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莉婭 第二卷 前世︰黑暗綻放之光

作者 ︰ 繁夜

冰冷的天空底下,傳來一聲稚氣的童聲,映入他們眼中,是一個向他們直跑過來的小男孩。

他還沒到五歲,腳步很軟很軟,仿佛隨時都會摔在地上。

「父親母親」

「伊斯連,小心一點」和他的那頭黑發一樣,一個黑色長鬈發的女子驚恐的向他走去,及時在他真的要摔下來的前一刻,先一步扶住。

「你連路都沒走穩,這樣跌跌撞撞的跑來,阿蘭呢?」

「沒事」撲到那個黑發女性的懷里,小男孩抬起臉,露出一個有多麼可愛就能有多麼可愛的小臉,雪白的臉和他那把黑發十分搭配,特別是那對漂亮的眼眸,好比漆黑的夜晚里閃爍著璀璨的星芒。

「父親母親阿蘭找到一個很好看很好看的地方!我們一起去吧」

黑發貴族女性露出了笑意,揉著他小小的臉,忽然,一個高大的影子將他們籠罩起來。小男孩看著那個高大的男子,離開他**的懷里,向他走過去,那一對小手只能踫到那男子的腳。

小男孩抱著他父親的腳,抬頭看到他很高很高,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父親我們一起去看吧我要上去」

那個高大的男人將他舉起來,放到脖子上,故意搖晃著向前走去。

「夫人老、老爺……」一個婦人向他們走過來,看見那個異常高大的男子,不禁有些瑟縮,她是怕這樣的人,眼神平靜的時候倒是什麼都沒,可是一旦生氣就特別的凶悍,就連平時膽大的人也會懼怕起來。

「阿蘭,你去了哪里了?把少爺這樣放到一邊就不理了?我們請你不是當白工拿閑錢的。」黑發女子走前一步,眼楮微微眯起來,她生氣的時候也不是很好惹的,何況還是她的顧主。

「對、對不起,我找到一個漂亮的地方,夫人喜歡花,我才摘了幾朵回來後就發現小少爺跑開了。」

「下次還發生這種事,直接離開吧。」她眼里閃過一絲怒意,交給這麼粗心的僕人萬一伊斯連真的發生什麼事,那多麼叫他們擔心。

第二天,早晨的空氣是那麼的寒冷,在一間豪華的屋子里,傳來兩個人的聲音。

她望了一眼床上還沒睡醒的伊斯連,藍遙的天氣實在太冷,直到中午暖和一些這個孩子才會醒來。

「被我猜對了,父親這幾天都有派人過來,我們怎麼辦?」看著自己的丈夫,她聲音里有一絲擔擾。

「我只是在街上打听到今天早上出現了那些人,我們不能再留在這里,只是時間上的關系,他們總會打听到這間房子的。」

「伊斯連這麼小,就要跟著我們一起不停的奔波,我真擔心這種日子他會不習慣……」

「孩子的事是小,他現在才三歲,等他長大後一定不記得小時候還發生過這種事。而且……黑發實在太顯眼,你的話用斗篷遮住頭發就可以了,伊斯連卻不能這樣。」

「我明白,現在是他對什麼都很好奇的年齡,而且那麼小就穿斗篷會更加顯眼。」

「我有一個可以解決這件事的方法,想跟你說說,前幾日我托了朋友終于送上一種魔法藥水。」高大的男子用堅定的語氣說,盡管用了商量的口吻,可听起來更像是不容拒絕的氣勢。

幾分鐘後……

听完後,黑發女子臉色發白,她連忙搖搖頭。

「不行你不能給他用那種有毒的魔藥哪怕毒性再小,也會對他造成傷害。」她堅決反對這個主意,伊斯連那麼的小,這孩子連走路也走不穩,更談不上真正的健壯起來,她怎麼能放心。

如果他說完全沒有毒性,這個方法倒是試試。

她緊緊的盯著自己的丈夫,雖然這一路都是很艱難的逃出來,但是自從離開海斯家後,帶著伊斯連的這幾年的日子,他們的感情也歸于平淡。對她最重要的還是伊斯連,面對他的時候,她仿佛在說,如果你真的這樣做,先把我殺掉吧。

反正,她從海斯家逃離出來,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成為被她父親宣告死去的女兒。

她的反應和想象中那麼的剛烈,一開始,吸引自己的也正是這一點,他無法再不顧她的想法,于是他軟了下來。

「好吧,這件事就依你,可是,你父親那邊並不知道你已經有了伊斯連,他發色的事一定要解決。」

「這是理所當然的,海斯家只接受黑發的人當下任家主。」她非常肯定的說,這個時候的她並沒有想到未來的海斯家族在她生了羅碧後就把這條家規廢掉。因為,在羅碧出生後,她無法再生育。

