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在和雅芙一直在大通院和村落間徘徊,經過雅芙一而再再而三的引例舉證,最終還是決定了建村落。這種圖紙設計在雅芙而言已經不是什麼難事了,所以一下午的功夫就全都弄好了,晚飯都來不及吃就急著給小林管家送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等待,還有八九天的樣子米行就要開張了,徐淞更是一天一次的來向黛玉講述米行的進展,什麼林海請人代為收購的米糧已經全部運進廒倉了,一共稱得九百一十九石五斗四合二勺三抄五作八厘。什麼米行里也已經收得了上白米六十九石三合六抄,中白米六百五十六斗一合,下白米一千三百四十久斗一合二勺。
黛玉對于徐淞所說得這些名詞完全是一頭霧水,不過從徐淞的表情語氣中大概能夠知道怕是這個數字還是挺多的了,所以也就不在意了。
「東家,這是我和林管家、小林管家和府里頭的幾個買辦商議後定下的糧價,你看看是否合適。」徐淞自袖子里取出一個紙摺遞給黛玉道。
黛玉點了點頭接過一看,上白米(石)五百一十六錢,中白米(石)四百九十五錢六分,下白米(石)四百八十二錢三分---下面還附著揚州周邊一些知名店鋪的定價。
「東家,我們的定價都要比市面上略微低上那麼一點。」徐淞站在一旁解釋道。
「我們剛開張稍微低些就好,這樣就好,也不要太明顯了。之後慢慢調整和其他商家差不多就行,老百姓愛賣給誰就賣給誰,愛買誰家的就買誰家的就好。」黛玉看了看說道。
「是,東家,不過這次林姨丈收的粳米真不是一般的好,都是珍珠色的很有光澤,顆粒飽滿短粗,聞上去新鮮清香,我們蒸了點嘗了一下,軟硬正好有韌性,口感很不錯,就是上白米都沒有這麼好的成色。」徐淞對于米糧的質量是贊嘆不已。
「徐掌櫃,這上白米是不是太多了,都是些小門小戶的貧寒人家,吃得起上白米嗎?」。雖則黛玉對有人夸自己的東西好還是挺得意的,但是還是心有疑慮,雖則上白米看起來只比中白米下白米貴上了二三十錢,可是這在一文錢還要掰成兩半花的底層老百姓,也不是個小數目啊!
「東家,那上白米大多是要大批量的賣出去的,這兩天已經陸續有人過來商談了。」徐淞胸有成竹道。
黛玉看著徐淞很有把握的樣子笑道︰「既然徐掌櫃這麼說,我就不管那麼多了。」話頭一轉道︰「徐表哥,你讓表嫂帶著佷子佷女們時常過來串串門嘛,我們都好久沒見益柔和飛兒了。」飛兒是徐淞家小兒子的名兒,老大瓊羽每天都和涵兒幾個一起進學,天天都要來給黛玉三人請安,因此是常見的。
「行,明天我就讓她帶益柔瓊飛過來看看你。」徐淞點頭笑道。
隔天吃過早飯後不久,黛玉正和令儀淑君做著針線,地下有婆子回稟道表少女乃女乃帶著哥兒姐兒來了,黛玉三人聞言立馬放下手里的活計迎了上去。
眾人見過禮罷,淑君上前拉了拉益柔的小 ,拍了拍飛兒的小腦袋瓜,挽著沈氏嘟著嘴撒嬌道︰「表嫂,你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看看我們!今個陪我下棋好不好?」
不等沈氏答話,令儀邊從自沈氏手里牽過飛兒,把他抱到椅子上哄他吃果子邊打趣道︰「表嫂不來就是因為怕了你這個臭棋簍子了,你還嚇唬她!」
听得淑君直撇嘴,「誰是臭棋簍子?表嫂,我們不理她!」說著一疊聲地喚雲裳準備棋具去。
「別下棋了,表嫂難得來還不讓我們幾個說說話啊!」黛玉上前挽著沈氏淑君道。低頭看到眼楮向著沈氏、令儀、淑君滴溜溜轉的益柔,上下打量了幾眼點了點頭道︰「好些天不見,益柔倒是長好了好些。」
听得令儀淑君捂著嘴只想笑,沈氏看著黛玉一副小大人的正經模樣也抿了抿嘴笑道︰「幾天不見,我們黛玉妹妹倒是很有幾分長輩的模樣了。」
「黛玉妹妹好不羞,就比益柔大兩三個月罷了,還好意思這麼著說話。」淑君羞著自己的臉向黛玉笑道。
「大三個月也是大呀,何況我還大一輩,就是比益柔小這話也是說得的。」黛玉拉著益柔坐了下來,向淑君努了努嘴,不以為然道。
「可不是,黛玉妹妹可是老道的很呢,是個好姐姐,沛兒瑤瑤就算了,還常說涵兒潤兒是她看著長大的呢!」令儀打趣道。
黛玉也不理她們,徑直向沈氏問道︰「表嫂,米行開業那天你去嗎?」。
「我自是不去的,我一個婦道人家,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倒是妹妹們可以去瞧瞧,想必是很熱鬧的。」沈氏抱過飛兒含笑道。
「可不是,黛玉妹妹要帶我和令儀姐姐去看熱鬧呢!」淑君一听話頭來勁道。
幾人正說笑著,只見外頭嘰嘰咕咕有人說話的聲音,黛玉揚聲問道︰「誰在外頭。」
話音剛落,只見莊嬤嬤挑簾進屋,向黛玉眾人道︰「小姐,是儀小姐的叔嬸親來了,已經請進正廳了,林管家林嬤嬤正招呼著呢!」說完便垂手立在一邊。
