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打听
女秘書鄭璀，長的很文雅。
桌子上攤放著周勁讓人專門從小姑那里取來的筆記本；商場里直接拿來、還未拆封的衣裳。瓶瓶罐罐的各種護膚品，鄭璀很有耐心的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一歸整。
晏辛辛坐在床上撥弄懷里的靠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從營銷部提調上來的？」
鄭璀含笑點頭，手底下將幾套衣裳拆封，掛上衣架，「是，才上來沒幾天。」
「哦，」晏辛辛看著她，等人忙完了，看她轉身去收拾昨天月兌下的舊衣裳，似乎是準備拿去干洗，又出聲問，「銷售那里，有個叫李莉的，你知道麼？」
不出所料的，鄭璀神色變了變，幾乎是一瞬間又恢復一般，聲音卻無法掩飾的變得不似之前安定，「嗯，是有這麼個人。您也認識呀。」
「跟我說說。」
鄭璀愣著，「說說」？說李莉那個女人？帶著點兒抱歉的搖頭，「她是新進入的員工，而且來的時候已經懷著孩子，只是掛了個名在下面，平常不怎麼熟悉。」
暗中觀察床上那位的神色，似乎還在听，只能繼續道，「後來听說她出了事兒，我那時候已經調上來，再就沒怎麼了解過。」
晏辛辛隨意的瞟了她一眼，「你在銷售部多久了？」
鄭璀不由得急速心跳了一下，眼前這位明顯的周總有十分寵愛，搞不清楚到底有多大能耐，——可竟然能安然睡在這間屋子里，還巴巴的讓人取了最好的筆記本送上來給這女人上網玩著解悶，比之于上一個劉梓，要厲害多了。
于是謹慎的微笑道，「快四年了，——剛進公司的時候就在營銷那邊，做了兩年的市場，才提到部長辦公室。」
晏辛辛又沒了興趣，下床在打開電腦，敲了敲，看著網速確實不錯，又試著連了另一個線路，極快的輸入三項密碼。驗證通過，再往進走，卻不行了。
旁邊的鄭璀一時間站在這里頗為尷尬，走，還是繼續留下來，這位到底也不給個話，就這麼晾著。
思路很快的轉移，她並沒有確實的與什麼人為難過，如果說這次提升遭忌，其中有人恰好同這位有舊，——又或者，李莉？
念頭一閃，就听見晏辛辛道，「……你幫我一下。」鄭璀看不懂電腦上進入的是什麼網站，只看她手法嫻熟的樣子全不像一般的人物，遲疑了一刻，問道，「李莉怎麼出事？」
晏辛辛合上筆記本，「听說就在銷售部的地盤上，有這麼回事麼？」
「是這麼說的。林助理，哦。就是李莉的愛人，當時在銷售部經理那里發了很大的火，大家大約都知道這件事。——挺可惜的。」
晏辛辛模著筆記本，思模著還有幾個點需要問一下他們，看向鄭璀，「嗯？哦，是挺可惜的。」
鄭璀後退，讓出了幾步，看著她將方才自己送上來的衣裳拿著進浴室去換，踟躕著。待人出來了，才看得明白，果然是舉止風情人物。
晏辛辛選了一身看著干練的毛衫長褲，原本就瘦，此刻更顯得身材玲瓏有致。
鄭璀心中暗嘆，這位既不像是李莉的密友，也大概不是什麼作惡的人，索性道，「您只是想弄清楚李莉出事的原因還是？」
晏辛辛無所謂的，坐到桌子邊上翹著座椅扶手，「在公司里出的事兒，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確定的說法，——」
鄭璀不由得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莫非這位不是那種女人，無論是氣度還是語氣，都，存在感太強，「……，我有個想法，不過就是得委屈您一回。」小心的看著晏辛辛。征求意見。
「嗯。」晏辛辛嘴角彎彎勾起，「沒什麼委屈的，你說說看吧。」
……
鄭璀有些心神不寧的在這里等著，等門重新被推開，驚奇的看著從外面進來的晏辛辛︰
手里就抱著那個小筆記本，放到桌子上，屏幕上面的畫面赫然就是銷售部那邊的女士洗手間。
晏辛辛把小本轉著面向她，上指給問，「你說的就是這里了？……」表情並未有什麼特別的炫耀。
可是鄭璀看得明白，這樣的視頻攝像除了保衛科科長可以調閱之外，只有周總有這個權利。
心中的感覺越發的肯定，畢恭畢敬的點頭，「是。」
晏辛辛並未關注她給的答案，而是把電腦挪到自己跟前，微笑問道，「你的手機號多少？」
鄭璀已經反應過來。
方才自己出的餿主意是讓她躲在洗手間的小格里，自己在外面同舊同事隨意聊起李莉的事兒。
誰想這位更絕，先是確問了李莉平日里往來最近的人，自己在銷售部的人脈，而後輕易的取來監視視頻、並不需要屈伸前往，現在——
報出自己的號碼，對方撥通。
按下揚聲器，晏辛辛將自己的手機放在電腦旁。道，「隨便你怎麼聊天，我只想知道那天李莉是怎麼摔倒的。」態度很強硬，「等你回來。」
