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楮沒有睜開,卻感覺到有光線,有些早晨,她真想一直睡下去不願起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對于常人來說也許是很難接受的變化,她必須去適應。
盡管感覺好像一下子整個人都疲憊下來,她還是堅持了一把,伸著懶腰,用力吸進新鮮的空氣。
她看了看不遠的一張床鋪上躺著的身影,回顧這半年發生的事,在她還沒醒來的時候就讓她好好做一個夢吧。不是那些令人恐懼不安的惡夢,而是極其短暫的美夢。
走出帳篷,她看見思微雅那三人已經起來了,走過去打了聲招呼,並看看他們在準備什麼。
休息了一夜,就算昨天再疲累的身軀也恢復過來了。
「這是今天早上的早餐嗎?」。
但是,她靠近的時候聞到一陣陣的藥香。
「這不是早餐啊,公主她昨天受了驚嚇,我們想著今天繼續給她煲。」
莉婭露出了笑容,瑯絲的真實身份被識破,也是曾經擔擾過的事,然而這種時候,大家必須齊心,不需要這種顧忌吧。
「我也來幫忙吧,說實話,我真擔心你們變的不一樣了。」
「不一樣?」思微雅搖著頭,「你的意思是跟公主相處的時候的不一樣?我們很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事吧。我們都是貴族,沒必要想那麼多不是嗎,而且,公主是我們的希望,特別是現在,我們必須更好的保護她和照料她。」
見到莉婭臉上憂愁的神色並沒有真正的消散,亞特也湊過來大聲說道,「沒錯啊,雖然這幾天的氣氛很沉悶,但是大家都和以前一樣」
「我說,你們不要顧著說話了,思微雅你有必要那麼用力嗎?這湯都被你濺出來了」那三人之中只有西斯里一直關注著燒火的事,發現思微雅的動作有越晃越大的趨向,差點忍不住敲她的腦袋,還有亞特,他的工作不是放新鮮的芝草保持食物的美味感嗎?
看著他們三個如那日所見的一樣,又斗起嘴來,莉婭悄悄的離開。
他們根本不用幫忙吧,他們三個總是很容易讓氣氛活躍起來。
她看著帳篷的方向,在心里輕輕的問,他們不在乎,可是喬安會在乎嗎?
她寧願選擇暗寂說的只是接受不了,並非是後者的在乎以及……
漸漸的,三名神官和那名大魔法師都起來了,這個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在森林里的篝火上飄出陣陣的香氣。
「今天的早餐還是在森林里摘的幾個野果熬的湯啊,天天喝都喝厭了。」
「這種時候你還想著什麼美食,之前的那麼多好吃的食物都已經消滅掉。」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們得準備更加可口的食物,總不能讓公主也每天跟著我們喝西北風吧?」
「這又不是西北風。」
「好了,小雅,你們兩個也別再吵了。」看著這場斗嘴快要演變成魔法比斗,那是每天早晨都會發生的事,也是每天早晨只有他這個表哥出來阻止。
思微雅和西斯里看見他指著一個方向,那是瑯絲所在的帳篷,只好閉上嘴巴安靜起來。若在平時,沒有一個二十分鐘就不會罷休。
至于亞特,他嘴里已經被滿滿的果實塞住,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想說話又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或許,他在這些人之中是最能吃的一個。
莉婭也和他們坐在一起,偏偏看不見想看的身影,是還沒起來還是根本躲起來?她覺得前者的可能性大些,畢竟喬安不是什麼不合群的人。
早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人才剛剛發現少了兩個人。
「莉婭,我這才發現呢,你的那兩個朋友呢?」
「大概還在睡覺吧?」
「不去叫他們嗎?這樣被排除在外好像不太好啊。」思微雅露出認真的表情,她向來喜歡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時候,哪怕遇到最困難的處境。
「你忘記了嗎?粗心到這種程度」在她身邊的西斯里在她腦袋上敲了一把,立即轉過頭看著莉婭,「對了,那兩個人都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由其是那個黑發的小子,他昨天不是很火的跟我們說絕對不要打擾他嗎?那是什麼態度,我們是他的僕人?」
「西斯里你又敲我的頭了,昨天……誒?昨天?對了,昨天那個黑發的男孩,在戰斗的時候有好幾次他幫了我啊,不要我就會死翹翹了。莉婭,我听你說他是用了三個中階魔法就把水晶牆打爛的天才吧?還是特殊的空間系的。比校長學生還要厲害呢」
莉婭看著她興奮的說著這些話,只能抱以微笑而待。
她是提過這件事,為的就是讓他們承認暗寂,再加上他們兩個都有「公主的朋友」這個關系,結果就更好處理。不過回頭想想,喬安的反應是正常的,但是暗寂呢?他一點也不驚訝的樣子,一般人站在他這種角度上,應該是選擇和喬安相似的反應,或者是立即和他們分開吧。
事實上,他什麼都沒有,沒有拒絕,而是繼續留在這里。
不管怎樣,莉婭從來捉模不透他在想什麼。
真是難以理解的一個人呢,她想。
「莉婭……?」
「誒?怎麼看著我?」
「的確是,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不好理解的人,脾氣也不太好,不過還是可以接近的。」
「……」她剛才想著想著就把心里話說出來嗎?
