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笑 第一卷.衰落的皇權 六.不是冤家不聚頭(2)

作者 ︰ 飛鳥小幸

自己荒婬無道,還來教訓別人,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又或者,他也把那美人瞧上了,想佔為己有?

「臭小子,別多管閑事啊!」一個狗奴才推攘了他一下,程舒揚夜夜笙歌,那身體能好到哪兒去?還不是像沒用的棉花堆,被人家輕輕一踫就倒下了。

「你知道我們家少爺是誰麼?他可是工部尚書大人的小公子,人稱‘玉面三郎’!識相的,就給我滾遠點!」

可是程舒揚哪里知道「識相」這兩個字的深切含義,他馬上從地上爬起來,又裝模作樣地扮起英雄來,一臉正氣道︰「不管你是哪家大臣的家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要再不把這位姑娘給放了,就抓你去報官!」

那玉面三郎挑著眉毛哈哈笑道︰「你要抓我去報官?你們听見了嗎?他要抓我,去告官喲!」

十幾個狗奴才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他一拳頭打過去,打得程舒揚這小白臉卷在地上哀號不已。

「告官?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看你怎麼去告官!」說著,十幾個奴才得了他的眼神命令,拳腳相加揍得程舒揚連連慘叫。

咦?怎麼沒有大內高手出來死踹那些狗奴才?哦,這狗皇帝必定是在宮中耐不住寂寞,跟我一樣,偷偷出宮來了。

就在程舒揚慘叫的時候,那美人含淚跑掉了。

本來不想管這事兒的,但看他如此悲慘的可憐份上,再加上必定我們也是十年的「老熟人」了,掏出手中的折扇,我準備上前去幫幫他。

可是怎麼幫呢?

那尚書公子雖然是個不學無術,調戲良家婦女的紈褲子弟,倒也還無愧「玉面三郎」的美名,一張白臉粉面朱唇,在這夜幕昏光中看去,略略也有三分像絕色天下的保陵王。

于是我將折扇輕抬他下巴,笑嘻嘻道︰「喲,這位小官長得可真俊,來,讓姑女乃女乃我看看!」

調戲美男非我所想,不過是為了保全這不爭氣的狗皇帝。不過,他長得如此俊俏,調戲起來也不算玷污了哀家的縴縴玉手。

那玉面三郎想來從來只有調戲良家婦女的,今日反被我這良家婦女給調戲了,還當著家奴百姓的面,頓時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道︰「哪里來的娼婦?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戲弄本公子!」

「喲,公子不記得我了?」我立刻氣沉丹田,把淚珠兒給擠了上來,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樣,拉著他的袖子怨憤道,「前些日子,我們在柳庭河畔相遇,巫山yunyu,山盟海誓,公子還說過些日子便來娶我,如今卻對這小白臉生了情,我好意來規勸,反罵我是那不入流的勾欄女子,可把小女子這一片深情給辜負了。我一心愛著你,你卻三心二意,小女子我可真命苦啊~命苦啊……」

一邊苦著我一邊我大哭起來,哭得驚天動地慘不忍睹。周圍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指指點點八卦飛速流傳,其中不乏幾個正在找段子的橋頭說書人,想必明日我與這公子的事跡就會搬進茶館里,然後又是一段陳世美與秦香蓮的曠世冤案。

大約是心虛了,那公子吞吞吐吐道︰

「我……我什麼時候去過柳庭河畔了?沒有的事兒啊!」

「還說沒有?我告訴你,我肚子里都有你家的種了,你要今天不把我娶回去,我跟你沒完!」我咬牙切齒拋開女兒家的矜持,一挺肚子示威。

他大爺的,要演就演個全套,今日勢必要把這玉面三郎搞得抱頭鼠竄。

那公子大概調戲的良家婦女太多了,如今遇到我這麼一個不要臉的潑婦,頓時手足無措,只想逃跑了事。他想把我拉扯開,我自然是不依的,一把緊緊拉住,聲淚俱下控訴道︰

「情郎太過無情了,當日我倆纏mian悱惻時,听你口口聲聲說要休了家中所有妻妾,生生世世只待我一個人好。如今你好了這男色,又遇到這麼個小白臉,便想把我拋棄麼?我告訴你,不能了!我生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說書的藝人們紛紛眼冒金光,滿臉興奮,捋著山羊胡津津有味地等待下回分解。

