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非夢 弟二卷 第五十一章不願進宮的寶釵

作者 ︰ 薄荷鈴蘭

「買賣買賣,要你願買我願賣才是,哥哥先前是太性急了,也許把那幾個丫頭真的是有人買了也不一定的。而且啊,我估模著你也沒把你想送回那幾個丫頭的事說清楚,難怪璉二哥哥會誤會了。何況現在也沒出什麼事,媽就不要生氣了,哥哥也消消火,這麼冷的天,這火氣倒還這麼旺。」寶釵在一旁勸道。

「你的意思是我強買啦?那幾個丫頭若是真有人買了,那就該被人帶了家去了,還在牙婆子那呆著做什麼?真當我是傻的嗎?我一樣是花錢的大爺,難道還要她一個下三濫的看人下菜碟」薛蟠朝寶釵吼道。

「你跟你妹妹發什麼邪火?有威風到外頭逞去,跟我們娘倆逞什麼能耐?」薛姨媽想拽過薛蟠,豈料卻一點都拉不動。

「媽,哥哥不懂事,你這又激他做什麼。」寶釵忙拉著她母親勸道。

薛蟠一听到她母親妹妹說的話,一腳踢翻了當地的椅子喝道︰「什麼都是我不是,不過就是當初求了他們使了點力氣說了句話,就逞的比祖宗還大了。你們都打量著以為我不知道呢,我告訴你們吧,我這心里跟明鏡似的呢他們肯如此這般還不是為了我們家的錢,說起來還是親親眷眷的,我看得上他們哪一個」

薛姨媽、寶釵听了這個話先是一愣,不過薛姨媽馬上反應了過來,頓時氣得亂戰,一巴掌打在薛蟠臉上,喝道︰「做死的孽障,你這說得是什麼話你以為你仗著家里有幾個錢你就可以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了?你不想想,若不是你要叫他們一聲舅舅、姨丈、表哥。若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就是抬了十萬八萬的銀錢來,他們都不會稀罕,不會管的。你以為你在南京城里誰都認識,誰都忍讓著你,全都是看在錢的面上的嗎?這天底下的有錢人多了,領著內帑的皇商也不少,能高看我們一眼,還不是看在我們有幾門子好親戚的份上」

那一巴掌下去,薛蟠並寶釵都驚住了。畢竟長了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沒見他**彈過他們一個指甲兒。特別是薛蟠,就算有千般不好,也是薛姨**心頭肉啊

薛蟠不敢相信的看著她母親,那一巴掌雖然不疼,卻生生的打到了他心里,薛蟠再怎麼樣都沒想到他**竟會為這些瑣事打他頓時昏了頭腦,隨手抓過一根門閂就往薛姨媽手里塞,一面塞一面指著自己的腦袋一面嚷道︰「你打,你打,你往這里打。反正你們全不拿我當回事,行動轄制著我,越性這次把我打死了,大家干淨。」

薛姨媽見薛蟠脾氣上來了,眼楮瞪得像銅鈴似的,頓時沒了主意。再說她一個婦道人家,哪里經得住薛蟠這個半大小子的揉搓,只好一面倒退一面罵著。寶釵忙想奪過門閂,可是又哪有這麼大的力氣。只好拉住薛蟠勸道︰「媽不過一時氣急了,說了你兩句,打了你一下。這還不是為了你好,倒把你的性子勸上來了,還是快回你自己屋里去吧」

「我就不知道了,我有什麼好讓你們生氣的」薛蟠把門閂往地上一砸,又向寶釵氣道︰「你還真是我的好妹妹,現如見就看我不順眼,事事教導起我這個做哥哥的來了。若是真等你入了宮做了貴人,我還有活路嗎?原本還指望著你照看我們薛家,真是我們大白天說夢話了」

話一說完,就把寶釵氣怔了,拉著薛姨媽哭道︰「媽,你听哥哥說得什麼話。」

薛蟠見妹妹哭了,便知自己莽撞了,因正在氣頭上,所以未曾想話之輕重。可是又不願上前起勸她,便賭氣走了。

薛姨媽這里氣得亂戰,可是一見薛蟠出去了,還是趕忙出去讓門口候著的僕婦們好生伺候他回屋,又進來勸說寶釵道︰「你素日知道那孽障說話沒道理,明兒我叫他給你賠不是。」

寶釵滿心委屈氣忿,待要怎樣,又怕她母親心里不安,只好強自道︰「媽,沒事的,我知道哥哥不是有意的,只是這一時脾氣上來了罷了。」

「我的兒,今兒委屈你了。要是你哥哥能有你一半懂事,我何需操這個心啊」薛姨媽見寶釵如此大度心里更是難受,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滾了下來。

