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五十五章使喚湘雲

作者 ︰ 薄荷鈴蘭

這天夜間黛玉、淑君並湘雲又坐在燻籠上玩笑了會子才各自睡去了。

淑君和湘雲進了屋子,見湘雲又拿著銀簪子剔著燈芯,喚著翠縷把自己的針線簍子拿過來,就知道她又要描花樣子了。

淑君張了張嘴,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這麼晚了,還是早些上床來捂著吧,底下冷得很呢」

湘雲回頭笑了笑道︰「淑君姐姐先睡吧,我把這個花樣描出來就睡了。橫豎這屋子里暖和的很,又是手爐腳爐又是火盆的,並不覺冷呢」

「你現在是不覺得,等呆會握了會子筆你再試試,手都打顫呢這夜夜手腳冰涼的,睡了一晚捂到早上都是一點熱乎氣都沒有。這正月里又做不了針線,你畫了那麼些花樣子是想做到哪一年去?听話,快過來睡覺」淑君拍了拍床沿道。

淑君看了看桌上的花樣子,不舍的寬了衣裳上了床。淑君還在喋喋不休嘮叨道︰「等開了春天氣暖和了,有多少活計做不得,非得現在這麼熬著做什麼?還有,你看看你眼下的烏青,都成什麼了」說著就拉過湘雲的手幫著捂了起來。

湘雲挽著淑君笑道︰「秦姐姐也有這麼羅嗦的時候」

「你個小沒良心的,我還不是怕你小小年紀熬壞了身子」淑君手指在湘雲額上一點嗔道。

「我知道秦姐姐林姐姐心上有我,不過我身子壯著呢,上次掉溝里後連參湯也不曾喝過一口,不也沒事嘛」湘雲咯咯笑道。

淑君聞言想起那天湘雲滾進溝里的情形也是好笑,「你這個丫頭,不知說你什麼好這身子好才是好事呢,你倒要三天兩頭病病歪歪的才好嗎?」。

「能生病也是好事啊」湘雲听了淑君的話垂下了頭喃喃道。

「你說什麼?」淑君沒有听真切又追問道。

「沒什麼,秦姐姐,我困了,我們早些睡吧」湘雲忙掩飾道。

第二天上半晌,迎春眾姐妹們一道在沁芳院里解悶,忽見寶玉房里的大丫頭襲人拿著一包東西走了過來,笑意盈盈的給眾人問過好後說是要見湘雲。

黛玉正在和惜春解著九連環,看了看襲人道︰「湘雲妹妹正和姐姐在里間下棋,玲瓏,帶襲人姑娘進去。」

襲人听了這話,忙跟著玲瓏進去了。進了小書房,果見淑君湘雲正在對弈,迎春也搬了張椅子坐在一旁觀局,底下涴秋晴雯翠縷眾人伺候著。襲人進來見如此安靜,湘雲兩眼瞅著棋枰,一手伸在盒內,只管抓弄棋子。淑君則是捧著茶盅抿著茶,眼楮卻是盯著湘雲。襲人不敢說話,只請了個安便在後頭垂手侍立。淑君回頭遞茶盅時看見了襲人,便問什麼事?

襲人忙賠笑說是有事找史大姑娘,湘雲听了這話忙回頭問道︰「襲人姐姐怎麼來了,找我什麼事?」

襲人握緊了手里的絹包看了看淑君迎春又朝湘雲笑道︰「不知道雲姑娘得不得空,我找您說兩句話。」

湘雲听了這話,又看了看淑君。

淑君看著襲人笑了笑道︰「什麼話兒我們听不得的,顯見你們是舊主舊婢的,就撇下我們說體己話去了?」

「哪有的事,只不過我有事要求雲姑娘罷了。」襲人听了這話忙笑道,說著又朝湘雲道︰「雲姑娘這幾日也不上我們那去坐坐,我們寶二爺還說呢,雲姑娘的針線是越發的好了,上次做得那雙鞋他愛的什麼似的。」

湘雲听了這話,偷瞄了淑君一眼不自在道︰「這不值什麼的。」

「這里是十根蝴蝶結子,我還想著還是要勞煩雲姑娘替我打了。」

湘雲听了這話,猶豫了會子又笑道︰「這有什麼勞煩的,只管交給我」說著又叫翠縷把絹包收起來。

誰料一直在旁邊看著的淑君開口道︰「且慢湘雲妹妹,讓我瞧瞧,什麼蝴蝶結子要勞煩你來打的?」

「秦姑娘,這些都是我們寶二爺的活計。我們那個牛心左性的小爺,不管什麼大的小的活計一概不要家里這些活計上的人來做,以往這些活計都是晴雯在做的,如今,我又弄不開這些,便想著求史大姑娘幫我做些。」襲人听淑君問話,忙賠笑回道。