海斯家族也有這個家族的一個秘密,即使比不上神秘的維克利家族,讓人感到很奇怪,海斯家族每一任都要有黑發的繼任者生出黑發的人。

不過,據說不是這樣做的話,就會給整個海斯家族帶來危險。

這也是只有成為家主之後才能知道的事,盡管她覺得莫名其妙,她父親是那樣認為的也許有他自己的道理吧。

眼下,他們還是解決掉擺在面前的麻煩。

稍微走了一下神,她繼續和他談,「這樣說來,我們趁著明天還沒天亮就出城吧。」

她的考慮是,夜晚行事雖然很隱秘,但對方也一定考慮到這點,派人在城門附近盯著。但是,天還沒亮的早上就不一樣,他們盯了一個大半夜,那個時候絕對會抵不住瞌睡蟲反而放松警惕,因此是他們最好的時機。

況且,在那時間段打扮成那些早起的商人趕到別的地方進貨,這樣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在城與城之間的交易,很多商人都是這樣做,天沒亮就出城,幾個時間後載著一大堆貨物回來再正式販賣商品。

次日一早,時間連六點也不到,他們約好一般,很早就睜開眼。她簡單的梳洗之後立即叫醒了伊斯連,他睡的迷迷糊糊,不容易就那樣清醒過來。

抱著伊斯連,她向他點點頭,熄滅掉那微弱的燈光,走到一片漆黑的街上。

這時的大街黑暗一片,不過還有微弱的街燈為他們帶來一絲光明,無論這些燈光的距離都很遠,經常都是模黑著走,先不說她手里還抱著伊斯連。總之在這種時間里上街,是非常危險又不方便。

二十五分鐘後,他們才看見城門,連接著城牆的那個門口,是這座城的重要入口,很多時候都可以同時容納五輛馬車並在一起齊駛,可見這個城門口是有多麼的大。

他們現在就像螞蟻一樣小心翼翼的繞過旁邊一個蜂窩,每一次的逃離都讓他們提心吊膽。

他握著妻子的手,感覺到她在微微發抖,明白她心里是多麼的緊張。

這幾年的逃離,她甚至已經走過藍遙每一個城鎮,偏偏她的家人始終不肯放棄,就算是尸體也要找回來。

很多時候,她都是獨自一人帶著伊斯連,如果不是事先通過某種方式知道她在哪里後就不停找來,不然也不會在她身邊。

他的身份不一般,幾乎在明茵和藍遙這兩個國家不停的跑,一是為了自己的職責,二是為了她。

也許有人認為他是三心兩意,可是,他別無辦法,她在那麼艱難的時候生下他的兒子,那不能割舍的血脈。就算有心人可能會察覺,面對那些有著不軌心思的家伙,他過的日子並沒有她輕松。

這三年唯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那老頭的緊追不舍,即使他拐跑了他的女兒又如何,他要的人沒有得不到的。

他們都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險峻的路,他多麼想把她帶回明茵,可是他沒有徹底解決掉明茵的內部紛爭,那樣做只會對她帶來更大的危險。也因為這樣,伊斯連都三歲了,她還在藍遙里徘徊。

說實話,這些事情都讓他們感到疲憊,一直都是硬撐下去。這一次,他們期望逃離這個城鎮,快速向下一個地方趕去。

他們的心還沒有松下來,城門很大,向前走了百米,他們才依稀的望見城外的景象。一步一步,越向前仿佛就離安全越近,他們走出城門之下,正要松口氣時,一陣急促的聲音突然響起。

「什麼」她露出驚慌的表情,心里一緊,下意識的抓緊丈夫的手。

「……別緊張……」他安慰著她說,不一定是我們的事,他看見前面有兩輛馬車呢。

幾秒之後,那兩輛馬車和他們都被攔下來,很多人的腳步聲響起,他們抬頭看著守衛隊的人一個接一個走出來。

那些守衛隊的領頭,走到那兩輛馬車旁邊,做了一個動作,示意他們離開。接著,他們轉過頭齊齊盯著那對夫婦。

領頭的口形讓他明白這次真的是險境,那是把他們都要捉起來的意思。

很快的,那些人向他們跑過來,舉起武器將他們團團圍住。

她的臉色不知有多麼難看,站在她身邊的男子比她好不了多少。

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多,他要護著她,這點明顯處于下風。

「為什麼……」她想不明白怎麼會暴露,兩天都沒到,這麼快就發現他們,而且,為什麼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守著,好像知道他們會在這個時間出現一樣。

