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福妻甜 正文 第三章 水鏡軒

作者 ︰ 午夜漫舞

不出所料,老太爺抬眼看了三小姐的額上的細布,臉上還有瘀腫,顧不得自己的身體也不爽利,掙扎著就要坐起來。

「雪霏,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知道照顧自己?不過才一天沒見,怎麼就這樣了?你身邊那些丫鬟婆子都是死的嗎?」。

流雲本就沒進過這水鏡軒,更沒來過水鏡軒的里間。從跟隨小姐進來開始,她便是低著頭,小姐跪了她也跟著跪在一邊。

眼下老太爺身子還虛弱,卻是一臉怒容,她就不由得把頭垂得更低。

在老太太的親自攙扶下,老太爺倒是坐了起來,一向喜怒哀樂不行于色的他,如今卻全然沒了往日的鎮定。見容雪霏沒有回話,忙又和聲細氣地問雪霏,「告訴祖父,是誰欺負你了?」

容雪霏在老太爺的注視下仍是一言不發,她飛快地抬頭看了一眼老太太,又連忙低頭,這次卻是不肯再抬頭了。

在平時這也算是三小姐的品格,不說話又低著頭,不管是老太太跟前伺候的,還是大太太身邊的人都經常能見著。只是放在這個情形下,這種不言語和低頭的動作在別人看來,尤其是在老太爺看來又是另一番含義。

她這是因為懼怕自己的祖母,所以什麼都不敢說嗎?

容雪霏那短促的抬頭,老太太自然是看到了,而且臉色也為之一變。如此含羞帶怯的病美人,面容又和那個人有六七分相似,心里沒來由地就有了火氣。只是安國公今天是清醒的,她不好直接發作,只得繼續靜觀其變。

老太太的這番思量姑太太一點都沒能察覺,她見母親的臉色不好,容雪霏又只字不提昨天下毒的事情,心里一急,顧不上父親還在看著,直接呵斥起容雪霏來。

「好你個小丫頭,這個時候還裝傻充愣!你自己做過什麼自己清楚,還有臉在這裝可憐,你……」

「妹妹,劉太醫說父親身體還很虛弱,你這麼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姑太太發作時老太爺和老太太臉色都不好看。姑太太是老太太所出,彼時又是容府唯一的小姐,父母都溺愛一點也是有的。

而後又是風風光光地嫁給了淮安公府的世子。本想著嫁了人操持府中中饋,總該沉穩內斂一點,哪成想還是這般的急躁有失分寸。且不說老太爺還沒問她話,就是問了,也不該是這個口氣。畢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得父親和孫女說話,做女兒的插在中間大呼小叫的道理。

父親中毒和雪霏被懷疑的事情,大老爺心里也疑慮重重,只是當時父親昏迷,妹妹也是擔心自己的父親,故而她呵斥雪霏乃至出手傷人,礙于母親的面子,他這個做大哥的只當是沒看見。

若是容雪霏什麼都沒做,妹妹昨天的舉動便是有失公允;可要是錯在容雪霏那里,又會丟了自家的臉面,可謂是左右為難。而今天母親剛說要喚雪霏來問話,父親便說就在水鏡軒問,他原還擔心佷女年歲小,說不清楚。

結果雪霏過來,和父親問安的話大方得體,還瞞下了挨打的事情,坦坦蕩蕩,全然不像做了錯事的孩子。反觀妹妹卻不分場合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他不打斷妹妹,只怕妹妹是躲不掉父親的責罵。

果然,他出言打斷之後,母親也用眼神示意妹妹不要再說話。

只見老太太一面讓女兒退下,一面又和聲細氣的問容雪霏,「三姐兒,原本你年紀小,這些事也怕你說不明白。但是昨兒你祖父吃壞了東西,來水鏡軒問過安的又只有你一個,你且告訴祖母,昨兒你什麼時候來的,做了什麼,又帶了什麼?」

總算是進入正題了。容雪霏怯怯地看了一眼姑太太,被姑太太瞪了一眼嚇了一跳,復又深吸了一口氣,小聲地回道︰

「昨兒卯正,我從曉月堂出來,帶了青嵐和流雲,還拿著祖母賞的細餡點心,本是準備先去伯母那里問安的。從游廊經過的時候,遇上了水鏡軒的端硯,說祖父喚我過去。可巧我屋里的素月也來找流雲,問繡樣子收到哪里去了。因怕祖父著急,我就遣了流雲回去,讓青嵐拿著點心和我一起來了水鏡軒。」

老太太又要再問,反被老太爺打斷了,他再次端詳著容雪霏額頭上和臉上的傷,盡量和聲地問道,「雪霏,你臉上的傷怎麼回事?」

容雪霏又下意識地看了眼姑太太,接著馬上低頭不敢抬起來,小聲地回道,「祖父,是雪霏自己淘氣,不小心跌倒了摔的,和別人沒關系!」

她不低頭不這麼說還好,听她說完,老太爺怒氣又添了幾分。偏這時候老太太跟前的紅纓奉了茶過來,老太爺剛拿起那茶碗,接著又地撂在紅纓手里的茶盤上。

「你們誰來跟我說說昨天到底怎麼回事?」

老太爺發了脾氣,屋里的溫度似乎就降了幾度。

誰都知道三小姐的好脾氣素來不愛告狀,就是丫鬟婆子怠慢了,也要旁人氣不過,府里這些長輩才有機會知道。老太爺經過昨天那麼一折騰,身子虛弱是有的,卻也沒到犯糊涂的時候,三小姐就是再怎麼摔倒,臉頰都不可能是那個樣子。

大太太心里暗自竊喜,表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像屋里其他人一樣,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難得她這個佷女開了竅,一番話回得大方得體,又把自己摘了個干干淨淨,放下了心里最大的憂慮,她也樂得看公公好好追查一下事情的經過。

大老爺和大太太神色自如,他們不過是為難不說父親會生氣,說了又白白得罪人,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選擇了避而不談。事情本就和他們無關,于是面色坦然。

老太太和姑太太相比之下一個面色難看,一個畏畏縮縮,還不及臉上帶傷又弱不禁風的容雪霏來得鎮定。

這些老太爺自然是都看在了眼里,便也明白了七八分。他人在水鏡軒靜養是不假,可那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和老太太做了幾十年的夫妻,這點的了解他還是有的。一方面是不想讓發妻難看,一方面對雪霏也確實沒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而今屋里的氣氛凝重,每個人的表情都各不相同。人都說兒子像母親,女兒像父親,容雪霏這張臉和除了白皙和那點端莊秀美的貴氣像她的母親,眉眼之間倒是和莊姨娘更為接近。原本府里女眷的事情,男人不應該過問的太多,可看了雪霏受了傷還不敢說出實情的樣子,他又于心不忍。

「詹亭,這是怎麼回事?」

見每個人都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老太爺索性點了大老爺,詹亭便是大老爺的字。

被點到了就是注定躲不掉,大老爺沒辦法,只得上前應道,「父親,昨天您身體有恙,就只有雪霏她來這邊問過安。所以……」

「所以什麼?」

大老爺容瑞峰越是吞吞吐吐,老太爺就越沒耐心。偏生大老爺也有意無意地用余光去瞟姑太太,老太爺便轉向自己的女兒,「瑞君,你來說。」

容家本就是個大家族,支系甚廣,安國公這一支子息卻並不繁盛,總共只得了三子一女,府里的三老爺是另一位姨娘李氏所生,眼下補了個缺還在任上。而那唯一的女兒容瑞君取名時便也和兄弟們一樣,中間取了瑞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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