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八十一章錢趕人人趕錢

作者 ︰ 薄荷鈴蘭

黛玉一時興起在自己院子里擺下席面請眾丫頭嬤嬤們,只是因為這是自家的慣例,雖說莊嬤嬤等人忙活了一日都很是辛苦,但也是都頗為高興的。凡是來的人也都很開心,難得這麼松快了一日。

黛玉不在意得罪人,也沒有想過要去討好人,但是總會有一些人天生喜歡煞風景,別人都開心的事偏偏她就是不開心。當然啦,人家不開心的時候,她通常也是會笑掉了下巴的。

在這些不開心的人中,再怎麼算,薛姨媽必是能榮登三甲的。

其實早在賈母上房說話的時候,她已是心里不喜,甚至是暗恨著她嫂子了。論理寶釵也是你的外甥女啊,卻是這麼不聞不問的,連著小孩子家做生日的賀儀都要區別對待,分明就是不把自家放在眼里。及開了席之後,見史侯家的兩位夫人也是這麼貼著黛玉,拉著坐在一個席面上,滿身滿臉的摩挲著黛玉,更是一頓飯吃得「有聲有色」的,那副咬牙切齒的吃相看得她旁邊的邢夫人是一個勁的發笑。就是到現在,薛姨**腮幫子還酸得很呢

這氣還沒有出,一回了家就听說同喜香茅她們今兒一道往沁芳院坐席去了,頓時便「哄」的一聲冒上火來,尖尖的指頭點上了同喜的額頭,咬著牙齒厲聲罵道︰「下作的小蹄子,往日里也是見過些世面的,怎麼到了關鍵時候就這麼上不了台面了。那麼一勾就去了,骨頭怎麼這樣輕不要臉的東西——」

寶釵見她母親越罵越難听,越罵越大聲,便在旁邊勸著,只是薛姨媽這會子哪里听勸。

同喜只覺額頭上越發的疼了,人一直往後仰,卻一直攢著勁兒並不敢動,更不敢哭,紫漲著臉,兩腳用力的扒拉在地上。只是薛姨媽勁道越來越大,同喜哪里還扒拉得動,一時散了勁兒,便往後退了兩步。

薛姨媽見同喜倒退了兩步,更是氣急,「好娼婦,你還敢躲?」便又上趕著朝她身上拍了兩下。

同喜登時就哭了出來,寶釵忙上前把同喜推了出去,又喝命同貴她們一道出去,不用在里間屋里伺候著了。

同喜捂著額頭一徑走了。同貴、香茅、文杏三人貼著牆站著,早已是嚇了個半死,听了寶釵的話趕忙溜了。

「你又護著她們,這群小蹄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再不收拾收拾,咱們家的臉都得讓她們丟光了。」薛姨媽喘著粗氣,坐在炕上喝道。

「媽做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去林姑娘那玩會子算什麼大事再說了,別人不說,鴛鴦、彩霞她們這些各人房里的丫頭婆子們都去了,單我們家的人不去也不好的,不至于這麼不合群不是。不過這次她們也有錯,不管什麼事先跟媽或者我說一聲,這才是正理。索性媽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也該消氣了。」寶釵一面替她母親順著氣一面笑說道。

「這也罷了,只是林家那丫頭著實可惡,哪來那麼多花頭經,一天到晚的賣弄她們家錢多還是怎麼樣成天的就知道討好人,不管是得勢的,還是沒臉的,是個人她都要捧著,她到底想干什麼?」薛姨媽疑問道。

「媽多心了,哪有什麼想頭的,只是小孩兒心性,想著要大家都說她聲好罷了。」寶釵不以為意的笑道。

「這倒不一定,這個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多著呢」

薛姨媽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還是打心眼里暗氣自己的,怎麼就沒想到在寶丫頭生辰的時候要這麼來一下的。就算多花兩個錢治幾席上等的酒菜,在外頭請兩班好戲,家下眾人都賞些零碎銀錢,這又能多花了多少錢去再說了,大家伙都送了那麼多禮,說不定一出一進,還能賺些,說不得這算盤可打得真精。現如今好了叫林家這個丫頭的排場一比,倒顯得自己寒酸了,連寶丫頭都給比了下去,感情就她是大家閨秀,寶丫頭就是平民丫頭嗎?真是太得不償失薛姨媽想想就後悔

其實說實話,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丫頭,這薛家丫頭的眼皮子淺,薛姨**眼皮子也不深,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出來黛玉能賺了銀錢的。

翌日一大早,黛玉醒轉後,見疏影天影兩人並排站著,一人容光煥發神采飛揚,一人面容憔悴萎靡不振,頓時詫異道︰「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疏影一覺倒是把這連日來的疲憊給睡沒了,可是這灰頭土臉怎麼都睡到天影臉上去了?」

