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尋千年淚 當那些城府都已消失(短篇小說)千尋染色著

作者 ︰ 千尋染色

她見到蔣安晨的時候,是在籃球場上。蔣安晨正在扣籃,夕陽的余暉灑在他的額間,連臉孔的細小容貌都照的如此清晰。

陳素蘭看著蔣安晨,在這個無人的夕陽操場上,兩人就這樣立著,一個用心的看,一個在用心的玩。

知道夕陽落下西山,學生宿舍里也泛起燈光,蔣安晨才發下籃球,拿起運動服的外套向她走來,還不忘問她︰「素素,等了很久吧?」

那麼親昵的語氣,陳素蘭攥了攥泛著蒼白的小手,她還能說什麼呢,只好對他一笑︰「不,沒有。」

從放學的四點等到六點半,在蔣安晨的眼里什麼都不會存在,只是想這是她身為女朋友應該做的難道不是嗎?蔣安晨听到陳素蘭這樣說的時候愣了愣,然後坐在一旁,還不忘回一句︰「哦。」邊說著,邊拿起身側的礦泉水開始大口大口的喝著。

陳素蘭沉了沉心,看著正在喝水的蔣安晨。如果要說出自己一直想說的話,蔣安晨會把水噴到自己的身上吧。這樣敷衍的想著,還是不忍心去說那些傷人的話,那話可能傷害不了蔣安晨,卻能傷害自己。于是還是忍住了,笑著說道︰「安晨,我先回去了。」誰能知道那一個笑要花費她多少矜持。

蔣安晨正喝著礦泉水,听她這麼一說,也沒有在乎,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點頭像是釋放了陳素蘭一樣。陳素蘭無奈的轉身離去,她苦苦等了兩個半小時,就只等到這個可笑的簡易對話,真是可悲呢。她還以為今天會有勇氣說出那些話,只可惜,她不願傷害她自己。

倒是蔣安晨,見到陳素蘭走到听不見自己話的時候,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寶寶,等著我,我馬上去你那里,我這邊這個解決了。」或許,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深淵,雖是就會跌落,然後就會粉身碎骨。

陳素蘭回到宿舍的時候,燈是關著的。

她直接倒頭倒在床上,然後翻身拿起身側靜躺著的helloKtty的貓頭抱枕。話說回來,這個抱枕好像是蔣安晨送給自己的14歲生日禮物。她細細的看著helloKtty貓頭抱枕的樣子,仿佛在回憶她和蔣安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如果不是因為那一天的事情,如果不是偶然發現手機里的短信的話,或許她還傻兮兮的愛著他,或許她會和他訂婚。

只可惜時光這把無情的磨刀,把這幾年的愛戀劃得面目全非。

陳素蘭又翻了個身,本來想找宿友聊天,結果一翻身卻發現宿友居然不在,八成是和她的哪個小男友又跑去玩了。人家過的這麼滋潤,同時女人啊,為什麼她陳素蘭就得一直活在這個騙局里無法揭穿?

陳素蘭趴在床上,實在是什麼都說不出話來了……然後閉目,什麼都不想,直接睡覺!

第二天中午。餐廳里,陳素蘭把自己發現蔣安晨搞小三的事告訴宿友李荷。誰料李荷居然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啊?」了一句,繼續解決她自己的雞腿。

陳素蘭用腳在桌下勾勾李荷的腳︰「喂,小荷,你表現的倒是淡定。你說你好朋友難過了,你就只有一句‘啊?’,你仗不仗義啊!」

李荷一邊吃著飯,一邊問她︰「接著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陳素蘭于是乎一臉愁容︰「小荷,你說我怎麼辦啊?」

李荷不賴抬頭了,和她的雞腿繼續干架,直接道︰「你也搞一個不就是了,不然直接退出,這類愛情背叛游戲有什麼好玩的?」

沒什麼好玩的你還敢說!陳素蘭險些暴走。

陳素蘭低頭,不說話,也對,李荷怎麼會明白自己的心情呢?

她和蔣安晨從13歲初一的升學報名時就認識,到現在的18歲高三一直交往,而且是同校同班,6年的交往時間讓他們兩個成了最般配的情侶,男才女貌。

可是那年17歲的生日時,蔣安晨帶她去吃飯,上廁所的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于是陳素蘭就發現了里面的曖昧短信。至今一直不給蔣安晨攤牌的原因只有一個——舍不得。

于是她忍了一年,這一年里幾乎每個晚上她都在夢里被嚇醒。她不是不敢給蔣安晨說,也不是怕他翻臉,只是簡單的三個字——舍不得。

六年的戀愛生活——舍不得;蔣安晨對她的好——舍不得;每一年的快樂生日——舍不得;總之就是一切的一切,她陳素蘭都不願舍得!

