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均一發間,任倚婕雙手慌亂地在地上抓起一把泥,涂沫在臉上,然後眼珠盡量往上翻,雙臂筆直往前伸,雙腳直挺挺地來回蹦。口中喃喃有詞︰「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發冤啊!」
既然躲無可躲,索性扮僵尸嚇人。
果然,推門進來的兩人立即被嚇得面呈菜色,大呼︰「有鬼啊!有鬼啊!」轉身便跑。
這一招對現代人是無用,可對付無知的古代人還真管用。
待那二人離開後,任倚婕大口喘著粗氣,平息一下自己驚慌的心。別說,這扮僵尸也不是一件輕松活,就這麼一小會兒,她已滿頭大汗。幸虧那兩人早嚇得六神無主,否則光憑她額頭冒汗就可以看出她是假的了。
「哈哈哈哈!」她這邊累個半死,而那搶了她棺材的黑衣人也不知什麼時候又從棺材里爬了出來,正坐在棺蓋上嘲笑她。
「你還敢笑!」沾滿泥巴的臉再次露出憤怒之色。任倚婕的雙拳已握,準備隨時出擊。
可黑衣人顯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仍然笑道︰「丫頭,你可真有意思。若不是這一次有要務在身,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你了。」
「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你無需知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雖然那兩個下人是被你騙走了,可我知道盛宣煜,他一定不會!這個給你,或許對你查案有用。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狂笑,任倚婕只覺眼前一閃,那人便像風一樣消失了,身旁的地上留下了一卷泛黃的紙。
……
黑衣人的估計是不錯的,當盛宣煜听到有人報告說︰義莊鬧女鬼,他立即就猜到是任倚婕在搞鬼了。搜捕她已整整一天了,可是回來的手下都是無功而返,他早已是怒不可遏。自己進入大理寺以後,從來沒有踫到這麼狡猾的犯人。殺人,越獄,潛逃,簡直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了。
這丫頭不知使了什麼法子讓上官宏冒著殺頭的罪名助她越獄,又利用色相騙得何鬼替她開了鎖。昨日,何鬼在他的威嚇下,什麼都招了。原來那晚,他在「天」字號牢房內看到任倚婕暈倒在地,便上前查看。沒想,她突然醒了過來,那雙迷離如水的眸子勾得他心癢難耐。
「大人救我,我是冤枉的。」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著實讓他不信她會是個殺人凶手。
「對不起,我可救不了你,要是私放你,我會被殺頭的。」
「可是我知道誰是殺害趙大人的凶手。」
「哦?」他難以置信地問︰「那你為何不告訴盛大人。」
「我信不過他。我只信你,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我只想告訴你。」
這話說得極其曖昧,何鬼只覺得骨頭發酥,想起剛才上官宏的話,說她是能替他解災之人,他就更不急不可待。「那你說,究竟誰是凶手。」
「在這里不方便說。我怕隔牆有耳,如果凶手的同伙听了去,我怕被他們殺人滅口。大人你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我再告訴你。」
她的話似乎很合理,何鬼不疑有他,只想到如果他能為趙大人的案子抓到凶手,那可是奇功一件,升官發財指日可待。又想著,她一個弱小女子,就算要耍花樣,以他多年對付囚犯的經驗,難道還怕讓她跑了不成。于是在美色與利益的雙重誘惑下,他解開了她的鎖,帶著她去了他的房間。
何鬼原本想著,就算任倚婕耍花樣,他也可以佔點便宜,拿她泄火,可沒想這丫頭根本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一進他的房間,便兩下將他打暈了。接著穿著他的衣服,拿了他的鑰匙與腰牌揚長而去。因著是深夜,光線不佳,值班的一些守衛也沒看清楚人,便放她出去了。
最可氣的是上官宏這老兒,當盛宣煜質問他為何要協助任倚婕越獄,這老兒推得干干淨淨,只說自己是好心提醒何鬼,要留意這丫頭,搞不好會有血光之災,想不到何鬼會錯了意。
如今義莊鬧鬼,十之八九便是這死丫頭,真是沒有想到她會選擇義莊作為藏身之所,看來他又一次低估了她。然而這一次若再讓她逃跑的話,大理寺的威名何在?他盛宣煜也再無臉當這個少卿了。
「全部跟本官到義莊來!」他對著手下大喝一聲,提刀便走。
轉眼便來到義莊,而此刻義莊內任倚婕根本沒有意料到危險已臨近,她還在研究著黑衣人留給她的那卷泛黃的圖紙。
門「轟」地一聲被盛宣煜踢開,衙役們魚貫而入,瞬間將坐在棺木上的任倚婕團團圍住。
「你來了!」她淡淡地瞟了盛宣煜一眼,繼續專注地盯著手中的圖紙看。既然沒有可能逃,她也決定省點力氣了。
她的異常平靜,讓盛宣煜反而有些不安。這丫頭實在太古怪了,莫不是又有什麼詭計不成?
「你以為你跑得了嗎?大理寺要抓的人,從來就沒有跑得了的。」
「我要是想跑呢,總歸也是跑得了的,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不想跑了。」
「你……」盛宣煜又氣又奇地盯著她,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如果我現在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我不是殺害趙大人的凶手,你大理寺還抓我不?」
「你說什麼?」盛宣煜的眼眯了起來,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她。雖然他也在懷疑她究竟是不是真凶,可是那晚的密室不解,就永遠無法讓她逃月兌嫌疑。
「我說,我有證據證明我不是凶手。」
「什麼證據?」
「就是這個!」她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紙。
在盛宣煜的示意下,一名衙役上前接過了圖紙,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收起刀,將圖紙展開,圖上畫的竟然是那柄凶器的制作圖。
「這算什麼證據?本官看你就是在拖延時間,企圖趁機逃跑。來人,先將她給我拿下。你有什麼話也留到大理寺獄中再說。」
話音一落,兩名壯實的衙役已將任倚婕雙手反剪,死死地摁在地上。任倚婕氣得大罵︰「盛宣煜,我看你就是個豬腦,只會冤枉好人!」
「大膽妖女,膽敢辱罵本官。趙大人的案子且不說,單憑你膽敢從大理寺獄中逃跑,你已罪無可恕。」
「拜托,你是豬腦,我可不是。明明我是無辜的,我為什麼不跑,難道還要傻乎乎待在獄中期待著你的豬腦變人腦。」
「你……」盛宣煜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即把她的嘴縫上,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被一個女人罵豬腦,如果自己不加以嚴懲,只怕多年來樹立的威信就要瓦解了。「來人,將這個辱罵朝廷命官的妖女先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棍!」
「是!」隨著四名衙役的領命,任倚婕被四腳朝天地架了出去。這一下,她開始後悔了,自己怎麼能忘記了這是古代,一個野蠻沒有人權的時代,如今逞了一時口快,就要被加以酷刑,這讓她如何是好?
「放開我!你們不能打我,我不是凶手,我有證據!」她著急地大喊著,一想到自己就要被打得皮開肉綻了,眼淚再也顧不得尊嚴泉涌而下。
老天爺,快派個人來救我啊!她心中默默地祈禱著,可這機率又有多大呢?
就在她被人強行摁在地上,馬上要行刑時,奇跡還真出現了。
「住手!」一個低沉威嚴的聲音破空而來。
所有人朝著音源望去,頓時齊刷刷地跪地行禮,齊聲道︰「參見王爺!」
趴在地上的任倚婕感激地抬頭望去,只覺心頭一震。
好一個神仙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