鄭璀心中暗嘆，接通的手機放在最外面的兜里，退了出去。
晏辛辛抱著小本坐回床上，听著手機里不時的打招呼聲，好奇旁敲側擊周總休息室里藏著個女人的八卦，形形色色言笑談論，還有鄭璀僵硬尷尬的回應。
開啟電腦里的無線通道，進入自己專門的電子收訊系統。打開展示頁面，有新消息出現。
而鄭璀的手機傳過來的聲音，似乎已經和銷售部的姐妹們玩笑起來了。
晏辛辛點開最新的回件，她曾經的主治醫生，第一軍醫大的李醫生發過來的身體檢查報告。附件下載並未直接打開，又看了其他幾個郵件，再發了一個簡訊。
電腦屏幕下方總在最前的視頻里，鄭璀與兩個干練的女人已經相聚指定的女衛生間，熟練的排查了里面幾個小格子間，確定無人，其中一個穿著灰色毛裙高腰靴的女人才出聲奇怪的問她道，「李莉？怎麼突然問她？——這個女人已經不在咱們這里了。」
晏辛辛手機里傳來同步的聲音，鄭璀苦笑，「我知道，所以才來這里打听呀，——最近上面的情況有點兒亂，我頭都大了。」
另一個黑色緊身小西服的高挑女人環抱雙臂，聳肩道，「得了吧你，有什麼陰謀直接招出來，別跟這兒糊弄咱們，當誰是外人吶！」
灰毛裙女人道，「是是，趕緊說，別耽擱時間。」
鄭璀似乎在思考，眉頭緊皺，道，「上面風傳李莉出事有人在里面搗鬼，好像，挺麻煩。」
灰毛裙女人冷笑，「搗鬼能搗她？林平也不過是周董跟前的一個小助理。」擺明了不信這套說辭。
晏辛辛放下手中的事情，將自己的電子收訊頁面鎖定，專心偷听。
高挑女人擺擺手，「鄭璀你說，是不是上面打算拿銷售部開刀？李莉的事兒大概能知道，光是我這里就有好幾種說法，——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你給我個確話，如果知情不報，看我不掐死你。」
另一個也笑嘻嘻的附和。
鄭璀怎麼敢亂說話，可上面那個女人的態度實在不好說，面露猶疑難色，「……，我沒听過什麼開刀不開刀的事情，早上周總心情挺好，和幾位部長聊了那麼一會兒，並沒有誰的臉色難看，……」
晏辛辛听得直發困。這半天了連一個重點都沒有。仰面躺下去，閉著眼楮。
三個女人廢話了一會兒，鄭璀才又把話題拉了回來。
「……這麼說吧，李莉摔倒的那天，跟前沒有一個人，誰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現在也問不出什麼來，林平那天是怎麼在銷售部發的火你們不知道？
再看看，他們從北京回來後見鬼了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嘖嘖，不是她李莉自己弄壞事兒了，怎麼這麼安靜……」
另一人立刻反駁，「要你這麼想，那個林平豈不應該很生李莉的氣，怎麼會現在把李莉當個寶似的弄到公關部，——多少人想進去難得登天似的的地方！……」
晏辛辛睜開眼，望著天花板上雕飾的水晶燈，听下去。
臥室門安靜的被推開，周勁伸著懶腰進來，晏辛辛忙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電話，里面的八卦還在熱烈的進行。
周勁了然的不出聲，爬上床摟著辛辛，也跟著津津有味的听。
「……她們說什麼呢?」半天，也沒听懂，雲里霧里，低頭看了看一臉專注認真地小女人，挺納悶，壓低了聲音湊在她耳邊，「公關部怎麼了，有說的那麼齷齪麼？」
晏辛辛嫌煩的撥拉著他的手，「怎麼不是？一個個都長得妖精似的給誰看吶，——別說話，好好听。」
周勁看她不理自己，只好默不作聲的擁著她，听就是了。
晏辛辛安撫著他的手背，「乖。」
「……」鄭璀待那兩人說的差不多，似乎再沒什麼有用的話題，抽身告辭。
晏辛辛推開周勁接起電話，關掉揚聲器，「喂，鄭璀？……嗯，你說。」把電話塞到周勁手里，跳下床，去侍弄電腦。
周勁無奈的兩三句打發了，也跟著下床，看辛辛忙活什麼。
這是她自己在京北用著的小本，不曉得里面都是些什麼，好奇的湊上來湊後面環抱著她的小腰，待看明白，不覺頭皮發麻，「你這個——」
「怎麼了？」晏辛辛熟捻的敲打著鍵盤，調出之前李醫生給的附件，「看看這個吧。」
周勁腦袋都大了，她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竟然光明正大的在私人地盤上擅自使用軍部無線線路！
屏幕上出現體檢結果的電子表格，晏辛辛款款的窩在周勁懷中，慢慢的往下翻頁，低聲道，「你看得懂這個不，……李醫生那一陣子私下里跟我說過，……好像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