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雨和素月雖然明知道靈玉此去肯定要有麻煩事，也只能權當什麼都不知道。且不說之前靈玉沖撞了容雪霏的事情，單單從自身考慮，榮翠軒本身就自顧不暇，又哪來的能力去幫襯其他人？
她們這麼想著，就沒再管靈玉的事。淺雨之前告假回家，素月少不得要把這陣子發生的事情都告訴她。從瑞安堂到庫房有很長的一段距離，她們兩個邊走邊聊分散了注意，也不會太累。
取了東西，她們兩個匆忙地往回趕，生怕回去晚了，三小姐身邊就短了人伺候。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該著，端著盆子的靈玉一直陰魂不散地走在她們前面，直到她行至一個窄小的夾道路口，她才轉了進去。
庫房在府里的西北角上，淺雨和素月要回榮翠軒幾乎是走了個斜對角；而靈玉從廚房回朱姨的住所，也應該和她們走同一條路。那夾道，是個平時沒什麼人走的近路。
稍稍有些值得一提的是，府里的正經的路都寬敞平坦，靈玉走的夾道因為太過狹窄，勉強只能容得兩個人並肩行走，一般大家都寧可繞路。但要是真的有了急事，從夾道穿過去要比平時節省很多的時間。
淺雨和素月依舊沒放在心上，繼續往前趕路。她們走過那路口沒有幾步，就遇上了一個穿戴還算齊整的小丫鬟，卻是東門上王婆子家的女孩兒，在府里掃地的雜使丫鬟彩兒。
彩兒比紫蘇略大，見了淺雨她們先恭恭敬敬叫了「姐姐好」，隨後又問她們有沒有看見靈玉。
淺雨不明就里，隨手往後一指，「你往前走，我剛才看見靈玉進了那個夾道里去了。」
彩兒謝了淺雨，便快步走了過去。淺雨目送她的身影進了那夾道，一轉身，素月就忍不住埋怨她，「你告訴她做什麼？她娘前陣子還說要和老太太求流雲呢，依我看，不理她才是……」
流雲平日待她們幾個人都是極好，素月剛說出原委，淺雨就不免有些後悔。素月還想再勸淺雨幾句，忽的幾聲尖叫，把她所有的話都打斷了。
尖叫聲從那夾道里傳來，出于好奇，兩人暫且放己話不說，先走到那路口……
素月說話比較有條理，容雪霏也听得明白。可淺雨哪里是坐得住的？她剛緩過氣來，听素月說到這里，馬上又把之前的狼狽都拋諸腦後。
只見淺雨悄悄走到素月身後，伸手朝素月的胳肢窩探去。素月沒有防備，不僅被她得了手，自己也耐不住癢，笑出聲來。
淺雨成功地打斷了素月的話，臉上有三分狡黠七分得意，因故意賣了個關子︰「小姐您猜，奴婢們看到了什麼？」
素月之前說得正起勁，被她這麼一鬧，自然掃了興致，本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奈何淺雨就是不怕癢，只氣得素月干瞪眼，又拿她無可奈何。
容雪霏不是素月，明知道淺雨是故意賣關子，便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作勢要再躺下。
「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睡一會兒。」
淺雨愣在了當下，素月見了，便捂著嘴，頭扭到了一遍，肆意地笑個不停。
這個淺雨，自己說要把這事告訴三小姐，好讓她高興高興，這會子賣關子沒賣成，小姐反沒了興致。這麼要緊的事情淺雨今天要是不說完，那不是要她的時時揣著這件事不得紓解嗎？
「好啦，奴婢說就是了嘛……」淺雨沒辦法，只得乖乖地服軟。容雪霏方沒真躺下去，笑盈盈地看著淺雨。
「小姐，你當時要是在就好了。奴婢和素月湊過去看的時候，就看見靈玉幾乎摔倒，彩兒在她身後扶著她，她才勉強站穩了。」
