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國 第四百三十三章 脫籠(一)

作者 ︰ 跳舞

日暮

原本這冬天的日頭就短,天色黑的也早。伴隨著寒風而過的,城外遠遠的就傳來那渾厚的軍號聲。

在這帝國北方,亂世之時,明里暗里,人人都知道,這國家的運勢似乎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人人也都知道,在這亂世之中,能掙著活下一條命已經是大幸,苦難之中,也無多他求了。

只是在這小城之中,還能有一方平安,城中還有軍隊駐扎,而那位從「城守「到「郡守「又最後被稱呼為「元帥「的那位大人,似乎也還頗得人心軍心,這丹澤爾城里,能不受戰亂地席卷,一日能平平安安渡下,在這亂世之球,也算是難得了。

尤具是每天,這早晚兩次,城外軍營傳來軍隊操演的號角聲一一這熟悉的軍號,開始的時候,還有人覺得嘈雜,但是日子長久了,也就漸漸習慣了。反而覺得每天能听見城外軍隊的操演號角,已經成了一種心頭的安慰。

至少,城外還有那麼一些軍隊駐扎,這一方土地,還有人守護,總是一種安全的象征吧……

那位夏亞大人好像是一個大有本事的人,听說曾經在羅德里亞騎兵里干過,立過大功勛,受到過皇帝的賞識,軍中對他也服氣,這一年來,聚集了這麼多軍隊,打退過那些凶猛的奧丁人。人人都能用眼楮看著的,這丹澤爾城周圍的軍勢,是一日一日的強盛起來,也當得上是兵強馬壯的評價了。加上輿論的控制,還有那位最近聲明大振的「多多羅白衣師「等等諸多哮頭。

這里,似乎一下就成為了整個帝國北方最安全的所在。

听說南邊,西爾坦郡被奧丁人蹂躪的不像樣子了,土地被佔了,城破了,村鎮燒毀了,敢于反抗的男人都屠了,剩下的拉去做了奴隸,女人都被那些粗魯野蠻的奧丁人拉去糟蹋,而在這冬天,南邊的奧丁人,听說為了節約糧食,將大扯大扯的老弱,都拉出去直接屠了埋掉……

種種可怕的傳說,更使得莫爾郡北方,這一小片土地的寧靜,在這亂世之中變得尤為珍貴。甚至每天,看著底中巡視的軍兵,那些平民路人投去的都是感激和尊敬的目光。

城外的號角聲悠遠而凝重,但是那聲音,終究是慚慚的平息了下去。這是城外軍營日落之前的最後一次操演。

號角完畢之後,丹澤爾城就要關閉城門,進入宵禁了。

戰爭時期,前些日子大軍出征,作為後方的丹澤爾城,自然也是將戒備提升了幾個等級。

作為夏亞的老巢,丹澤爾城的城外軍營里,還有一個北方戰區的第二兵團雖然這個兵團遠遠沒有第一兵團精銳,無論是裝備訓練,都有些差強人意,新兵居多,加上物資終究是有些短缺。要知道,夏亞目前手里的地盤不過就是莫爾郡這麼點大的地方,手里幾乎所有的財力物理都壓榨了出來,靠著這麼點地方,卻養兩個兵團的兵力,若是換在平日,早就不堪重負,唯一的結果就是垮掉。

幸虧有扎庫土人的黃金大力支持,加上戰爭時期,夏亞毫不客氣的采取了配給制度,征收了幾乎所有能征收的物資,糧食,鐵器,一律交公非配……,這種命令雖然有些殘酷,但是在這種時期,民眾也還是默典的忍受了,畢竟,大家也都知道,這種亂世,能掙扎著活下來就已經是大幸。這位元帥大人雖然要錢要糧根了一些,但拉起這麼一支軍隊,也是為了有自保的能力。所以盡管日乎過的苦,也總能忍耐下來。

為了打造軍械,幾乎所有的鐵器都被搜刮了上去,征收的時候,平民家中的菜刀,鐵鍋之類的東西,也都是征收之列。此刻日暮時候,在城里處失可見,數戶人家聚攏在一起合用一口鍋來生飯的景象。

听說為了聚集鐵器,就連郡守府的大門上的包鐵,都被錄了去。若是放在太平的時候,這種做法,就是窮兵默武,但是在這種時候……卻是沒有選擇了。

忍受,默默的忍受。日乎可以過的苦些,飯萊可以湊合弄一些,可以不用鐵器,可以省下糧食來供應軍隊。

只要……真的能保住平安也就夠了。

至少,在這丹澤爾城里住著,鍋里有食,頭上有屋頂,好過南邊西爾坦郡被奧丁人霸佔的,男人淪為奴隸或者孤魂野鬼,女人慘遭奧丁野蠻人蹂躪,老弱被屠戮的遭遇,已經是強上萬倍了。