「哥哥只是一時進了牛角尖,並不是有心的。媽也不要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就不值當了。」

「我知道,你哥哥雖然行事莽撞,可是心是不壞的。只是他這個年紀了,還是如此這般不知世務,我們娘倆這可怎麼辦?若是他再闖了禍,你的事就真的沒有指望了。」薛姨媽摩挲著寶釵哭道。

「媽,論理這些話不該是我說的,只是這進宮的事還是有待商榷的。」寶釵听了這話默默道。

薛姨媽模著寶釵的臉痛心道︰「媽知道,你雖則面上不說,但是心里是早已有了主張的了,你是不情願入宮的。其實說實話,媽也知道,那宮里也不是好待的。你沒見你姨媽還是誥命夫人呢,還不是照常要伏低做小的到處打點,就是怕你大姐姐在宮里受氣。現在媽也不想你進宮了,可是擱不住你祖父、你爹爹是有遺言的。」

薛姨媽拉著寶釵坐了下來嘆氣道︰「那一年要不是那兩個和尚道士上我們家來,話里話外透出的那個意思,老太爺、老太太、老爺他們也不會存上了這個心思。就為了這個,你打小多受寵你是知道的,你祖父、祖母、爹爹他們對你比對你哥哥還要上心。你那嬸子有千般不服氣,也無可奈何,誰讓你天生命貴呢」

寶釵知道她母親說的都是實情,若不是自己有這麼一份機緣,祖父、父親怎麼可能對自己如此費心盡力的教養,反倒把長房長孫的哥哥靠邊站了。不說別的,就是自己的那個堂妹,論才貌性情,都是在自己之上的。祖父和父親臨死前,都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說是若是有能力,一定要讓自己進宮去的。可是說句心里話,自己是真的不情願進宮的。原本在南京時,家里人常跟自己說的話就是以後進了宮要如何如何,會如何如何。可是自己對于進宮二字,不過是字面上的認知罷了。也慶幸因為如此,祖父父親對自己寄予了厚望,所以才會讓自己讀書識字,也正因為如此才給自己打開了另一扇門,才知道原來女子最好的歸宿也並不是進宮。雖然自從到了賈府後,听多了眾人對于進宮做了女史的大表姐的贊譽,看多了眾人談及于此時羨慕的表情和王夫人喜不自禁的神色。可是王夫人拿出一疊一疊的銀票,賠著笑臉上上下下打點的場景更是深深映入了自己的心里。原本在南京時,自家的身份家世也是算得上的,可是自來了這里,見過一些真正的大家閨秀後,寶釵心里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不願去那個見不得人的地方。

「我的兒,媽不瞞你,今年年初我上你舅舅家去的時候,你舅媽沒人時告訴了我,雖則明年才是大選之年,可是這但凡是有女孩兒想要參選的那些仕宦名家,早就開始打點上下了。所以要問問我們,到底是怎麼個說法。」

薛姨媽見寶釵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又嘆了口氣道︰「媽真是不願你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哎,可是當初臨上京時,你哥哥拿你當幌子,說是送你上京待選,這親戚圈里就沒有不知道的了。現下不進宮了,知道的呢,說是我們自己不願的,不知道的還指不定怎麼嚼舌根呢」

「這倒不至于,和我們家相好的自是會知道我們的意思的,不知道的那些人,我們就更是不必去顧念他們的想法了。」寶釵半天才開口說話道。

「話是怎麼說,可是這名聲到底差了一層了,你雖是不在乎,可是別人豈有不上心的?」薛姨媽拍了拍寶釵的手又道︰「原本想著你舅舅家和你姨爹家都是都是使得上力的,多花點錢打點一番也就是了。可是如今,你姨媽那邊好像又不情願了。」

寶釵一听這話忙抬起頭來看了看她母親,臉上都是詫異的神色。要知道當初自家過來的時候,說得最熱鬧的就是自己這個姨媽了,這會子怎麼變卦了?

「你姨媽自打見了你啊,就喜歡的不得了。因此就存上了心思想——」薛姨媽說到這里,怕寶釵害羞不自在,就忙重啟話頭道︰「你姨媽是知道你大姐姐在宮中的種種不如意的,她是我的親姐姐,自是不願我們娘倆也受這種苦楚的。」

寶釵羞紅了臉,只是埋頭做著針線不說話。心里卻是百般翻轉,要是說自己這個姨媽不想讓自己進宮那自是可能的,可是要說是因為心疼自己和母親卻是要打上一個問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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