「我和姑娘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丫頭插嘴了?怪不得外祖母、舅媽要把你貶成二等丫頭,這麼大人了一點規矩都沒有。」襲人話一說完,淑君就指著襲人厲聲道。淑君原本見湘雲日日做針線做到老晚就心里不得勁,現在看到襲人竟又指派活計與她做,更是一股無名火往上冒。

湘雲迎春也是一愣,沒有想到淑君會這麼不留情面。襲人更是又羞又氣,沒有想到淑君真的這麼拿得出來,竟敢當眾發作她。

湘雲忙上前勸道︰「秦姐姐別生氣。」

「生氣?我跟一個丫頭生什麼氣」淑君還不待湘雲說完就截口冷哼一聲,又道︰「倒是你,她怎麼讓你幫著做針線?」

此時外間的黛玉幾人都已被淑君剛剛拿一下子驚動了,都走過來看出了什麼事。襲人站在當地更是臊得不行。

「妹妹你來的正好,我可真是開眼界了,這一個丫頭子竟敢指使主子小姐幫她做針線活計。」淑君見黛玉寶釵她們進來了,忙拉著黛玉說道。

「秦姐姐,我時常幫著她們做些針線活計的,這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湘雲一面說著一面使著眼色給黛玉想要黛玉幫著說情。

淑君一听這話更是氣了,「你每天夜里做針線做到三更半夜的,自己的活計就做不完了,還幫她做什麼鞋子、蝴蝶結子的。你想氣死我啊,昨個夜里我跟你說的話你都忘了不成?」

這話一出,迎春三姐妹都是不知就里,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什麼意思。唯有寶釵听出了幾分苗頭,知道了幾分內因。

湘雲一听這話,頓時也紅了臉不做聲。

黛玉見淑君說出這些話來,忙看了她一眼又向襲人道︰「怎麼著,你們家二爺房里頭大大小小的丫頭十幾個,手巧的也數不過來,怎麼連這麼點子活計都忙不過來?」

襲人听黛玉問話,忙回道︰「我們家二爺自來挑剔的很,一般人的活計都是瞧不上眼的,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哄他他也不信,說不得只能我們自己累著些了。」

「既是嫌累,就回了老太太、太太、鳳姐姐去,只管讓鳳姐姐給你們指個不累的去處。」淑君听了這話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話音剛落,只見鳳姐兒抱著手爐顫顫巍巍的晃了進來笑道︰「我說我怎麼好端端的坐在家里總覺得耳朵發熱呢,原來是有人在想我啊」

眾姐妹見鳳姐兒來了忙讓座,淑君見她來了,倒是笑了出來,「感情你是能掐會算的,知道我要說你了,你就來了。」

「可不是,說吧,你又背地里說我什麼壞話了?」鳳姐兒早已覺察到這屋子里氣氛不對勁了,只是她是個多乖覺的人啊,只在淑君腮上擰了一把笑道。

「鳳姐姐這話說的,莫不是你做了什麼壞事讓我們有話好說?」淑君听了這話笑道。

「姐姐這話差了,她如今事事不上心,叫我們受這樣的委屈,怎麼不是壞事了?」黛玉一本正經道。

鳳姐兒听了這話知道確實是出了事了,忙道︰「誰敢讓妹妹們受委屈了?誰得罪妹妹了,妹妹只管吩咐我,我綁她來見妹妹們。」

湘雲見鳳姐兒語氣上嚴厲了三分,忙暗地了下死勁的拉了黛玉兩下。哪知黛玉不以為意,直接開口道︰「若是有人得罪了我還罷了,我告訴你,襲人使喚著湘雲妹妹給寶二爺做針線活計呢我就納悶了,這是誰的主意?也有這份膽量使喚來做客的姑娘主子做事」

「這是怎麼話說的,寶玉的大小物什自有定例,房里的丫頭們各人都是有分派的,這是日課,怎麼還會要雲姑娘幫著做針線的。」鳳姐兒瞥了襲人一眼忙問道。

「你問我,我若是知道還要問你做什麼?只是听你們襲人姑娘說,湘雲妹妹針線好,因此才求著湘雲妹妹做幾件的。」

「可不是,勞動著湘雲妹妹日日做到三更半夜的。」淑君忙接口道。

「襲人,這是怎麼回事?」鳳姐兒听了這話忙問道。

襲人諾諾的不敢答話,湘雲見鳳姐兒語氣不善,忙出來道︰「鳳姐姐,她求我幫她做,這也是我願意的,也不是什麼大事。」說著又央告黛玉淑君,「好姐姐,不是什麼大事,千萬別鬧大了。」

黛玉本就不想把事情鬧大,只是想警告一下襲人罷了。既然鳳姐兒知道了也就夠了,因此也不再死咬著不松口了,只是朝襲人道︰「湘雲妹妹和你有自小的情分,央煩做兩件活計也不是大事,只是這帶回家去做這就過了吧那家里知道的說是你們主僕感情深受,不知道的還指不定以為咱們家怎麼使喚湘雲妹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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