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眼 正文 【二六一】借宿{一}

作者 ︰ 月籠西沙

雖然老兩口不種地勞作大有年頭,可這地里的活計還時常掛在嘴邊,小麥什麼時侯返青,什麼時候拔草,要不然等草結籽月兌落,來年會長出更多地草,什麼時候點棉花,種大豆,什麼時候點早黃瓜或是寒瓜能賣個好價錢,往日听的多了,這心里雖不能說煩,可到底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不在焉地多,現在再想听听兩位老人的嘮叨卻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而自從她回來後,雖然每到大哥的生辰或是過年過節,她都會偷偷回去看看,買點禮物讓別人以二老的名義送過去,她見了他,可他至死都未再見自己一面,每次回去,都能听到他和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嫂子提起她的事,他們也不是沒有懷疑,只是他們從未想給她增加負擔,只道說,有二老守著她,過得幸福就好

一想到疼她愛她的人一夜之間就天人永隔,白染兒將下嘴片咬出了血都不知道痛是什麼滋味,任由殷紅的血混雜著淚水以及如蠶絲般的雨絲滴落在地上。

自古以來,血債就要由血償,媚月的家人以及血煞門參與了這件事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這是他們欠她的,那怕是她殺戮太重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這個仇她也得報

一股仇恨的火焰支撐著她冒雨向前趕路,等發覺到天黑的時候,她已經錯過了客棧,此時的雨也不是先前的毛毛細雨,而變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

她心里清楚,這樣淅淅瀝瀝的小雨其實是很磨人的,對于趕路的人來說,最討厭地就是這樣不溫不火地老下,這樣的小雨其實還不如夏日里的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白染兒將手擋在眼前,看到前方約莫有二里地左右,有個農戶家的燈還亮著,她輕模了下點白的額頭,「老朋友辛苦你了,陪我一起淋雨,看見前面的亮光沒有,我們就到那戶人家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再趕路」

點白歐地一聲,不用她再叮囑就揚起驢蹄朝著有亮光的地方飛奔而去,白染兒不盡在心里感嘆一句,不管人還是動物,都是很討厭這種被雨淋得像個落湯雞的感覺

很快就來到了那還有著光亮的農家,白染兒上前拍開了門,披著衣服出來開門的是個濃眉大眼的書生,還未等她說話,那人就說道,「小哥也是趕路的吧,快進來吧,主人一家都睡覺了,你輕聲一些」

白染兒點頭嗯了聲,牽著點白輕手輕腳地進了院子放著農具的草棚,從背包里拿出了件有些潮的衣服,為點白將淋濕的毛發擦干,輕撫了下他額間的兩綹白毛,拿出了幾塊干餅喂了它

那書生一臉譏誚道,「小哥的驢都比我這窮書生的伙食好,來生我若有福氣就投生到小哥家當頭驢好了」

「歡迎,不過輪到你估計就得改吃草,今兒就連我這個主人都餓著肚子呢,誰讓人家驢兒干得是體力活,不喂飽他,明兒我拿什麼來趕路」白染兒輕拍了點白的額頭低笑道。

「小哥,你還真風趣,不過主人家已經睡了,小哥你若不介意的話就給我暫擠一晚」那書生一臉笑意低聲道。

白染兒抬眸環視了整個院子,那亮著燈的屋子原來是這書生在秉燭夜讀,她微笑了下道,「公子客氣,這雨天能找到個避雨的地方就不錯了,我哪還有資格挑肥揀瘦,只是打擾了公子讀書,還望公子擔待一宿」

「這個無妨,我也是睡不著,才看會書打發下時間,況且,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我也只不過比小哥先到一步而已,小可相信,若是小哥先我一步,應該不會讓我在冷風里呆一宿」書生笑望了眼點白,又道,「我進屋了」

白染兒點頭嗯了聲,看著他進屋後,借著點白作掩護,拿了身有些潮的袍衫將外面的濕衣服換了,內衣打算一會到屋里暗里催動靈力將其烤干湊合一夜算了

換好衣服,她推門進了那書生的屋子,進屋就看到一個小書童躺在大炕的一頭在睡覺,白染兒和那書生客氣地寒暄了兩句,盤腿坐在大炕的另一頭凝練靈力只不過留了三分意識注意外面的情況

而那位書生看到她這樣並沒多說什麼,只是低頭對著盞青燈看起書來,想來也是個長走江湖之人,並不是那些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呆子。

一夜無話,轉眼就听到村里大公雞相繼喔喔喔地打鳴聲,雞叫三聲,天就快亮了,白染兒緩緩睜開了眼楮,外面的小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而隔壁主人在听到雞鳴聲後已窸窸窣窣地起身了。

