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再沒有說過關于烈焰谷的任何事情,作為一個超級話嘮的它,硬是在流景散發出的恐怖殺氣之下乖乖的一言不發的當它的代步工具。
可惜雪落絕對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在知道流景沒有想趕她走的情況下,體內的某些不安分因子又開始活躍。
「面癱師父,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啊?」她坐在大蛇身上不停的張望,雖然方向感極差,可她還是發現他們走的方向是往山外。
一路上樹木越來越稀疏,動物也越來越少。
流景正用一塊非常白的布細心的擦拭臨世劍的劍鋒,他的動作很慢,認真得一絲不苟,就是沒有要回答她問題的意思。
至于雪落對他的稱呼總是變來變去,他就當沒有听見。反正喊他面癱師父已經非常給面子了,她有時候還直接喊流景來著。
「面癱師父,外面是什麼樣子的?听繁華說,外面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是真的嗎?」。
流景繼續擦劍,頭也不抬。
「面癱師父,你不用老擦臨世啦,反正它也不會沾上什麼東西的。」
流景依然擦劍。
「面癱師父,我幫你背包袱吧!」雪落開始拽流景背上的包袱,可惜他像一座山一樣,怎麼拽也拽不動。
她氣得一把奪過他手上的臨世塞進乾坤袋里,撅著嘴看著他。哼,叫你不理我,叫你擦劍,叫你擦劍,看你還怎麼擦。
流景瞪著她,一言不發。
雪落有些奇怪,她不明白為什麼流景就是不願意說話,難道他其實不是在擦劍,而是在練一門非常高深的功夫?
或許那門功夫還需要瞪眼,說不定就是瞪眼神功什麼的。
絕對是,不然他不會那麼瞪著自己。
瞪眼麼,誰不會?
我瞪,我瞪,我再瞪……
夕陽下,大蛇背上,兩人大眼瞪小眼。
最後還是流景沒堅持住,他尷尬的把臉轉向一邊,「有什麼事?」
有事?沒有事……
不過流景好不容易說話了,她才不會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呢,「師父,你給我講外面的事吧!」
流景︰「……」
他又不說話了,雪落郁悶的拿出一顆果子 嚓 嚓的咬,好像那顆可憐的果子就是流景一樣。
這家伙真的是人類麼?天吶,她怎麼有這麼個師父?
雪落眼珠子一轉,從乾坤袋里拿出木劍,「師父,你要是沒事做的話給我的劍雕一朵李花吧!」
雪落承認,她絕對是故意為難流景的。雖然她知道他會用劍削出鞋子啊劍啊什麼的,像李花那麼精致的東西,看他怎麼雕出來,還要在那麼窄的劍上雕。
哼,叫你不說話,叫你不說話,雪落狠狠的繼續咬果子,汁流得到處都是。
流景轉過頭來,「李花?」
音調上揚,是疑問句,可惜他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雪落知道他肯定有點好奇,馬上做出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表情,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他。
流景結果她手上的木劍,從包袱里掏出一把匕首慢慢的雕。他雕得很細致,很專注,就像擦劍的時候一樣。
雪落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讓他雕那個東西還不如讓他擦劍呢,擦劍或許還用不了那麼久的時間。
她只能無力的趴在大蛇背上,祈禱流景快點兒雕完。可惜天上的神仙們可能都不在家,直到天完全黑下來流景才把她的木劍還給她。
他刻的不是一朵李花,而是一支。
那李花不像是故意刻上去的,而是像一些不深不淺的紋路爬在劍身附近的劍柄上,化成一朵朵或含苞待放,或怒放,或已然開始凋謝的李花。
花瓣、花蕊的線條似是清晰可見,可仔細看時,它們又是一道一道的紋路,仿佛完全沒有任何規律。
雪落輕撫著那些紋路,它們一下子變得銳利,像劍鋒一般。
流景自從把劍交還到雪落手里就開始目光呆滯……呃,不對,是若有所思。他站在火堆前,像一塊石頭一樣。
雪落剛開始還沒注意,可他竟然連坐下來都忘了,閉著眼好像睡著了一樣。
她用劍柄捅捅他,「面癱師父……」
流景驀地睜開雙眼,劍一樣的目光讓雪落打了個冷戰,呆呆忘了把劍收回來。
他一把握住木劍的劍柄一拖,力道大得雪落不得不松了手。一聲恐怖的空氣爆破聲響起,木劍所指的方向一顆兩個人才能合抱的大樹開始慢慢傾倒。
雪落張大了嘴指著那棵樹半天沒說出話來,流景離那棵樹最起碼還有十來米遠呢,而且那把,可是木劍啊!
大蛇反而要比雪落淡定得多,它微微朝流景點了點頭,「恭喜流景大人有所突破。」
突破?雪落不懂。
據說修行的人有時候是會遇到瓶頸的,或者是晉級的時候,都需要突破。那流景是晉級了呢?還是突破了瓶頸?
她跑到大蛇旁邊捅捅大蛇碩大的腦袋,「面癱師父這一招是不是很厲害?」
大蛇做賊似的偷偷看了一眼流景,確定他沒有注意這邊後開始講解︰「人類修行與我們妖族不同,他們更講求意境。流景大人那好像隨意的一劍其實並不是靈力外放造成的,只是純粹的意境。」
「那個什麼意境是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到底厲害不厲害呢!」
「意境就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東西。」大蛇說話吞吞吐吐的,好像是在撒謊,「流景大人這招當然厲害,非常厲害。」
雪落一喜,「怎麼個厲害法。」
大蛇︰「……」
它怎麼知道怎麼個厲害法?這種事情恐怕只有那位流景大人知道吧?而且就算再厲害,他也不過是個凡人……
它這話沒敢說出來。
雪落坐在地上使勁扒大蛇頭旁邊的鱗片,弄得它嗷嗷直叫,「大人饒命,小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嗷……」
雪落望著手上那塊青色的東西有些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用力過頭,它掉下來了……
大蛇躺在地上欲哭無淚,鱗片被扒下來的地方鮮血直流,疼得它呲牙裂嘴的。
「哎呀對不起嘛,吶給你藥。」
雪落趕緊討好似的拿出療傷的丹藥塞進「奄奄一息」的大蛇嘴里,然後眼看著那一直流血的傷口慢慢愈合,長出新的鱗片。
眼簾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雙青色的鞋子,雪落抬起頭看見流景在火光映襯下的樣子。
他好像變了些,可是變在哪里她完全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