「但是,那麼厲害的人有點脾性也是正常的。」說完,思微雅眼里發出了向往的目光,她要是能夠變成像暗寂那麼厲害的人就好了。
「對了真是差點忘記了,他們兩個叫什麼名字?」看來忘記的快這一點和西斯里一樣呢。
莉婭說出了他們的名字,還好他們只提到暗寂,若是說起喬安,她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這樣,早餐時間就在閑聊之中一晃而過。他們特意留下了三份食物,留給那幾人。
沒過多久,他們在忙碌著別的事,莉婭走進自己的帳篷,她是瑯絲的侍女,照顧好她就是一個最大的職責。
把端著的藥湯放到一邊,她走過去,忽然看見她動了一下,快醒過來一樣。
「瑯絲」
剛剛結束一個夢境,試圖在腦海里回想,只留下片斷零碎的記憶,這時,她听見有人呼喊,睜開眼楮看見坐在一邊的友人。
瑯絲坐起來,她看著莉婭,听見她說,「請稍等一下,我馬上為你準備。」
莉婭趕緊將鏡子挪到她跟前,拿起梳子替她梳起平日的發型,很快地,那個漂亮的雙馬尾就出來了。一開始,她這是跟卡沙學的,從那時起,她只知道瑯絲最愛這個發型。
然後她急忙去打了一盤水回來,十幾分鐘過去,她再次走進帳篷,看了一眼旁邊桌子放著的藥湯,便給她端過去。
「公主,請您喝完這碗藥湯,早上不吃點東西也可以先吃這個,很溫和,只是有些微苦。」
瑯絲拿著碗,飲了一口,她發現這和昨天喝的藥湯味道都是一樣的。
莉婭拿著空碗離開了帳篷,同時又拿了幾個透明的容器,她想到附近的河邊裝點水。
來到那一條很細很細的河流邊,她看見一個人坐在那里。
「喬、喬安……」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走過去,因為她已經叫出對方的名字。
那名少年听到聲音,轉過頭來看見來人是誰,便輕輕了點頭,「莉婭。」
「對不起,昨天一直沒看見你,不對,我現在不應該說這種話的,你應該去吃早餐,他們為你準備好食物,一大早餓著肚子會沒力氣的」
「我吃過了。」他淡淡的說,眼楮注視著那緩緩流過的河流。
「唉,你這個樣子,不過,我總算有機會跟你說了,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隱瞞瑯絲的身份。而且,我們已經有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沒回去過,如果我們之前就得知這個國家的變化,我一定不會把你扯進來的。」她嘆著氣說,表情明顯的幽怨,那種事並不是故意的,她感到十分的抱歉。
「不……我沒有生氣……」盡管他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但是莉婭看見他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些許。
「沒有生氣?」莉婭反而不明白了,她不解的看著身邊的少年。
「那是我自己的問題,讓你擔心了,真的非常抱歉。」
「我知道……一般人都會接受不了吧,你別這麼說,這些都是我的錯。」
「不對,莉婭。」他突然回過頭來,盯著莉婭的面孔,一字一字的說,「這真的是我的問題,我自己的問題,我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誒?」
「你也許會听的不明白吧,真的,我只是在討厭自己而已,我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喬安……?」莉婭迷惑的看著他,這話越听下去越不懂了。
「我不過是……厭惡著自己……」
「到底怎麼回事?可以告訴我嗎?你在想些什麼?」
「……」他看著莉婭露出了擔擾了臉色,沉默了一下,他才說道,「對不起,這是關系到維克利家族的一個秘密,我無法告訴你,但是,我真的覺得很沉重,特別是被賦予了下一任家主身上的那份格外沉重的擔子。真的,一開始听到這件事,我沒有生你的氣,我只是在氣自己。莉婭,你能借我一下嗎,我想休息一下,在這里安靜的時候,稍微睡一下。」
莉婭緩緩點頭,秘密嗎?她也有自己的秘密,無法告知他人的。接著,她看到喬安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他坐在了莉婭身邊,閉上眼,借著她的肩靠了起來,隨後傳來了平緩的呼吸聲。同時,他好像生怕她不知時候離開似的,捉住了她的手,緊緊不放,就那樣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