「然後？」容雪霏一挑眉頭，淺雨這丫頭就是愛說一半藏一半，靈玉摔倒和她有什麼相干，這等小事也不至于讓淺雨面帶喜色一路跑著回來。
「然後，小姐，素月方才不是說靈玉還端了一盆水嗎？靈玉是沒摔倒，但她那盆水全潑了出去。當時向她迎面走過來的是表小姐，好好的一身衣裳，被那盆水潑成了落湯雞！三小姐您說，這算不算要緊又好笑的事？」
王婆子的女兒彩兒，朱姨娘的丫鬟靈玉，加上剛剛被她擠兌走的表姐謝玉梅。
三個平時沒什麼關聯的人，今天全擠在了那一個夾道里，謝玉梅還在大冬天被人潑了一身水？
「那後來呢？」
從榮翠軒到曉月堂，那個夾道也算是近道，她出現在那里不算稀奇。可堂堂一個小姐，她要從夾道穿行，身邊就沒跟著凝秀和凝嫣？就是靈玉不懂規矩，見了表小姐不知道退讓，難得凝秀她們也瞎了，看不到有人端著水迎面朝著謝玉梅走過去？
容雪霏問得急切，表情有很嚴肅認真，淺雨便不敢開口，而是拽了拽素月的衣袖。素月會意，略整理下思路便馬上答道︰「表小姐被潑了水，氣得不行，靈玉剛跪下就是實打實的一記窩心腳；彩兒跟著跪下，說她就是想和靈玉開個玩笑，在靈玉身後輕輕推了一下，沒想到表小姐就在對面。倒是表小姐的丫鬟，她們過了一陣子才追進巷子，兩個人都累得氣喘吁吁，見表小姐渾身濕淋淋的樣子，當時就嚇傻了。」
流雲听完素月的描述，略思忖了一下，便說道，「照她們這麼說，應該是表小姐跑得急，跑在了凝秀她們前頭，然後想抄近道進了那夾道；靈玉端著水盆，已經走進了夾道才發現表小姐朝她沖過來，躲不掉閃不開的，踫巧那彩兒和靈玉鬧著玩，從後面推了她一下，于是靈玉就沒站穩，把水都潑到了表小姐身上。」
容雪霏微微地點頭，根據當時的情況，應該就是這樣。
隨即她有抬頭問素月，「那她們有沒有喊人，有沒有看見你們？」
素月雖不知道容雪霏為什麼問這個，也只能如實地回答說，「回三小姐的話，當時奴婢和淺雨就在夾道口偷偷往里瞄了兩眼，沒露頭也沒說話。就是後面的動靜，也有大半是在夾道口听來的。然後凝秀大聲喊人過去幫忙，奴婢兩個就趁著那時候路上的沒什麼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趕緊回來了。」
她邊說邊打量著容雪霏的表情，見小姐的表情漸漸舒緩，眉頭也展開了，素月才悄悄松了一口氣，知道她這話沒有回錯。
期間容雪霏又和流雲要了一杯茶，淺淺地抿了一口，忽而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淡淡地問，「淺雨，流雲，你們去伯母那里辦事，又去了庫房支領東西，可遇到了什麼人，踫上了什麼特別的事嗎？」。
淺雨被容雪霏短時間的變化弄到一頭霧水，不知道她們這位小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素月卻是馬上听懂了，朗聲回道︰「回小姐的話，奴婢不曾遇到什麼人，也不曾踫上什麼事，只是回來的路上踫到了彩兒。她說要找朱姨娘身邊的靈玉，淺雨覺得走進夾道的像是靈玉，便好心指給了她。後來奴婢和淺雨惦記小姐不敢在路上耽擱，就急著回來了。」
容雪霏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咱們榮翠軒人少，我身體又一直不見大好。以後別處的事，若是和我們無關就不要管，知道了嗎？」。
流雲和素月都馬上應了，只有淺雨還不十分明白。
容雪霏見狀，也不言語，就遞了一個眼神給流雲，又命素月留下，打發流雲和淺雨出去了。
素月待流雲她們推門出去，便主動挪到容雪霏床前。
「三小姐，您放心，奴婢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