最後一次號角結束之後,丹譯爾城的城門已經緩緩合攏。

城中巡邏的士兵開始四處戒備,家家戶戶都閉門閉窗,日落之後,接到上,是不允許再有行人的了。

往日的邊郡的貿易繁華景象,是再也見不到的了。

郡守府,現在已經變成了元帥府里,在後院之中,艾德琳立在院手里,就那麼靜靜的站著,眼楮望著南邊的天空,寒風吹在她柔女敕的臉蛋上,從衣領的縫隙里鑽了進去,冷的刺骨。

艾德琳足足等最後一絲余暉都落下了,有輕輕嘆了口氣,那一雙明媚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

她的身後,在房間的門口,黛芬尼,這位現在拜佔庭帝園的皇後之尊的女人,就立在門邊,靜靜的看著艾德琳。

她頭上裹了一條披巾,將那一頭燦爛的金發盡數的掩住了,原本一張傾國傾城的艷麗容顏,卻在之前連錦的病體析磨之後,變得有些憔悴,下巴尖了一些,眼眶也深了一些,臉龐的皮膚上缺了幾分血色,但是卻更多了幾分柔弱的美感。

看著艾德琳在院乎里呆立吹鳳,這位皇後,終究是沒有說話勸阻。

她已經習慣了。

自從夏亞出征之後,艾德琳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站在院字里望著南方發呆,直到日落,才肯回房。

開始的兩日,黛芬尼還會勸上兩句,擔心這位自己從小就認識的如同姐妹一般的好友,真的凍出病來。只是每次勸說都是無效,每日站在寒風之中南望,直到日落,卻成了對于艾德琳來說的一種寺奇特的心理安慰。

過了兩日之後,在黛芬尼心中,看著自己的這位好妹妹如此擔憂,如此牽桂的模樣。她自己的心中,原本的憂慮,卻反而漸漸的變了味道。也不知道從何開始,一絲羨慕從心中泛了出來,就再也藏不下去

是的,是羨慕,是真的羨慕啊。

這樣的情緒,就連黛芬尼自己心中都無法明了。

或許,就是單純的羨慕吧。

牽掛也好,擔憂也罷。

至少,自己的這位妹妹,心中還能有一個牽掛之人。她每日南望,至少,南邊還有一個被她南望的男人。相比之下,自己卻仿佛渾渾噩噩一樣。

牽掛麼?

自己心中,還有什麼牽掛的人或者事呢?

父親?家族?在黛芬尼心中隱藏的一個念頭,多年以來,恐怕就連她自己心中都未必肯承認。自從當年,父親為了政治上的目的,將自己嫁入皇室,成為了那尊貴的太子妃,看似風光尊貴,卻其實將自己的女人一手推入了這個冰冷的旋窩。

大概,從那一刻開始,自己心中對于父親,就已經生長了恨吧!

嗯,是恨。

軍中元老又如何?一代名將又如何?叱 風雲又如何?

到頭來,卻連自己的女兒都守不住,將自己的女人,如同貨物一般推了出去,作為籌碼,作為交樁的資本,換給了皇家,換來自家家族的平安?

丈夫呢?

想起自己的那位名義上的「丈夫,「黛芬尼心中仿佛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似乎,在整個帝國,整個貴族的圈乎里,自己根本就是一今天大的校花吧。

絕色容顏又如何,第一美人又怎樣?

那個丈夫……,他卻何曾用正眼瞧過自己一次?

每一個女字,每一個女孩,大概從鮮花一般的年紀開始,誰沒有懷過純,誰沒有對未來

有過幻想?誰沒有幻想過,未來會有那麼一個人,把自己視若珍寶一般的疼愛?

可自己的夢,大概從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生生的拖斷了!

其他的呢?

都算了吧,算了吧。

有的時候,在黛芬尼心中甚至忍不住會想︰若是自己真的就死了,又怎麼樣?