「……你要看我的動作,我會帶你離開的,不需要擔心。」

她緩緩點頭,這個時候她只能相信他,她知道他是一個很厲害的武者,雖然有點麻煩,但對付這麼多人應該沒問題。而且,她知道這些人不會傷害自己的。

「我真不明白海斯家族給了你們有多少好處,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我們」她死死的盯著他們,眼里透著無比認真的光茫,十分相信他若有一天一定會把她帶離藍遙。

她退後一步,不想讓他分神,那個高大的男子從空間指環里模出一把巨型的長槍,長度大概有兩米,卻像一條柱子那麼的粗,最頂的尖部也是非常的鋒利。

她靜靜的看著他揮出長槍的姿態,一個迅捷的動作就頓時掃掉好幾個人,這讓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認識的時候,也是相似的場景。

那一次,她跟著父親去了一個偏遠的城鎮里,在街上她父親突然有事先行離開,她一個人在街上逛著,沒過多久就遇見了幾個混混纏上自己,邁開腳步快速跑開的時候,那幾個混混還一直跟著。

她對後面跟著的人覺得厭惡,沒來由的加快腳步,甚至快步跑起來,後面的人偏偏不肯放過,像貓和老鼠玩起追逐游戲一樣,神經似的依然緊跟著她。就在那時,她忽然發現前面竟然冒出一個比普通人都要高大許多的男子,她表現的很慌張,差一點就撞上去,幸好及時停住腳步。

安撫著有些慌亂的心,她趕緊繞過那個人繼續向前跑去,可是走了十幾步後,她忽然發現後面的那幾個混混並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名身材特別高大的男子替她解決了這個麻煩,自己只顧著跑什麼都沒注意到。

那一次就是這麼認識的,恰好她的父親在這座城鎮要待上個來月,她也因此留下來,當時的她絕對沒想到過以後會因為那個男人而私奔逃跑。

她知道他武技很厲害,單純幾下就放到一些人,看著這一切,她馬上意識到這事很快就能解決。

盡管有些時候他因為別的事無法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可那些日子她也在那幾年里漸漸理解了,她了解他的身份,沒想到那時竟邂逅了一個國家的王。

因為是半獸人的血脈,哪怕已經很稀薄,他看起來也格外的高大,他的臉很英俊,給人的第一感覺卻是非常的凶悍。那個時候,大概因為救了自己,她更見識過各種各樣的人,並沒有因此而嚇倒,反是有幾分好感。

他的動作很迅速,她看的出那些力道用的很準,最多也不過是三下就讓一個人倒在地上。幾分鐘後,她看到那些人幾乎都躺在地上,正要走過去的時候,身邊忽然閃過一個身影。

她沒有多大的防備,她望著那個身影正想抓緊伊斯連不被搶過去,可惜晚了。

「阿蘭你要做什麼」她想上前把伊斯連帶回來,向前走去一步,就看見對方露出惡狠狠的眼神警告著,「別過來,再上前我就不會客氣」

她停下來,臉色氣的發青,對方將一把刀放在伊斯連的脖子上威脅。

「放開他你這算什麼把刀放在小孩子的脖子上來威脅我們,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明白了,我就想我們這麼隱蔽的藏起來,每次都改頭換面,為什麼他們還能提前知道我們要在這個時候離開這里。是你吧你到底是什麼人」她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想起來那些奇怪的地方。

「夠了別過來。」她看見她每句都猜中了自己的心思,表情有些松懈,確實,他們的事是她告密出來的,原因是他們那麼巧的找上自己。他們只是想帶那個女人離開,他們也很希望看見那個男人死去,所以就策劃了這麼一場事件。同時,他們也對那個男人的力量感到幾分害怕,所以只能等他無力的時候再一網打盡。

用小孩來牽制著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即使不太好听,他們在事後承諾會給加倍更多的金幣做為補償。總而言之,他們找到阿蘭的時候,阿蘭就已經見錢開眼。

這事件里,現在阿蘭所做的,只是盡快拖延一些時間,她沒有預料到第一批人那麼快被解決。再拖一點時間,等待第二第三批的人趕來,那就是結束的時候。

此刻,那名高大的男子,也就是伊斯連的父親,緩緩向阿蘭走過去,他臉上流露出怒不可遏的氣憤。阿蘭被那陣氣勢壓倒,她更是第一次他這麼生氣,也微微心驚起來。

「放開他」

阿蘭似乎忘記了要牽制著這個男人的事,她本能的向後一步又一步的退去。她意識到這樣不行,才想起來了手里還有一個籌碼。

「再過來我真的要刺下去了,別再靠近」她大喝一聲,仿佛為了驗證那句話,把刀往前一送,絲絲的血液開始流下來,伊斯連在睡夢中也皺起眉頭。

「住手你」看著他們的孩子這樣,她做母親的怎麼能不擔心,她情願自己去代替伊斯連。

「愚蠢。」他僅說了這兩個字,接下來的動作在一眨眼間進行,快的讓阿蘭反應不過來。他向前大大邁出一步,擺動著手里的長槍,將尖頭換成尾部,那個長度已經足夠他將那女人一下子撞暈。

