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向左轉 第九章

作者 ︰ 一兀

宋慕青第一天上班,陳默默特地起了個大早打電話慰問她來了。那時候宋慕青正夢見冷著一張臉的藺謙突然笑得跟朵花似的。

她先是被嚇的迷迷糊糊的,然後手機鈴聲和鬧鐘鈴聲齊齊的響了起來。

她猛地坐起,甩了甩頭把那個可怕的畫面甩出腦子,然後看了眼來電顯示,不慌不忙的按了鬧鐘,這才接起電話,聲音里還帶著濃濃的睡意。

「喲呵,這才剛起啊。不是听說你今兒要去體驗一回人民幣來的有多麼不容易麼,這個點才起床,你是去你爸公司喝茶看報紙的吧?」陳默默風涼的說。

宋慕青早上剛睡醒的時候攻擊力最弱。她此刻眯著眼楮懶懶的坐起來,也不往下看腳就在地上找著拖鞋,然後胡亂的抓了把頭發,把還在傳出聒噪聲的手機扔在床上就往浴室走了。

那頭不知道狀況的陳默默還在滔滔不絕連綿不斷的表達她對宋慕青做出這個具有挑戰性的決定的贊賞,以及她對宋慕青未來上司的擔憂。

事實上,如果除去剛剛到公司時的那點小小漣漪,宋慕青工作的第一天應該算是十分順利的。

她剛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就看見宋平那長的像只花瓶,打扮花枝招展的秘書在大廳里等著她。

宋慕青來過這里幾次,跟那秘書小姐說不上熟悉。可人家一見著她就熱情的迎了上來。

「宋小姐,你好。宋總讓我在這里等你,現在我帶你上去吧。」

宋慕青乍听到「宋總」的時候笑了一下,見秘書小姐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又立刻抿著嘴角。

宋平的公司不大,沒有什麼市場競爭力。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宋慕青被帶著到各個部門露個臉,大體上是讓大家清楚「這是老板的女兒,你們自個兒說話做事掂量掂量」。她不知道這是她爸的意思,還是這秘書自作主張,總之讓她很不舒服,覺得自己像動物園里讓人參觀的猴子一樣。不同的是一個被關著,一個被放養著。

最後秘書把她帶到她爸的辦公室門口,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宋慕青也想要裝什麼淑女,不客氣的推開門然後又砰的一聲關上。

宋平抬起頭來的時候微微皺著眉,大概是對在外人面前不注意影響的不悅。

宋慕青大咧咧的把包甩在沙發上,然後捏起那套用來裝樣子的紫砂茶具中的一只茶杯,饒有興致的看了起來。

宋平咳了兩聲,說︰「既然你自己說了要出來工作,就好好地做,出來歷練歷練也好。你最好給我安安分分的,別惹什麼事,不要因為是老板的女兒就甩大小姐脾氣,給上司臉色看。不然我照樣把你開除掉!」

他一番話說的是義正言辭,可宋慕青壓根兒就沒听進去。

「我去哪個部門?」她站起來不耐煩的說。

宋平想了想,正巧財務部的主管拿著報表來給他看。宋慕青眼珠子一轉,立刻就說︰「反正我大學的時候學過會計,就財務部吧。」

見宋平似乎要反對,她立刻走到財務部主管面前伸出手,道︰「您好,我是宋慕青,以後就勞煩您指教了。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您只管教訓,別有什麼顧忌。」

財務主管還是愣愣的,怎麼他什麼都還沒說,才一眨眼的功夫就給自己撿了個燙手山芋回去呢。可宋慕青說這話的語氣十分的恭敬,頓時就讓這主管覺得這小老板沒什麼架子,看來不是個難伺候的。如果她在自己手底下做事,以後有什麼事情也好辦多了。

立刻就笑眯眯的握住宋慕青的手,表示歡迎。

這下宋平有什麼話已經不好說了,只得囑咐了財務主管兩句就讓他帶著宋慕青走了。

財務部加上宋慕青一共五個人,除了主管一名男性,全是女人。大家對她都還客氣,不過就不知道這客氣有幾分是因為她「老板女兒」的身份了。

主管把她安排在辦公室里最好的位置上後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所以宋慕青一整個上午都很閑,一張一個月前的報紙被她翻來覆去的看了兩遍,但報紙正中間的那篇寫某部隊跟某某部隊演習的報道兩次都被她刻意的省略掉了。

中午跟同部門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小姑娘一起吃了午飯。回到辦公室里,看看自己那張空空的桌子,再看看別人的,宋慕青嘆了口氣,心想她看起來就那麼不中用麼,連最簡單的事情也不派給她點兒?

宋慕青大學時候的專業是工商管理,她快畢業的時候宋平計劃著送她出國留學,宋慕青當時滿口答應,可就在所有的事情都辦的差不多的時候她卻突然反悔了。說是她一青春貌美、如花似玉的黃花大姑娘還是留在國內的好,不要再出去禍害洋鬼子了。

那時候把宋平給氣得,眼珠子直往上翻,直說他是上輩子欠了宋慕青的。

宋慕青巧笑嫣然的說,可不是麼。

而蘇青卻是松了一口氣。一來,宋慕青從小就在他們身邊長大,雖然說不是當金枝玉葉的養著的,但也是嬌生慣養。國外苦著呢,她怎麼舍得讓自己女兒受苦。二來,要是宋慕青不在這家里了,她總覺得少了依靠一樣。

宋慕青的位置靠窗,她坐著曬了兩個小時太陽,越咂模也覺得不是滋味兒。想她好歹也是一有知識有內涵的新時代女性,怎麼就讓人擱這兒當花瓶擺著了呢?

她把報紙往桌子底下一塞,咯 咯 的走到主管的辦公桌面前。

「主管,我看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我在一邊坐著什麼忙的幫不上,怪不好意思的。你們要是需要端茶遞水的,就叫我一聲。」

她說完又朝著已經看過來的其他幾個人笑了笑。

大家都知道她這番話當不了真,但听見她這麼說了心里對她這人還是有了些好感。

那主管又哪里真敢讓她端茶遞水呀,估計就是她恭恭敬敬的端來了他也喝不下去。他推了推鼻梁上鏡片比酒瓶底兒還厚的眼鏡,翻了翻桌上,然後找出一些不太緊要的報表遞給宋慕青。

「你想把這些拿去看看,熟悉熟悉。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宋慕青上學的時候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的那點沒多大實際用處的東西又早就忘得一干二淨了。所以她揉著太陽穴把那一摞報表看出點門道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她自然是沒有加班的自覺的,于是收拾好了東西就準備離開。哪知剛走到樓下的大廳里就接到她爸的電話。

「回去換身衣服,七點鐘我讓司機來接你們到飯店。別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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