似乎……,也就如此了。這個世界上,自己算是毫無牽掛,活著,死了,心里都是一片空白。

一個沒有牽掛的人,縱然再尊貴,再美麗活著和死了,又還有什麼區別。

手扶著門,黛芬尼幽幽嘆了口氣的時候,艾德琳終于回過身來,朝著她笑了一笑。

「風冷的很,進去吧。」可憐蟲似乎自己擔心完了還不足,還為這位姐妹擔憂︰「你的身體一直都沒有康復,每天都陪我在這兒吹一會兒風,萬一病又反復了,可怎麼辦。」說著,她上來,輕輕抱了抱黛芬尼,柔軟的身子,就靠在這位自己視若親姐的好友身上,臉蛋兒就掛在黛芬尼的肩膀上,貼在她脖子里,卻忽然幽幽低聲道︰「我……我好擔心。」

黛芬尼嘆了口氣,輕輕樓住了這個妹妹,想了又想,終究安慰的話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輕輕道︰「進去吧。」

房間里自然是暖和的。燒的壁爐,火光的溫暖遍布了整個房間。

艾德琳一進房,就用力跺了跺腳,然後捧過一杯熱水來交到黛芬尼的手里,看了看黛芬尼,低聲道︰「他出征後,你就搬來這里陪我,這兩天吹了風,臉色又有些不好啦,都是我的錯,明天開始,我可不讓你再吹風了。」

接過手里的熱杯,黛芬尼心里卻閃過一絲茫然,看著面前的艾德琳。

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多年以來,兩人相處,自己郁如同長姐,而這位好友,就如同小妹,總是自己在處處照顧她。可現在兩人在一起,卻仿佛漸漸的,這位從前長不大的小妹妹,卻越發的成熟了起來,心中不但有了牽掛,卻仿佛也懂照顧人了一般。

「那個家伙也真狠心。說出征就出征,卻沒有想過,你這麼牽桂他,念著他,若是在前面有一個以外……黛芬尼搖頭,低聲道︰「男人,心中大多想的都是野心抱負,這個家伙,看來也未必例外。」

忽然心中一動,道︰「他之前消失多日,又匆匆回來就出征了,和你婚事,他有沒有說什麼?你千山萬水的過來跟了他,這麼多日子,就算是名分,也總該給你一個了吧?你們就在這城里,舉辦一個婚禮,就算簡陋一些,也不是做不到……這麼拖延著…………」

艾德琳卻搖頭,臉色一片平靜,輕輕道︰「他自然有事情要做,那麼多擔字壓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幾萬軍隊,幾十萬民眾的性命都壓在他身上,他一顆心都塞的滿了,我怎麼能用這個事情去給他添煩。」

黛芬尼低頭思索了片刻,卻忽然變色︰「他一直拖著沒有和你舉辦婚禮,難道是心中沒有把握?戰亂之世,他只怕也是怕自己有什麼意外,不敢施累你……若是這樣的話,也算是他心中為你著想了,唉…………

「才不是。」艾德琳輕輕一笑,柔聲道︰「他若是真的這麼想,我雖然會感動,但是卻更會生氣。我既然已經拋了一切來這里跟了他,自然是心中再無其他的念頭了。他是元帥也好,是馬夫也罷,我總是跟了他的。管他什麼拖累不拖累。夏亞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他這個人,若是想不明白的事精,自然是猶豫,可一旦想明白的,做起事情來,可是比誰都果決。他已經明白的和我說過,說……

說到這里,可憐蟲臉蛋兒一紅,聲音更輕了幾分,低聲道︰「他說,我這一生,注定是他的女人了,這一條,就算是神靈也不能改變。再也不會變了,再也不會變了!戰亂之中,有生有死,這些事精,他想過,我也想過,就算……就算有什麼事精發生,就算是死了,我也是他的女人,他也是我的男人。總是不會變的。其實,他出征之前,我就對他說過,若是他在前面有什麼意外,栽也絕不獨活在這世界上,就算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我也總要和他在一起!跟著他!」黛芬尼臉色一變,驚呼道︰「你怎麼可以有這種念頭?!戰亂無眼,萬一……就算是大將軍大元帥,戰爭之中,誰又能保證一定無事?!你心中千萬不能有這種荒唐的念頭!!」

可憐蟲臉色卻不變,眼神兒卻越發的柔和下來,輕輕道︰「嗯,你罵我啦……,當初我和他說這些心思的時候,我也擔心他會責罵我。可是你知道麼?黛芬尼姐姐,他沒有罵我。」「……什麼?「黛芬尼心中一沉︰「他……,他沒罵你?他怎麼說了?」

可憐蟲仿佛笑了笑,柔聲道︰「他听了我的話,沉默了會兒,對我說︰,好!這才是我夏亞的女人!就算是死,你也是我的!誰也奪不去!為了你這句恬,我怎麼也要活著回來,你放心,這世界上,能殺死你男人的家伙,還沒生出來!就算是老天要殺我,老乎子也要拼了一口氣,爬也要活著爬回到你身邊來。」,

說完這些,可憐蟲臉上的笑意更濃,眼種里的幸福,卻是毫不掩飾,看著黛芬尼,柔聲道︰「姐姐,你听,這個家伙,一向說話做事都是這麼亂七八糟,荒唐嚇人的,可是,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愛他!」

