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倫怪事誕 正文 第九十七章 瀕死的邊緣

作者 ︰ 吳秋月

對于突然在腦海中閃過的事情,路娜認為自己總算解開了派吞先生為何深夜帶陌生女子回家的疑問。按大維吳目前的情況來分析,那名女子說不定早已成為冤魂了。

想到此,路娜憶起派吞太太那張恐怖陰深的臉,不禁感覺後怕。那天她和大維吳算是莫名要挾派吞先生,然後闖入他的家。假如當時派吞太太發作,不受控制,沒準她和大維吳也已經成為她的餐下之物,早送命了。他們後來居然還能順利安全地離開派吞夫婦的房子,這等于在死門關前走了一轉。

自己和大維吳真是福大命大啊。對了!大維吳?!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想起門外還有一個不曉得仍屬于人類與否的大維吳,還有那個讓人心驚膽戰的魔嬰,或者說是鬼女圭女圭。天啊!在這種緊張的關頭,自己怎麼像是失了魂似的,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路娜趕緊轉過身,拿著手電筒照向門口處,以此看清情況。果然不出所料,大維吳已經阻住了門口,看上去路娜根本沒有任何逃月兌的機會。她拿著手電筒的右手忍不住地跟著身體在顫抖。剛剛已經大致看過了一下房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特別這里是公寓的頂層,雖然三層不算高,但直接這樣破窗而出,不死亦殘是必然出現的結果。況且整個房間都布滿了動物的尸體,根本無法跨越這些惡心可怕的尸體,跑到房間的窗戶邊求救。

眼前的情況看上去非常不妙。盡管大維吳的身材不算高大,但是男生的力氣本來就比女生大一點,更何況他在意義上已不能稱之為人類,失去理智的人的力氣更可能是大到無法想像。不僅如此,他的身上還伏著一個具有邪惡力量的鬼女圭女圭,這等于是助他一臂之力,把路娜堵到懸崖邊緣。

這種狀況下,除了听天由命,她哪還敢輕舉妄動啊。路娜只是手中緊緊地抓住手電筒,處于隨時準備作戰的狀態。大維吳的行動仍然笨拙,如同扯線木偶一般,卻向她靠得越來越近了。他慢慢地抬高了一只手,伸向路娜,看勢是要把她扯到自己的旁邊。路娜本能地再一次用長長的手電筒擋了過去,試圖推開他。卻不想,這一次大維吳像是有防備地用力擋了一下,這等于路娜手中的手電筒硬擊到鐵柱上,力量沿著手電筒本身倒退回來,引起她手臂上一陣的發麻。盡管路娜站住了腳,仍本能地往後退了一兩步,腳下踩在凹凸不平,濕軟的尸體上,感覺自己好像不小心踏碎了某個小動物尸體上的骨頭,發出「咯咯」的清脆的粉碎聲。听到聲音的同時,路娜感覺自己身上的骨頭同樣的酥軟,身體不禁打了個冷顫。

大維吳可沒那閑功夫,和她同樣心情復雜地感受身邊一切事物的細節。他往前移動著腳步,再一次伸手捉住了她的肩膀,用力地把她往身邊拉。路娜試圖掙月兌卻沒有一點辦法,她感覺大維吳的手好像機械器具一樣,用鐵鍬都撬不開,實實地鎖住了自己的肩膀。路娜沒有放棄掙扎,強忍著另一邊肩膀的傷痛,用力地扭動著身體。

但是,她還是被大維吳用力地強拉到身邊,貼近大維吳的時候,在他的身上,路娜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涼意。這具軀體好像完全沒有了溫度,如同一具冰冷冷的蠟像,里面沒有靈魂。在掙扎當中,路娜抬頭看了一眼大維吳。剛剛一直在遠距離看著他低著頭,完全沒有見到他的臉。這下如此之近的距離觀察,著實把路娜的魂魄都嚇飛了。

大維吳的臉早已經被紅血絲布滿了,跟上次見到他是一模一樣的狀況。他的眼楮睜得老大老大的,但是中間的眼珠似乎不見了,只剩下完全的眼白。一開始,路娜以為他應該是像派吞太太的癥狀,眼珠被白色的隔膜給遮蔽,如同患有白內障眼疾的病人一樣。但是仔細一看,其實大維吳眼楮中間的黑色眼珠是完全不見了。更確切地說,是連黑色眼珠的蹤影都沒有。見到此景,路娜心中大驚,與此同時,卻也覺得要鎮定面對。大維吳現在這個樣子,或許早已只剩下,估計早被他肩膀上的魔嬰給整死了。至少魔嬰對他下手做了什麼,雖然不得以知,不過眼珠不見這種事,估計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路娜身體繼續用力地掙扎著。現在可不是思考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掙月兌掉,然後逃離這個鬼地方。她忍著左肩膀的疼痛,硬把被制肘住的右手中的手電筒接了過來,然後用力往大維吳的手臂上砸過去。一點反應都沒有,而且越抓越緊,好像要把她肩膀的骨頭捏個粉碎一樣,這讓路娜肩膀上的傷雪上加霜,更是撕裂般的痛。

