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仙語 第一卷 天龍化劫 第八章 一溪幽水入洞天

作者 ︰ 江南柳茵茵

紫虛真人嫌柳雙雨拖了後腿,特意領著他來附近的寶豬嶺找老友商借代步的物事。來到寶豬嶺後,他向柳雙雨解釋道,自己借助風力也可帶徒弟在低空飛行,但這種做法非常耗費法力,用于長途跋涉顯然不妥,還是要找一個代步的物事才好。

柳雙雨之前在風團中目閉耳聾,吃了不少灰土,自然也是大為贊成師父的想法。只是他好奇心本盛,一心想提前知道師父要借的東西是什麼,偏偏師父對此只字不提,弄得他郁悶不已。

二人借著一陣狂風,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四面環山的山谷。這個山谷地勢非常隱蔽,入口掩映在半山腰的一個山縫處,入口下面就是峭拔如削的陡壁,若是不借助繩索,就是慣走山路的獵戶也根本無法攀援而上。紫虛真人對這里是熟門熟路,他也不細看,直接用狂風卷著二人進了山縫,幾息時間後,兩個人落到了山谷的一處大石上。

這處山谷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年歲,周圍有數十個山峰環繞,據紫虛真人介紹,這里四季分明,春天百花漫野,夏天青翠連山,秋天珍果處處,冬天白雪皚皚。這里風景秀美,清潭似美人妝鏡,瀑布如珠簾飄灑,松濤竹海宛如畫境。再加上這里靈氣濃郁,最適合仙人和靈獸修煉,實在是修真者夢寐以求的洞天福地。他那個老友,就在谷中心的一個小湖邊結廬而居。

從谷口往里走上兩三里路,就到了一個碧綠澄澈的小湖邊,順著小湖繼續往前走,兩邊的花草樹木逐漸繁茂起來,有很多柳雙雨從沒見過的異樹奇花讓他目不暇接。他還待細看,紫虛真人早已不耐煩,一把拉住他,徑直朝山谷深處走去。

一路繁花盛景漸次蹉跎,兩個人最終走到了一個茅屋前。

還沒等兩個人上前叫門,一陣爽朗的笑聲就從茅屋內傳出。隨之一個身穿短褐的精神矍鑠的老者迎了出來。

「老家伙,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剛才眉頭一跳,就覺得是你來了呢!」老者熱情地打著招呼。

「這次順路,正好也有件小事請你幫忙。老友不會吝嗇不管吧?」紫虛真人呵呵笑道。

「怎麼?你玉虛教的長老,還有求我的時候?那我可要好好敲詐敲詐你。哈哈哈哈!」老者性格看樣子非常豪爽,跟紫虛真人也非常熟,兩個人隨口開起玩笑了。

柳雙雨在一旁听著卻很用心。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師父是一個叫做玉虛教的長老呢!只是不知道這玉虛教到底是個名門正派還是個邪教魔宗,自己認了玉虛教的人當師父,八成以後也要成玉虛教的人了。

老者與紫虛真人寒暄了幾句,就問到了柳雙雨。紫虛真人也不肯多說,只講這是自己最近收的一個徒弟,要跟自己去紫姑山雲雲。老者訝異地看了柳雙雨一眼,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絲憐憫。

紫虛真人隨之說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要跟老者商量,借他的火紋鳥一用。

這火紋鳥也是難得的千年靈獸,一身紅彤彤的羽毛上面配著各種暗金色和暗褐色的花紋,毛羽的色彩能隨著光線的變化而變化,忽而金紅燦目,忽而暗紅高貴,實在是外觀炫麗之極的異種。它雙翼展開時足有畝許大小,後背更是開闊,輕松坐上數人無疑。

在紫虛真人想來,這火紋鳥雖是異種,也不過是三階飛行靈獸,憑他跟老者過命的交情,將一只小鳥借上一段時間,那還不是簡單之極?沒想到,他的話剛剛出口,對面老者的臉上就開始變顏變色,到後來眉毛還整個擰了起來。

「怎麼?你這老東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了?借你個鳥也這麼推三阻四!」紫虛真人內心有些不快,忍不住出言挖苦起來。

老者听了他的嘲笑,恍若未覺,他神情凝重,自顧自搖了搖頭,嘆氣一聲,轉向紫虛真人說道︰

「老伙計,這事兒我也沒法解釋,你們跟我來,去親自看看那火紋鳥,就什麼都明白了。」

紫虛真人和柳雙雨緊緊跟在老者身後,向茅屋後面走去。

沿著茅屋右側的一條青石小徑,並排的還有一條潺潺的溪流,那溪水流在一個淺淺的小溝里,清可見底。溪水在一大片竹林中穿過,毛竹後,又穿過種種馬尾松、黑松、杉木、松樹、茶樹、桑樹,在成片成片的灌木中流過。