和衣剛躺下不久的書生和那一夜酣睡的小書童也從睡夢中醒來,白染兒起身走下炕,站在窗戶邊望了眼已有些發亮的天空,又望了眼掛在牆上的兩身簑笠,轉頭含笑對他們倆道,「現在還下著雨,不知兩位是繼續趕路,還是留下等雨停了再走」

「小哥看上我的簑笠,就拿著我的那一身走吧」那書生笑望了白染兒一眼道。

「爹,要給就給我那身,你那身是爺爺送你的,怎能輕易送人,而且還是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本來還有點小迷糊的小書童立馬雙眼清亮,跳下床就護在了那大些的簑笠前,戀戀不舍地盯了眼那小點地簑笠,一副忍痛割愛的樣子,「小公子,你要簑笠,就用我的那身吧,雖然穿你身上有些小,總比沒有強,而我爹的這身是萬萬不能給你的」

「你們是父子?」白染兒上下打量著這兩人,「這麼一看,長得還是蠻像「

說著,她笑得一臉無害地走向那小書童,「只是君子不奪人所愛,我雖然很需要一身簑笠趕路,但又不是強盜,也沒理由搶一個還未成年小孩的簑笠小朋友別那麼緊張,再說我長得也沒那麼嚇人吧」

那小書童猛咽了口唾沫,結巴道,「你,你,你別過來我天天不洗澡,我的身上很臭,不信你聞聞」說時遲那時快,他迅速月兌掉都磨薄了的千層底,靠著牆抬起小腳丫巴對準白染兒。

「公子,你的兒子是不是這兒受過刺激?」白染兒指了指她的腦袋,好歹沒說出是有精神分裂癥。

「小哥,不怪羲兒,是你的下嘴片都咬破了,再被雨水一泡,鮮紅的肉泛著白沫子,看著挺像我常嚇唬他睡覺地會吃人的惡人」那書生說完嚴肅地對那小書童道,「大丈夫立于人世間,當能頂天立地,像你這麼懦弱膽小畏死之輩,如何能承繼你祖父的衣缽」

「爹,羲兒不是那膽小怕死的鼠輩,我將來一定也能像爺爺做得一樣好」那叫羲兒的小書童眼神堅決地望著那書生道。

白染兒望著這對父子倆大眼瞪小眼,捂著嘴往中間一站道,「我說公子,今兒是我形象不雅,嚇壞了令郎,這孩子頂多也就四五歲,看到像我這樣的,害怕也屬正常,何況這孩子還能臨危應變,是個聰敏機警也很勇敢的娃兒,要是平常家的孩子看到我這樣,估計早嚇得哭爹喊娘尿褲襠了恕我這外人多一句嘴,這孩子是要順勢引導好好教地,像你這樣虎著張臉顛倒會讓他產生叛逆心理」

那叫羲兒的小書童一手拉住她的手,「叔叔,就憑你對我爹說的話,我這身簑笠送給你」說著,他踩著一旁的木墩子將牆上的簑笠取下來。

白染兒乘從背包里拿絲巾的機會,悄悄往他們的包袱里塞了一錠銀子,然後用絲巾將臉蒙了,對那書生抱手一拳道,「多謝公子收留在下,有緣來日再會」

然後,背上背包從羲兒的手里接過簑笠戴在了頭上,並俯身到他耳旁道,「叔叔送你的見面禮放在你的包袱里,等叔叔走了再打開,有緣我們再會」

這時候的天色已大亮,白染兒敲開了主人那邊的門告別,總不能來時沒和人家主人打招呼,白在人家住一晚,又不吭不響地離去,這不是她一貫做事的風格

主人是一對平常的中年夫婦,兩口子正在編摟枯草的竹耙子,床上還躺著三個半大的女孩子,她客氣地向主人家道明了留宿的原委,然後給主人家也留個一錠銀子,一錠銀子現在對她來說不叫什麼,可對普通的農戶來說,不能說是天文數字,有的卻是攥一輩子都攥不來的事

那對夫婦稍微推辭了下,就噗通一聲,跟白染兒跪下了,嚇得她連忙跳開了腳,招呼兩位夫婦起來。

原來這對夫婦姓郝,有一兒三女,大兒子早就訂親,女方家離他們家也就隔了兩三戶,兩人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由于兩家都不寬裕,女方七八歲就被父母送進了他們這片有名的地主老財雷家,與雷家簽了個活契,當了個契約丫鬟,這些年下來,女孩由于聰明伶俐在雷老夫人跟前混了個體面的頭等丫鬟,眼看著那女孩就要從雷府放出來嫁人,人家女方父母那邊也說話了,若是拿不出十兩銀子做定錢,人家女方就要退親,要給那女孩再尋個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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