疏影听了這話,面上一紅,笑道︰「我是托了小姐的福了,往年在家時從來不曾喝過酒,也不曾聞過這麼重的酒香,誰知量竟差到這個地步,只聞一聞就醉了。一覺睡了八九個時辰,自記事以來都沒有這麼好睡過。一夜無夢,睡的這麼好,自然氣色好了。至于天影麼,」疏影看了天影一眼咯咯笑道︰「小姐再想個法子賺進五百兩銀子來,我包管天影馬上就神采奕奕的了。」

黛玉一听這話,就知道天影算出來做生日白貼了五百兩,便不大樂意了,只是弄得自己這麼無精打采的就實在沒有必要了。錢是好東西,可是不能人去追著錢跑,而是要錢來上趕著追你。若是眼里只剩了錢,為了點錢就這麼折騰自己,讓自己難受這就本末倒置了。因此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天影笑。

「小姐別說我小氣」天影見黛玉盯著自己笑,忙說道︰「我只是覺著這筆開銷大了些罷了,若是買田地,上好的水田也可以買上好些了。用在這上頭,連聲響都不曾听見。」

「昨兒這麼熱鬧,你連聲響都不曾听見嗎?你去院子里聞聞,恐怕還有昨兒的酒氣呢天影,你且告訴我你昨兒開心嗎?」。黛玉向天影笑道。

「開心呀不對,應該是玩的時候挺開心的,只是有時候一想到那一壇酒要三兩多銀子我就不開心了。」天影見黛玉滿臉笑意,語氣溫和,也放下心來,歪了歪腦袋想了想實話實說道。

黛玉听了這話頓時一股暖意涌上心頭,天影是自己的小管家小賬房,自己的銀錢都是經著她的手的。自從把鑰匙交給她那天起,她就像一天之見長大了似的,永遠都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讓人不由得忘了她不過也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她的表情、語氣又讓黛玉找回了天影這個年紀該有的樣子。

「如此說來還是開心的時候居多的,其實不光是你,大家伙都是很開心的。既然都開心,那花了些錢又有什麼關系呢?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等到以後你就會發現,像昨兒一樣你們這麼多人湊在一起吃酒猜拳的日子再不會有了。當然了,我是指和鴛鴦、平兒、晴雯她們一起。就算以後你和雲裳女蘿她們一道喝酒,你們若還想去找昨兒的感覺,也必是找不到的了。畢竟昨兒的你已經過去了,昨兒聞著酒氣就醉了的疏影也已經過去了,這是以後再也不會找到的感覺了。若是咱們家現在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那當然是另說了,只是像我們這樣的人家,這錢是不會都花在刀刃上的。你就看昨兒這家的老太太,花錢治席請客,主要不還是為了交往應酬聯絡感情嗎?咱們不需要如此,只是圖一樂罷了。再說了,也是難得一次罷了,若是次數多了,我也舍不得呢」黛玉向天影眨了眨眼楮道。

天影听了黛玉的話,半日不曾說話,只是低著頭品味著黛玉話里的意思。

黛玉也不催她,只管自己先洗漱穿戴,待黛玉收拾好了之後,疏影捧過一個匣子走過來道︰「小姐,這是琥珀鸚哥二人送小姐的賀儀,昨兒她們還沒來得及給小姐拜壽時,鸚鵡她們已是過來了。她們便交給了我,我看她們兩人的東西也是費了心思的,便想著讓小姐看看。」

黛玉听了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副繡片。天影疏影兩人抖開一看,竟是一副百花圖,由于顏色搭配的很好,針腳勻稱平滑,非常細密,因此那花竟像活的似的。

莊嬤嬤也是才瞧見這副繡片,連連稱贊道︰「她們自己繡的?這麼齊整功夫,還這麼繁復,她們是什麼時候做的?哦,對了,我說她們怎麼每夜都點燈點到老晚呢原來是在趕這個,夜里做這個,該多費眼楮啊」

「這功夫自然是不用說了,我們且說這心思,小姐是花朝節的生日,可是咱們從來沒有人想過要給小姐做這個,倒是難為她們想到了。」疏影也在一旁贊道。

「確實很好,我很喜歡,先收起來吧疏影挑些東西給她們送去,挑些精細些的,也表表我們的心意。」

疏影答應了一聲自去了,黛玉又囑咐莊嬤嬤把這些日子來收的禮挑些出來,明兒好給令儀帶過去。就如周嬤嬤的話,平日里雖用不到,不過若是賞人倒是一時還沒地兒去找這樣的東西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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