誰讓她沒心沒肺的愛他,愛到可以放棄自己的尊嚴,自己的矜持。可是這樣的生活不管怎麼樣都活的很窩囊,窩囊到連陳素蘭自己都有點受不了。

陳素蘭這樣想想,也沒胃口繼續吃了,站起來對PK雞腿的李荷說道︰「馬上就要考試了,那我先去復習了……」

剩下的話全部停下,也仿佛就是那一瞬間,整個世界在陳素蘭的眼里都停下了,靜悄悄的,只有他還有自己沉重的心跳。餐廳里,蔣安晨突然進來,身旁是一個嬌小的撫媚少女,顯然是學妹。但讓陳素蘭注意的不是這個,是他的手,正搭在小學妹的腰上••••••

陳素蘭慌忙對李荷說︰「小荷,等下蔣安晨看見你,不要說我來過,也不要說我看見過他,拜托~!」

李荷還沒應,陳素蘭就落荒而逃,仿佛自己不是那個正牌女友一樣。

陳素蘭走後,蔣安晨的目光在掃視了餐廳幾圈後,看向李荷,李荷好不忌憚的回敬他這個目光。兩人的表情似笑非笑。

那一刻,慌忙而逃的陳素蘭,心懷心事的蔣安晨,還有一臉挑釁的李荷,以及不知所措的小學妹,四個年少的少年少女,用行動和目光去面對對方,卻用心靈去沉默對方,也辱了這最真的純淨靈魂。蔚藍色的天空,潔白色的雲朵,雲卷雲舒,卻最終不是雲淡風輕的結果。

咖啡廳里︰

陳素蘭終于鼓起勇氣把小學妹約出來,小學妹叫蔣顏,在高中二年級以相貌混的很有名,就連不管學校事情的陳素蘭,也略知一二。

陳素蘭等蔣顏來到,直接開篇點題的說道︰「我希望你離開蔣安晨。」

蔣顏先是一愣,然後大笑︰「 ,學姐你是不是想錯了?」

陳素蘭愣了,想錯了?還能想錯什麼?!

蔣顏看見陳素蘭有些愣,攪拌著眼前的咖啡,說道︰「我是蔣安晨的妹妹,而且是表妹,你覺得我們會發生什麼?」

陳素蘭沉默,顯然還有一些不信。

蔣顏道︰「學姐,你可去問蔣安晨啊,前提是,你突然問蔣安晨我和他的關系,你就不怕那天在學校餐廳落荒而逃的事情曝光?」

陳素蘭看著蔣顏,有些驚訝,這小學妹居然什麼都知道!

蔣顏拿起書包站起身,還不忘說道︰「不過,素蘭學姐,我雖然不是蔣安晨的誰誰誰,但你要小心,是蔣安晨的誰誰誰也不會告訴你她就是蔣安晨的誰誰誰,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人,一旦被騙,你一定會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然後推開咖啡廳的門,風鈴發出輕聲。有些清脆。

陳素蘭不語,但她知道,蔣顏是在提醒她,最後那句話是在提醒她,一定是的!

女生宿舍202號︰

陳素蘭進去的時候李荷不在,但是她粉色的的朵唯女性手機卻放在桌子上。

陳素蘭本來沒想管,但是手機卻響了起來。她拿起手機,這個時候誰會找李荷啊?李荷又不在,或許李荷又去和她新交的小男友約會了吧?

這樣一想,她決定幫李荷接電話。陳素蘭打開電話,摁了接通鍵,剛想說︰「你好,李荷不再。」然後瞬間停住。

那頭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寶寶,在做什麼?想我了沒?」

是……是蔣安晨……陳素蘭努力克服自己的思緒,蔣安晨是打錯了,一定是的……他要叫的寶寶不會是李荷的,不會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李荷的!

蔣安晨卻像是故意又無意一樣擔憂的問道︰「李荷?你怎麼了?說話啊,寶寶?那天在餐廳的那個是我的妹妹蔣顏,你相信我啊……」

陳素蘭也無心在听,親愛的蔣安晨啊,你在請求另一個女人原諒你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欺騙的那個女孩也在傷心呢??