她重新把伊斯連抱過來,阿蘭幸好沒有真的下手,她還是注意到分寸,畢竟她了解那個婦人挺害怕自己的丈夫。

「這孩子,睡的這麼好穩。」他脖子上只是像是被抓到一樣有著輕微的血痕,抹起那一絲絲的血,抹了一些隨身的傷藥後很快就看不見那個傷口。

時間不多,他們對望了一眼,剛才被耽誤了不少的時間,得趕緊離開。

他們向前走出去好幾步,突然,這里本來很暗很暗的環境,一下子點起了很刺眼的強光。

那是在黑暗中綻放的不詳之光,哪怕再耀眼。

「誰都不許離開」

他們轉過身去,看見這附近忽然冒出了一大堆城衛隊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注意到這些人和剛才的那些雜碎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他們衣服上的款式代表了他們是更高一層的身份。

海斯家那老頭為了帶回自己的女兒,真是用盡各番心思,現在是以逃犯的名義在各個城鎮之間進行追捕,追捕的主力軍自然是各個城鎮里城衛隊的人。海斯家是大貴族,出現單方面的討好也是很正常的。

事實上,擺在他們面前,現在出現的這些人,對她和他都是一個麻煩。

這些人不比剛才的好對付。

事實上他必須盡力而為,他上前立即拉過自己的妻子,想告訴她理應的退後。

這一次,帶著城衛隊的頭比他用更快的速度,立即一擲向他扔出一件鋒利的利器。他側身躲過,那人丟的很準,沒有危及到離自己幾步遠的妻子。

「我先問你,試過拋擲嗎?」。那人笑了起來,接著又說,「我說明吧,我的目測力沒有別人能比我更準,來人,一起放箭」

隨著那聲音落下,他看見他們擺出姿勢,一把把弓箭橫在那里,仿佛真的要他們被箭射死。

「住手」就算自己可以勉強躲掉,他無法保證她能安全逃開。

她看到這些也是很心驚,沒想到她父親竟然要自己死。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對了,這位夫人,大人托我帶給你的原話是,他對你很失望,你給他帶來了羞辱。」

「不、不會的……」她咬著牙,不敢相信,眼見下一秒箭雨真的要齊發,她先一步大喊,「停下來」

那人舉起手,示意身後的人都放下動作。

「……就算他是真的這樣認為,我依然是海斯家族的人,你們不能這樣做,就算他放出了狠話,你們認為見到我是尸體的樣子被帶回去,他真的不遷怒你們嗎?」。

「……」他雖然很想說你們的家務事他不想理會,但這種說話听起來不太合適,若以後傳到那個大人耳里,說不定會對自己不利。

「當初,他給我的話是,只要我回去,再也不和這個人連系,斷掉所有的心思,那其它的都會依我如願。」她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面對這麼多威脅的時刻還能保持這麼冷靜,真不愧是大貴族之家的女兒。

她轉過身向後走去,看著自己的丈夫,「你離開吧,從此離開這里,我不想再看見你。其實一開始我不過是利用你,看見你有幾分力量就想著讓海斯家接納你成為僕臣。卻沒想到……」

她的聲音每個人都听的很清楚,接下來她沉默了一下,做出一個向前推了一把的動作。

「快點離開我不想再看見你這輩子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為什麼還用那種惡心人的目光看著我,我每天晚上都忍不住要發抖給我離開」她對著他仿佛要用盡身體里所有空氣,在大聲的吶喊。

她擋在他面前,那些人所看到的就是她遮住他一半的身影。

推了好幾米遠,他們發現有點不對勁,直到她突然跑回來,臉色的異常慌張。

「那孩子」

他發現她轉過身後那懷里就沒有那個小孩了,他見她拼命的對那個男人大叫快跑,他就交給你了。

「你這女人」他瞪了她一眼,那個男人在他們視野里跑開。

「哼,你給我等著,這件事我會向大人報告的,你們幾個盯好這個女人其他人全部跟著我」一說完,他們追了出去,他們要把那男人和孩子都帶回來。

她一直盯著他離開,祈禱著他逃的有多遠就能有多遠,她的臉上,已經默默含淚。

或許,從今之後,再也看不到她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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