地自言自語,「這女人真是瘋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是無法從瘋女人嘴里再探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了。不過總算還好,剛才是有驚無險,這瘋女人雖然一開始嚇人,但終究是沒有敵意。轉頭望向倒在地上的李雲禮,她就忍不住狠狠踢他一腳。
「快醒醒!你這個膽小鬼!你還是不是男人啊!」
不知是被她的罵聲吵醒,還是被那一腳重踢踢回了魂,李雲禮在這時慢慢地蘇醒過來。可當他的意志剛一恢復,就馬上想起了暈倒前看到的那一幕恐怖景像,一個激靈地蹦起來,驚喊︰「鬼!鬼!」
「鬼你個頭啊!哪有什麼鬼!」
「呃……」他四下張望了一下,果然沒有看到女鬼的蹤影,于是長長地舒了口氣。說︰「任姑娘,剛才真的有個女鬼啊,好恐怖!你難道沒有看到?」
「什麼女鬼啊!那只是一個瘋顛女人!」
「啊?是個瘋女人?」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說,尷尬地撓了一下頭,心想著︰這下可是糗到家了!
「當然了,她應該以前就是這王府里服侍吳王妃的一個婢女,可能受了什麼刺激瘋了。不信,我現在帶你去找她。」說著,她鄙視了他一下,然後顧自往那一排屋子走去。
剛才那一嚇讓李雲禮七魂里丟了三魄,一看任倚婕要走,急忙跟了上去。他其實並不想再去找那個瘋女人,他更希望地是快點回去,可是這丫頭似乎興致很高,根本沒有回去的意思,而他又沒有膽量自己回去,只能跟著她走。
屋內,那瘋顛女人竟然已燃起了兩支火燭,雖然不太亮,便任倚婕已能將這屋內的一切瞧個大概了。這里似乎是一個佛堂,沒有前面那些屋子的雜亂,正中供奉的是一尊金神像。
女神慈眉善目,頭上戴著小五佛冠,飾以珠寶莊嚴異常,身子放射出虹光。左手持支盛開著的蓮花,蓮花上又有兩朵蓮花,一朵未開,一朵半開,右手放在她的右膝上,掌心向外。
瘋顛女人此刻正虔誠地向女神像膜拜,口中仍然是念念有詞︰「度母之淚,普渡眾生,超越六界,救苦救難!」
任倚婕回頭,正想跟李雲禮說︰你看,她到底是不是鬼啊!卻發現李雲禮此時面色大變,指著那尊女神像說︰「這……這不可能!皇宮失竊的那尊黃金度母佛像居然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