玉面三郎臉上也掛不住,大概自己也記不得是否真有其事,慌忙用力推開我,鐵青著臉色嚷嚷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這個瘋婆子。」

罵完後帶著那群狗奴才趕緊逃走。

我趁熱打鐵,在後面假意大聲哭喊︰「玉郎!玉郎!」嚇得他頭都不敢回,很快消失在夜色中了。

圍觀百姓見男主角逃走了,自然也對我這個閨中怨女呼天搶地的獨角戲不感興趣,漸漸地也就散去了。

不明真相的群眾都走了,我也不用再演戲了。起身拍拍裙上的泥土,站起來重新走回湯圓鋪子里,扛起糧食準備回宮,不料那狗皇帝居然把我叫住。

「蘇梓妍,你站住!」

我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道謝就不用了,有錢的話直接打賞個千兒八百的湊合湊合。」

說著我把手攤開了。

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了一遍,臉色大變道︰「咦,我帶出來的幾百兩銀子怎麼不見了?」

沒錢?我一听,立刻把臉沉了下去,轉身就走。

「朕命令你站住!」

「你個窮光蛋別來糾纏我,我沒錢打賞你!」我凶巴巴地避開他。

哼,還是個皇帝呢,身上連半文錢都沒有,必是被市井小賊給模去了。他今日如此倒霉,可別把窮酸氣沾染到我身上了。

老娘花了幾個月來繡牡丹,好不容易賣了二十兩銀子,如今買了糧食也就剩個五兩了,還指望著拿著這錢去御膳房買點柴火油鹽呢。

他跟在我後面急急說道︰「咳咳,今日你救駕有功,這是朕賞賜給你的。」

我忙轉身,只見一塊羊脂白的美玉赫然躺在他手里。

馬上露出了盈盈笑臉來,一邊揣美玉一邊道︰「早說嘛,什麼都有得商量的!今日是那惡霸公子太不厚道了,你出手是弘揚天地正氣,糾正歪風邪氣的表現,是我天朝有膽識,有氣魄,有正義感的好男兒,堪為天下英雄之表率!」

美玉啊美玉,你就是天上最白的那朵白雲,地上最香的花朵兒……

我好不容易才湊成一堆的溢美之詞,他听了居然還撇嘴,冷笑道︰「你不必如此夸獎,朕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了。」

「那說明你就是個欠扁欠罵的死賤人。」我小聲嘀咕心里話。

「你說什麼?!」他臉色黑了一黑。

「我說,」我沒好氣道,「剛才我救了你,現在你給了錢,咱們兩清了。現在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

我的獨木橋,咱們最好別再見了!」

說完我扭頭朝冷宮方向走去。

「站住!」他拉住我。

我嫌惡地甩開他,冷冷道︰「干嘛?男女授受不親,你再踫我我就喊非禮!」

他鼻子朝天,眼楮向上看,十分囂張道︰「天黑了,又下雨了,朕的令牌也掉了,就由皇後你帶朕進去好了。」

我也不示弱,挑著眉毛攤手道︰「要哀家帶你進去可以,一千兩黃金不二價。」

「一千兩黃金?!」他龍顏大怒道,「朕讓你帶進去,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居然這麼不識抬舉!」

前八輩子十惡不赦,這輩子才這麼倒霉踫上你這麼個王八蛋狗皇帝!

我大罵到︰「你這狗皇帝還敢頂嘴?姑女乃女乃我要不是看在國舅大人那道命令的面子上,為了保證我自己不去祖廟受罰,你就是給我一萬兩金子姑女乃女乃還不願意帶人呢!」

「你竟敢以下犯上!」

「我就以下犯上怎麼了?少廢話,一千兩金子不二價,反正這天快要下暴雨了,說不定今晚還會閃電打雷呢。你要干就干,不干自己睡大街上去!」

我沉著臉說完就轉身,暗想這家伙身無分文必,現在定對我有求必應,此時就是報價一萬兩他也得答應。

果然,他馬上咬牙承應道︰

「一千兩就一千兩,快帶朕進去,雨都下大了!」

雨點確實越來越大了,夜色低沉,總有一種黑雲壓城的感覺,看來今天晚上這場雷雨是跑不掉的了。

我帶著他走到狗洞前,心中暗自慶幸今日逮著了這麼只大肥羊,嘿嘿,進去後看我怎麼活剝了你這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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