黛玉聞言愕然,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啊,前幾天剛知道了這趟子事,今兒個人就來了。
「儀姐姐?」黛玉覷了覷令儀的臉色。
「黛玉妹妹,就按我們說的辦吧!早晚總歸要來的。」令儀笑了笑道。
「莊嬤嬤,你去請劉姨娘過去,我和儀姐姐稍後便去。」黛玉看令儀的臉色並沒有什麼問題吩咐道。莊嬤嬤听了黛玉的話轉身就出去了,這邊自有丫頭們上來幫黛玉令儀姐妹倆整理儀容,令儀囑咐好淑君陪著沈氏便同黛玉一道往前院來了。
前院正廳里,因為林海不在,所以只好由林管家一旁陪侍著,到底是陳家的人,就算看在令儀的份上,也得給些臉面,這點待客之道還是有的。
不過這陳家的老爺太太一看就是不著調的人,那陳老爺陳靖常只是一味地盯著伺候奉茶的小丫頭瞧著,那眼神要有多腌就有多腌。而那陳家太太虞氏則是打量著林家堂屋里頭的古董擺設,估計已把價錢幾許都估模出來了。
這御史府的正廳是一座一屋兩翻軒,由南北兩廳組成,南北兩廳裝修不同。北為方梁有雕花,是男主人會客的地方;南為圓梁無雕花,北廳地磚也比南廳大,南廳是女主人會客的地方。
黛玉令儀二人帶著丫頭徑直走到南廳,只見虞氏已經在坐了和劉姨娘天南海北的說著話,劉姨娘坐在側首喝著茶听著,林嬤嬤則是站在劉姨娘身後半步的樣子垂手肅立,旁邊伺候的丫頭婆子們皆斂聲屏氣恭肅嚴整。
林海自從賈敏過世後也沒有續弦的打算了,林家現在內務家事都是由劉姨娘和林嬤嬤在打理著。身為姨娘也就是妾,在林家這種人家,說什麼也抬不成填房的,《谷梁傳》曰︰「毋為妾為妻」。
這虞氏雖然看到林家的氣度行事心里有些發 ,但是一看陪著的不過就是一房姨娘和一個管家嬤嬤而已,腰桿子也硬了些許,好歹自己也是正房太太,再體面的姨娘那也是下人而已。
劉姨娘看到黛玉令儀進來忙站起來,黛玉令儀也快步走來向劉姨娘施了一禮,又和虞氏見過禮罷,方歸了座。
「天下竟有這麼標致的小姐,我今兒算是見了。」那虞氏打量著黛玉笑道,眼神一轉看向令儀道︰「我家大姑娘也長好了好些,到底是這林大人府上的水米養人!」令儀上次回家時刻意穿戴的都是半舊不新的衣衫首飾,自然與現在氣象不同。
黛玉令儀一听又是那句「長好了好些」就想發笑,礙著眾人都在只好生生的忍了下去。
因著有著黛玉令儀兩位未出閣的小姐在,虞氏也不好意思再向方才那樣閑扯了,沒說了兩句就說要去令儀的屋子看看,令儀看了看黛玉點了點頭便和黛玉一起引著自家嬸子去了。等人一走,劉姨娘搖了搖頭向林嬤嬤道︰「這個陳家太太真是個善于辭令能說會道的,這有的沒有足足听了我兩耳朵。」
去令儀院子的路上,虞氏打量著黛玉小,所以想從黛玉嘴里誆些話出來,便和黛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麼多大啦,有幾個兄弟姊妹,姨娘有幾個,都是什麼出身,有多少下人,月例有多少之類的,只有她想不到的,沒有她問不出的。黛玉一邊避重就輕的含糊回答著,一邊感嘆這時代的女人們,果真自小到大都是學得應付人的學識啊!
進了令儀的屋子,那虞氏旁的不做,先是滿屋子打量了一圈,那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房里的幾樣擺設頑器。女蘿站在門口瞥了一眼低聲哼道︰「我都看到那眼楮里的算盤珠子了,真該讓天影姐姐來見識見識。」听得丫頭婆子們捂嘴笑個不止。
「我家大姑娘有這麼好的地方住著,怪不得不想家了。」那虞氏反應過來後訕訕笑說道。
「陳家嬸子說笑了,是我舍不得儀姐姐走的。」黛玉挽緊令儀的手臂道。
「真是個好姑娘,我和你儀姐姐有話要說,林姑娘先自己玩會好不好?」感情這虞氏真是把黛玉當成六歲小孩來哄了。
「嬸子有什麼事?怪道我說叔叔嬸子怎麼會來看我了!」令儀故意問道,睜眼說白話哪個不會啊!
「我的大姑娘,可是好事,你跟我來,我細細說給你听。」虞氏上趕著拉著令儀的手,眼楮都笑沒了。
「那去我房里!」令儀抽開手牽著黛玉進了房間,虞氏也跟了進來。
「嘖嘖,這床怕是老酸枝的,看這做工,是蘇州工吧!呦,這掛屏是花梨木的吧,里頭的是蘇繡吧!哎呦喂,還是雙面的。」虞氏進了令儀的房間,這邊看看那邊模模,嘴里一會沒得停歇。
「嬸子,請喝茶,這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的。」令儀看著虞氏的樣子冷冷道。
那虞氏像是根本就沒听見令儀的話,坐了下來嘖嘖說道︰「大姑娘,這林家還真疼你,這麼些許好東西,你也莫別說你叔叔和我不疼你,這一件好事,我們可是第一個想到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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