手機無力的滑下手掌心,摔落在地上,發出沉重的一聲悶響。

手機里的熟悉聲音還在不停地說道︰「寶寶,你怎麼了?寶寶,你說話啊,寶寶,要不要我去找你,寶寶,說話寶寶,在做什麼呢?陳素蘭又惹你生氣了嗎?寶寶你給我說,我去幫你教訓她……」

蔣安晨啊,你在別的女人面前就是這麼看我的嗎?還是說,你的心里,也一直這樣看我?

洗手間里,李荷走了出來,看見陳素蘭的時候明顯一怔,然後甩甩手上的水珠,拾起電話︰「安晨,你等一下再打來。」然後不由分說的掛下電話。

陳素蘭想起,每一次和蔣安晨通電話,首先掛下電話的從來都是蔣安晨。

李荷抬起好看的眼楮︰「素蘭,你都知道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李荷听到蔣安晨有小三的時候是那副無關是事的表情,因為那個女人,正是她李荷,她最信賴的,最親密的好朋友李荷。也怪不得,蔣顏會說自己會被背叛,最好的朋友和最愛的人, ,真是可笑的背叛啊。

李荷又繼續說道︰「素蘭,我和蔣安晨交往一年多了,可是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和他分手哦……」

「那我又有什麼呢?我在他身邊六年,這一年里我一直在傷心,他把所有的心全部給你了,李荷,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明知道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放棄他。」陳素蘭的聲音,很傷感,很悲哀,也很苦澀。

李荷低著頭,不語。

陳素蘭苦笑了一聲︰「 ,李荷你放心,我會離開他的,事到如今我留在他身邊也只是笑話罷了。我祝你們……幸福!」陳素蘭說完,朝外跑去。

門,發出重重的聲音,李荷看著手里的手機,緊緊的攥著。

————一周後

男生宿舍︰

早晨,蔣安晨套好外套看向宿友︰「奇怪了,你知不知道素素這幾天去哪里了?」

宿友也是知道他那些爛事的,頭也沒抬,沒好氣的說道︰「你說陳素蘭啊,我說你是她男朋友還是我是,全校都知道了清純系校花陳素蘭今天去辦退學申請……」

蔣安晨回味過來,直接沖出房門。

宿友無奈的看著蔣安晨離開的地方,說出了一句千古名話︰「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校長室︰

蔣安晨進去的時候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張白紙靜靜的躺在桌上,四個黑體字︰退學申請。然後是下面墨藍色鋼筆水的簽名︰陳素蘭。

蔣安晨恍若遭五雷轟頂,一時間無法接受,能讓陳素蘭不聲不響的離開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她什麼都知道了……

蔣安晨出去的時候,蔣顏就站在外面,他拉著蔣顏問道︰「表妹,你知道素素在那里嗎?」

你還有臉叫素素!蔣顏心底排月復,但是抬頭︰「她早走了,我沒見到,你去機場吧。」

蔣安晨聞言,直接跑出教學樓。

「學姐,你出來吧。人走了。」許久,蔣顏才說話,陳素蘭從暗處走出來︰「謝謝你,蔣顏。」

蔣顏點頭,擁抱了一下陳素蘭,然後看見陳素蘭的背影消失在暮光之中。

飛機場︰蔣安晨找了半個小時都沒有找到陳素蘭,然後听到︰「去往延安的飛機已經起飛,請去往……」

蔣安晨無心在听下去,直接除了大廳,陽光灑在臉上有些刺眼,他坐上Q7,駛去。剛剛離開,一輛出租車停下,陳素蘭走了出來,像飛機場走去。

——————6年後

「小陳,有個大客戶知名要你去簽約。」

陳素蘭點點頭,拿起包和文件向約好的地點走去。

蔣安晨坐在那里,不厭其煩的等了很久,陳素蘭的眼神淡漠。

談條件,簽合約,一絲不苟。陳素蘭把文件放好正要離去,蔣安晨卻抓住她的手︰「素素,你在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很後悔,我真的很愛很愛你……」

陳素蘭抽出手,一笑,走出咖啡廳。

陽光有些刺眼。她伸手遮擋。

當那些城府已經逝去消失,我已不再愛你,你可以找出一千一萬個理由去推拒你愛我,卻不能找出那一個理由來好好愛我,這樣的愛,即便等了太久又如何?

滄海桑田,緩緩的逝去。

陳素蘭向馬路走去,混入人海之中。

千尋染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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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色︰無意之間花了一下午時間寫的,算是這幾天碼文太慢的歉禮,親們可以好好看看,日後小色還可能繼續這樣給大家加一些短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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