柳雙雨看著這人間幽壑,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的無限美景,心底不由泛起「驚艷」這個詞匯。是的,驚艷!此地綠蔭成林,溪水潺潺,溪水旁隨處可見一塊塊形狀奇異的石頭,如猿如象,如鹿如羚,——更多的石頭都作人形,五官儼然,姿態分明,或如荷鋤葬花,或如團扇撲蝶,或如相對嬉戲,或如倚窗凝思,用手輕輕觸模這些石頭,一個個滑如美人肌膚,入手清涼滑膩。

老者見他對這些石頭感興趣,隨口介紹,說這些石頭名曰美人石,乃天地孕育,不知幾千萬年前就凝立在這里,每日受那風吹日曬,吸收日精月華,猛一看去,都像有了靈性呢。

柳雙雨本身不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公子,少年心性,听完自是對此贊嘆不已,看得紫虛真人在一旁微微搖頭,心道,這樣的性子,又能如何修仙?好在他命不久矣,要真是自己徒弟,豈不讓自己看著心中有氣?

往前走了一段路後,溪流逐漸開闊起來,到了路的盡頭,小溪作為支流匯入了另外一條小河中。老者也不施展什麼法術仙術,而是在河邊水草掩映處牽出一個筏子,招呼紫虛真人二人上去。三人坐上竹筏,在充滿詩情畫意的山谷中順流滑了數里,接著又棄筏登岸,穿過一條鐵索橋,入了那清山綠水深處。

看看將到地頭,老者神情越發凝重,他低聲囑咐紫虛真人,這附近切莫使用什麼道術,以免引發天地靈氣,一會兒說不定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這番話他只對紫虛真人一個人講,顯然見柳雙雨本領低微,靈力可憐,就是讓他去有意引發什麼天地靈氣也是妄想。

紫虛真人見老者前面神情詭異,心中就已是詫異,現在又見老者這般鄭重囑咐,明白事情果然不像自己當初想得那麼簡單。這老友看來並不是什麼小氣吝嗇不肯借給自己火紋鳥,看現在的情形,那火紋鳥分明是發生了什麼異變,給此行增添了諸多變數。

一行三人直接走在一座千丈峭壁的邊緣,走不久後就隨著地勢左拐,來到又一座鐵索橋上。這條鐵索橋不同于前面那條溪流上的小橋,而是架在了兩座峭壁間的虛空中,人走在上面,除了腳下兩條鐵索和幾片木板,再也無所憑依。柳雙雨嚇得臉色煞白,用手緊緊抓住紫虛真人的後襟,半步也不敢前行。紫虛真人嫌他礙事,只得指點幾句,讓他用靈氣護住心神,柳雙雨依法行功,這才覺得膽大起來,一步一挪地隨著前面二人從橋上行過。

接連穿過三座類似的鐵索橋,來到一座谷中谷的入口,老者在小谷入口前停下,示意二人少安毋躁,然後才帶頭腳步輕輕地走了進去。

剛一進谷,柳雙雨就感覺一陣熱風吹來,眼前的情景讓他目瞪口呆。

只見這個小谷只有十余畝大小面積,如茵的芳草上除了一只體型巨大的美麗得不像樣子的鳥外,空無一物。那只鳥體型極大,偏偏又給人縴細小巧的感覺,怪異處直讓人只有嘆為觀止的份兒。那怪鳥獨自一個在小谷中漫步,昂首挺胸,樣子不可一世。它渾身的翎羽時不時抖開,抖開時就有五色光華隱隱散發而出;每走一圈,那怪鳥還會仰天長鳴一聲,接著就會從口中噴出一口細長而熾熱的火團,將天空燒得通紅。

紫虛真人看著眼前的怪鳥,心中驚疑不定。這只鳥分明是他曾經見過多次的火紋鳥,樣子和身材與當年毫無二致,火屬性也依然沒變。只是這只原本三階的火紋鳥,現在已經辨認不出具體的階數,就像一個低手面對一個修真高手無法看出對方境界一樣,他一點也無法分辨得出這只鳥現在到了什麼實力。而且這只火紋鳥表現出來的那種獨特的吸引人的氣質,也是它過去未曾有過的。以前那鳥絲毫未開靈智,只懂得主人一些簡單的命令;而且直覺告訴他,現在這只鳥雖然沒有口吐人言,但是其智慧絕對不下于人,尤其那全身隱現的五色光華和縴巧體態,樣子哪里像是一只鳥,分明像是一個來自九天的仙女,無意中降落了凡塵。

老者看著紫虛真人的神情,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也看出了火紋鳥的異處,于是嘆息一聲,說道︰

「自打三年前,這只火紋鳥不知為何就發生了這種異變,全身突然月兌胎換骨般,連容貌氣質都似乎跟以前截然兩樣。而且它從那時起,明顯開了靈智,性情也變得暴躁,連我也只能遠遠看看它,要是稍稍靠近,它就會口吐烈火,那火真要燒到我們身上,準保尸骨無存。」

「有這樣怪事?」紫虛真人眉頭一皺,「莫非是這火紋鳥無意中吃了什麼天地靈寶,突然連進數階不成?又或者——」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口張開在那里,手指前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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