黛芬尼听了,心中一片茫然,隱隱的,又似乎有些悵然若夫的味道這樣的話,仿佛荒唐到了極點,自己有心責備,卻仿佛一個宇也說不出來。

這西個家伙,一個混蛋,一個荒唐,但是那種言語之中的幸福甜蜜……卻……卻是自己好羨慕的啊!一個說︰我願意為你去死。

另一個就說︰好,那就一起死。

荒唐是荒唐到了極點,但若是沒有愛到極處的話,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心中有牽掛,有愛,就真的會有如此荒唐的幸輻麼?可憐蟲看著黛芬尼呆呆的樣乎,走上去,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柔聲道︰「好姐姐,這讓你可千萬別對其他說了。尤其是……尤其是夏亞的養母,梅林大人。說實估,我可心中還是對她怕的很呢。」

黛芬尼心不在焉,隨後苦笑道︰「那位梅林大人,我都不敢見她,若不是她現在不在城里,我哪里敢搬到這里來陪你……你放心,這話,我總是沒有機會和她說的。」可憐蟲笑了笑。兩個女孩子,就這麼互相手拉著手,四目相對,黛芬尼看著可憐蟲的眼楮,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擔優還是羨慕,一時間,卻是失語了。

沉默了會兒,卻忽然就听見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頓時打破了這房間里的安靜,把兩個女孩乎,卻是嚇了一跳!

「說的好!你這樣的話雖然是瘋話,但卻反而大合梅林那個瘋女人的脾氣,你不用怕讓她知道,讓她知道了,反而會更喜歡你有對。那個瘋女人的性子一向如此,別人不知道,我卻是太了解不過了。哈哈!你這個女孩有意思,和那個小混蛋,果然是一對兒!」

隨著這聲音,房間里呼啦一下,就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這身影仿佛是憑空就這麼出現在了兩個女孩子的面前。

一頭銀不銀灰不灰的頭發,一身衣衫還算整潔,胡須很干淨整齊,看模樣年歲已經不小了,偏偏那一雙眼楮,卻是犀利明亮的驚人,渾然不像是一個老邁之人應該擁有的眼眸。

這個老家伙突然出現,兩個女孩子愣了一下,黛芬尼就要張口驚呼,只見這人輕輕一掐手,黛芬尼只覺礙呼吸一滯,一聲驚呼,就這麼硬生生的憋在了口中,怎麼也叫不出來了。

「不用叫嚷,我不是什麼壞人……扼,我老人家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老頭乎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頭發,苦笑道︰「我是梅林的舊年好友,上門來拜訪而巳,說起來,我和夏亞那個小混蛋也有些交情。」

梅林的舊日好友?

這句話讓兩個女孩心中稍定,此刻,倒是可憐蟲卻仿佛顯得比黛芬尼反要鎮定一些,她凝視著面前這個老者,忽然道︰「您是梅林大人的好眾,既然來拜訪,怎麼不從門進,而是從,從天……」,老頭子面色古怪,卻道︰「城里有那些精靈在,我和那些精靈不對付,恐怕一見面就能打起來。既然是上門作客,總不好讓主人為難,我悄悄進來,避開那些家伙就走了。」

可憐蟲點了點頭。

說實話,她畢竟比黛芬尼要更了解夏亞一些,也自然更了解夏亞的這位「養母「梅林的脾氣和性格,梅林行事大異常,那麼想來,她的朋友,自然也都是行事古怪的吧?

這老頭字雖然看上去古怪,但是眉宇和善,倒真的是沒什麼惡意的樣乎。

黛芬尼卻依然不放心,習慣的,自然就將可恰蟲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自己往前半步,護在自己這位小妹妹的身前。

呈然她自己也是弱質女子,若是對方真的有什麼惡意,她哪里能的擋得住,只是多年的習慣,總是下意識的要照顧自己的這位小妹妹。

這個舉動,讓那個老頭子看了,就是一笑,卻是主動退後兩步,隨意在房間里找了一個位置生下,抬了抬手︰「好了,坐下吧,我老人家說了沒有惡意,就自然沒有惡意的。若是我是來害人,你全城的兵丁護衛加起來,也攔不住我老人家的。」

他這話說的狂傲,但是黛芬尼和可憐蟲卻不敢覺得對方是吹牛。

既然能是梅林的故眾……和梅林這種頂尖的人物能稱一聲故人,自然也是不凡!!

倒是可憐蟲,忽然眼楮一亮,看著這個老家伙,試探道︰「請問,您的名宇,是不是叫做……,亞斯蘭?」

下面是一些話,不算字數的。

前些日字斷更,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之前的章節里說了,我家里有些事情,老父心髒出了問題,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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