在揮打反抗和掙扎的同時,大維吳肩膀上的魔嬰盡管沒有做出什麼更為嚇人的舉動,但是它如同貼身膏藥一樣,一動不動地匍匐在原地,氣定神閑般地看著路娜。這或許是魔嬰與路娜之間從所未有的近距離。第一次如此之近地,面對面地看著魔嬰的臉,路娜只剩下的微弱的三魂也差不多要被驅散出身體了。魔嬰雙眼中透射出來的邪惡,滴水不漏地通過她的眼楮穿透到她的心里,讓她感覺到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凍結住。難怪她剛剛從大維吳的身上感覺到陣陣的寒意,估計都是從這個邪惡核心發源處透露出來的。

上,要反抗無力,心靈上,要反抗也同樣的無力,再加上肩膀上的傷越來越嚴重,路娜基本放棄所有的求生了。她放下手中的手電筒,眼楮失焦地看著活死尸一般的大維吳和眼楮透露出邪惡笑意的魔嬰,等待著被正法的那一刻。

大維吳突然把她用力地往後一推,然後把一直緊緊地抓住她肩膀的手放開。路娜早已失去了救生的意志力,任憑著他把自己的身體往後拋,重重地摔入身後的尸群當中。她感覺到腥臊惡臭的尸體就在自己身邊,甚至被墊于自己的身體之下,但是她已經沒有任何介意或者說是知覺了。感覺魂魄已經不屬于自己的身體了,心早已經如同死灰一般的沉寂。她躺在尸群上,眼楮無意識地看著眼前的身影,不知道,也不去猜測他的下一步行動將是如何對付自己。

她的眼神再一次無意地注視著大維吳肩上的魔嬰,看著他那雙似乎幽怨邪惡的眼楮,路娜的眼角不知不覺地溢出了眼淚。中國古語有雲︰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對于路娜來說,她不至于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但是曾經為了生存,為了謀求機會,違背道德,做出傷害自己與他人家庭的事情,她至今仍覺得愧疚。但是她也得過教訓,或者換句話來說,她也曾得到過報應。她失去了自己的親生的孩子。盡管不是故意要拿掉他,但是最終還是保不住。如今,要面臨到更加恐怖的時刻,在生命喘息的最後一點點時間里,她除了懺悔自己曾經做過的壞事外,就是想起那個曾經陪伴了自己幾個月的孩子。這件事早已是她心中最深刻的痛,早已是她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她的心中有說不出的心酸與後悔。

她看著魔嬰,雖然他的樣子透露出的邪氣讓人不禁一直打冷顫,除了害怕,路娜對于他還著另一種復雜的情感。她居然對于他,有一種憐惜的感覺。連路娜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從一開始見到他,情緒中會夾集著這樣一種情愫。這或許也是為什麼她剛剛一直抱有僥幸心態的原因之一吧。她總是覺得,自己和魔嬰之間有一種莫名的聯系,這或許會讓魔嬰放過自己一馬,給自己留下一條活路。他眼楮盡管透露出恐怖的氣息,但是他不也一直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並沒有像鏡中女鬼安娜那樣,轉變成立魔嬰,試圖進入自己的身體傷害自己嗎?!

或許是魔嬰的力量影響了路娜腦中的想像,讓她把事情想像得太過美好,她完全忽略了魔嬰或許就是控制著大維吳對付自己的背後核心這個可能性。她看著魔嬰的眼神越來越溫柔,她感覺自己好像在看自己的寶寶一樣,母愛居然在這種不合時宜,荒唐的時刻慢慢地從她心底中散發出來。路娜躺在尸群中,腦中出現的一幕幕母親與孩子之間互動的畫面,完全忘卻了面前的死亡威脅。

現實中可沒有這樣夢幻的時刻,大維吳慢慢地彎體,一點一點地靠近路娜,並伸手拔開她散落的頭發,慢慢地張大嘴巴,準備向她的脖子咬了下去。

他肩膀上一直平靜淡定的魔嬰,臉上突然出現了滿意的神態。他的眼神,居然充滿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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