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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處的一堆大男人臉色立即凝固了下來，沉默了半響，值班長開口了「他已經死了。」
這句話從他嘴里慢慢地吐出來，一字一句地捶打著我的腦門，我只覺得寒氣開始從腳心處憋足勁地往上冒。
我的嘴巴抽動了兩下，想笑卻有點笑不出來的感覺。嘴巴處像是有一根筋卡在了上面，卡得很是難受。
我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象征性地扯了一下嘴，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眾人︰「這大中午的，開什麼玩笑啊，我昨天還看見他來著呢。」話音剛落，我就心虛地將自己的目光從牆上的那張照片上收了回來。
保安們臉色的沉悶氣氛更加凝重了，像一群木頭人，全都擺出一副驚愕的表情，死死地盯著我。盒飯里的那片鮮紅的肉片孤零零地躺在他們的手里，被殘忍地分解成了七零八落。
灰白的牆壁上，整整齊齊地掛著所有保安同志的照片，一個個死氣沉沉地板著臉，濃縮成一張張毫無生氣的圖片，而我所認識的那個保安正安安靜靜地混雜在這堆相片里面，瞪著無神的眼楮，從眾多的照片當中月兌穎而出。
那是彩照，但是從那上面卻散發著無盡的蒼涼感和蒼白感。
我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眼楮不去看它，但眼楮卻被它拉扯著，一個勁地往上面栽。
我的目光與他踫撞著，凝固在了他的照片之上。
沒錯，他正是我認識的那個保安，眼，鼻，嘴，分毫不差地掛在他的臉上，但我卻從他的臉上嗅出了一絲不合時宜的詭異。
「他他真死了？」雖然帶著不相信的疑問口氣，但我清楚地感覺到了我的嗓音在飛速地顫抖。這感覺有點像當今最流行的綿羊音。
保安室里的群眾全都停下了正在耕耘的那片土地，一個個面面相窺，臉上流露著復雜的顏色。好像欲言又止，張了幾下嘴，卻都沒有吐出半個字來。
我把希翼的目光投在了剛才搭理我的值班長的身上。
保安值班長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開了口︰「其實這個事情上面一直都是瞞了下來的，你知道，現在農民工進城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他才來一個多月，試用期的時候我們看他忠厚老實，就將其留下了。剛為其制定好了保安服，轉為正式員工了之後，就莫名其妙地慘死在了這棟樓里。你知道的，一棟樓要是死太多人，大家一定會認為這里風水不好，樓上的商戶一定都會落荒而逃。為了保住大家的飯碗，我們只好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這事除了我們知道，其他人估計全都一無所知吧。至于他老家那邊，公司出面賠了點傷葬費就草草了事。」
他壓低聲音，又對著我耳語了一番︰「他死的時候，邪門極了。听說他的遇害是遇見了鬼，當尸體給運出來的時候，來我都不敢再看一眼，整個胸腔都似乎被什麼巨大的壓力壓爆了一般，全身肌膚沒有一塊是完好的。」
當他一提到這個的時候，我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滅絕師太。在我的印象之中，她也是全身崩裂而死的。
當然對于這個結果，我一點也不意外。我只是意外為什麼這鬼又找上了我，難道我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香饃饃嗎？
我突然想起了這樣一個故事，倘若鬼在你面前表現出死的那一幕，你千萬不要對她流露出半點的同情。倘若流露的話，她一定會尾隨于你，將你作為他的替身。
我抬頭望著高聳的大樓，每個樓層之間似乎都雲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邪氣，將每一層的樓梯都重重疊疊地包裹起來。
「這樓真的是傳聞所說的墳墓灰堆砌而成的？」我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值班長說話。
「什麼？」他似乎沒有听清，對著我的背影問了一句。
我沒有理會他，頭腦里的神經扭曲地纏在一起，腦子里一片空白。
「蹬蹬 。」我像是機械木偶，有些無神地開始踏著我的腳步，慢慢地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我的後背沒有眼楮，因此我沒有看到，在我身後的那一襲慘兮兮的笑。
我的全身酸軟無力，本以為出現的一小點苗頭，卻又被無情地粉碎掉了。機械地回到辦公室，死氣沉沉地往凳子上一坐，兩眼渙散的樣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我這恐怖的狀態又讓辦公室的那群人議論紛紛了一番。
辦公室對面的馬姐還特意給我拿來了藥，依他們看來，我定是昨夜勞累過度，今天受刺激太大而造成的這種神情恍惚的後果。
至于李治，更是不好意思對我的一反常態指指點點什麼，而是乖乖地躲在自己的小辦公室里，像老鼠見到貓一樣。這一幕著實讓我揚眉吐氣了一把。
躺在椅子之上，細細地整理著思緒。
小飛到底是不是阿美呢？阿美是被滅絕師太當了替身還是自己本來就是個凶手？
剪不斷，理還亂。腦子里昏昏沉沉的，像是灌滿了漿糊。目標在哪里？真相在哪里？一片茫然，毫無所知。該死的頭疼病又泛濫了出來，頭皮酥酥麻麻地像是千萬個爪子在那里撓，還伴隨著一種「嗤嗤」的奇怪聲響。我微微抬起眼皮，望著虛晃著的來來往往的人群。干練的黑白色在我的眼簾當中不斷地跳動著。
這里好像是彎彎曲曲的大迷宮，把我的整個身體和靈魂都禁錮在了這里。我茫然地揮舞著手腳，朝著自以為是光明前進，卻踫了一鼻子灰地戰敗而歸。
那衍生一切罪惡的惡魔是誰？他潛伏在暗處又想做點什麼？我余下的信任就像竹籃打水，一點一滴地遺漏在井岩上。
小飛，王樂，李治，馬姐，阿早，不知名的保安，蘇姨他們都鼓足勁，一股腦地往我的眼球里撞。黑白的職業裝像是吊喪用的戲服，在我的眼眶里面搖搖晃晃。他們都好像在對著我笑，臉上說不出的扭曲和詭異，然後虛影一晃，又都變成了一張張虛幻而猙獰的面孔，虎視眈眈地露著他們的牙齒。
尖銳的光芒在陽光下閃爍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