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關很暖和,曬久了眼就開始發沉,人也變得軟綿綿的,雪落竟然就那樣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時躺在被子里,被子上飄著潮濕的氣息。
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不,不是做夢。那個幻陣里面的一切還完全的展現在她的腦海里,不是回憶,而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就好像,她只要願意,里面的景觀就會隨時改變。
雪落現在沒有心思去改變里面的景觀,因為,幻陣里現在正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流景,而另一個……
是一個不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的人。
就站在雪落以前經常玩耍的花叢里,他們的說話聲,或者說那個女人的說話聲清晰無比的傳入雪落耳中。她一直都是一個人說話,流景被對著她,仿佛一切與他無關。
「表哥,你還記得嗎?我們以前一起讀書練武的時候,不管我要什麼,你都願意給我。可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我只要你,你帶我走吧!」
女人的語氣中帶著懇求,眼楮里已經閃著淚花。
雪落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流景帶她走,難道就是為了搶走流景麼?流景,不會答應的吧!
果然,流景依舊背對著她,沒有任何表示。
「表哥,你為什麼不說話?」女人過去拽流景的袖子,「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我們一直以為你死了,所以我才會嫁給凌寒,可是,可是他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過。」
「我知道你還在怨恨我沒有等你,可是那時候我真的,真的以為,你已經……還是,你已經嫌棄我嫁過人?」
老徐說過,夢兒本來是要嫁給流景的,流景家被滅族,所以才嫁給了凌寒。可是,流景真的是因為這個怨恨麼?下意識的,雪落不願意他怨恨夢兒,就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本來以為流景還會繼續毫無反應的,結果他竟然轉過身,抽出夢兒手中的半截衣袖,道︰「我從來沒有怨恨你們,你現在已經是將軍夫人,以後不要再說出讓我帶你走的話。」
夢兒的身體變得搖搖欲墜,她踉蹌的退後了兩步,臉上的表情瞬間萬變,最後成為淒然的歇斯底里。
她對著流景喊︰「是因為她對不對?都是因為那個狐狸精對不對?因為她,你才會變心。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不會嫌棄我,都是因為她,因為她!」
雪落嚇了一跳,狐狸精?
難道流景除了她還認識別的妖怪?可是沒見過什麼狐狸精啊!
夢兒開始狂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哈哈……表哥,那天你說什麼讓她給我道歉,根本不是心疼我,而是為了保護她。可你沒想到的是,她最後還是被弄到了暗香閣,說不定,已經早就被人破了身……」
「住口。」流景猛的打斷她的話,臉色沉了下來,「丁夢,是你做的這件事?」
雖然流景在雪落面前偶爾會露出少許的表情,可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在別人面前露出表情。他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現在,他好像是生氣了。
雪落很少見他生氣,就算偶爾身上散發出可怕的殺氣,也跟現在不一樣。他的臉繃得很緊,像塊冰一樣。
而且,他們說的話雪落越听越覺得像是在說自己。
道歉,暗香閣……
嗯,還有,原來夢兒叫丁夢。
「哈,是我又怎麼樣?」丁夢像瘋了一樣笑,「我沒想到關鍵時候她竟然原形畢露,我早就知道她是個妖孽,哈哈哈!那天你也去了暗香閣,你也看到了她那時的樣子。這個地方也是她弄出來的吧!你還不明白麼?她根本是個妖怪,你這一身的病,說不定就是她帶來的……哈哈,都是你那個美若天仙的可愛徒弟帶來的……」
流景厭惡的看了丁夢一眼,沒有再听她說下去,轉身走了幾步消失在「烈焰谷」。
「表哥,表哥,你在哪?你快出來……」
丁夢在「烈焰谷」中瘋狂的跑,但很快她便消失了,跟「烈焰谷」一起。
流景他,撤去了那個幻陣。
雪落睜開眼,外面依稀傳來流景說話的聲音︰「你走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他好像真的生氣了,語氣里帶著濃濃的不耐煩以及厭惡。
「表哥,我知道你被她迷了心智,我一定會殺了那個妖孽,我一定救你的……」
過了一會兒,雪落腦海里再次出現幻陣里的樣子,依舊是烈焰谷。她像是合上一本書一樣把那點影像放到一邊,不再管它。
外面雨在傍晚的時候就停了,外面只有輕微的風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雪落怎麼都睡不著。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天暗香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記得自己腦子里迷迷糊糊的,好像到處都是紅色。
回來以後也沒仔細想,可是听丁夢這麼說,好像自己還做了什麼事。
原來,那天流景讓她去道歉並不是真的生氣,而只是為了保護她。可是,為什麼是保護呢?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還有,流景真的是因為她才生病的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該怎麼辦?
她很害怕,這些事情一直縈繞在腦海里,心也被提著,怎麼也放不下。
「翠兒,你醒著麼?」
「主人您在說什麼呢,作為一個妖怪,我是不需要睡覺的……呃,主人是個例外啦!反正普通的妖怪是不用睡的,雖然現在是半夜……」
「翠兒。」雪落打斷它的絮叨,「你說,師父的病會不會是因為我?因為我是妖怪,所以師父才會病的?」
「啊!主人您在說什麼呢?我上次看了一下,男主人的病是因為他全身筋脈被損壞,他本來修煉的內功以及體內的少許靈氣無法得到梳理,所以身體才會……呃,主人,反正他身體跟您是不是妖怪沒關系啦!」
雪落松了一口氣,隨即又有些驚喜道︰「翠兒,你知道師父生的是什麼病?那你會治嘛?你為什麼都沒告訴我?」
「我知道啊!我只是知道,沒辦法治,所以才沒告訴你的嘛!呃,我是說……」翠兒支吾著,「我是說,男主人的病很快會好啦,所以就沒告訴你……」
很奇怪,翠兒竟然沒有再絮叨,而是直接沒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