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城頭上能夠站得住的,已經多數是鮮卑士兵,漢軍就像那石子中的沙粒,稀稀疏疏的。而且,鮮卑士兵見自己一方似乎要佔領城池,爆發出沖天的興奮,瘋狂的依舊在攀爬向城頭。
城頭上的守軍士氣逐漸低落,而鮮卑士兵卻是士氣如虹,直殺得守軍直往後敗退。如果沒有呂和在城頭督戰,只怕鮮卑早已攻下了城頭。
就在此刻,呂和瞥眼看見了城下,短暫的失神,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而就在這時候,城下也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鞠義已經領著城中百姓紛紛涌上了城頭。而就在這些百姓的身影中,有個女子,手握長槍,身披猩紅的鎧甲,一副巾幗的英姿,加入到城頭。
這個女子就是楊穎。鮮卑還未來時,楊穎就要求參加守城。只是呂和並沒有將楊穎安排在城上,只是讓其負責後勤之類的工作。戰斗凶險,雖然楊穎一身武藝,尋常士兵根本傷不了她,呂和最終還是沒有答應楊穎的請求。
只是,此時見楊穎到來,沒有說什麼。楊穎來到呂和身前,見自己鎧甲浸染城一片血紅,柳眉微微皺起︰「你,你沒事吧?」
楊穎從沒有對一個男子如此關心過,不知該如何相問,臉上的焦急神情表露無遺。呂和輕輕的朝她微微一笑,再次看了看城下,不由得道︰「這里交給你了!」
呃,楊穎卻沒想到呂和會如此這般說。楊穎可是知道,呂和一直是瞧不起自己的,總以自己是女兒身,嫌自己礙手礙腳。此刻,卻有點懵,還想再問時,呂和卻大踏轉身離去。
呂和不理身旁的楊穎,現在已經關系到城危亡的時刻,所以對于楊穎于城頭殺敵,沒有說什麼,轉身離去時,對著廝殺的陳慶吼道︰「陳慶何在?」
正在砍殺的陳慶聞言,不由得也跟著怒喝一聲︰「末將在!」
似是要發泄一般,陳慶也跟著怒吼,然後迅速奔至呂和身前。看著和年紀自己相仿的陳慶,微微朝其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跟某走!」
「諾!」
陳慶看著呂和的眼神,知道將軍定有什麼要自己去做,所以也沒有任何的猶豫,跟著呂和朝城下走去。
城頭的形勢如同搖搖欲墜的高樓大廈,頃刻間就要塌陷,可是有了城中數千百姓的加入,形勢立刻穩住。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為了保護自己的親人,保護自己的性命,這些百姓紛紛的怒吼一聲,手中握著不知從哪兒搶來的兵器,發瘋了般的沖入城頭上。見到鮮卑士兵就是不顧性命的廝殺。
所以此刻真正陷入瘋狂的不是鮮卑士兵而是城頭這些保家衛國的百姓。
鮮卑士兵原本進攻犀利瘋狂,如同從天而降的江水,氣勢如虹,可此刻忽然被巨石一睹,那種奔騰的氣勢立刻受阻,反而節節敗退。
而在遠處的檀石槐見麾下兒郎攻上了城頭,那陰沉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喜色。對身旁的慕容明明道︰「明兒,待攻下高柳城,本王定要讓你手刃仇人!哈哈哈……」
檀石槐一掃之前所遭受的恥辱帶來的憤怒,心情大好,領著近衛騎兵千人向高柳城靠去。
慕容明明臉上寒霜似雪,美目之間如死水般沉寂,只是在看到城頭的方向時,才閃過濃濃的仇恨。
卻說呂和來到城下,對身後的陳慶道︰「軍營中還有頭多少牛?」
跟在呂和身後的呃陳慶卻是一愣,原本以為呂和會有什麼計策打敗鮮卑,卻在這時候問自己這個問題。被呂和毫無邊際的一問,起初愣了一下,不過出于對呂和的敬畏,還是答道︰「軍中牛大概還有近千頭。」
原來從去歲秋開始,呂和率兵多次劫掠鮮卑部落,劫的牛羊甚多。除了宰殺掉一部分,賣掉一部分外,加上這次鮮卑來犯,為了供應全城百姓的伙食,也宰殺了大部分牛羊外,如今所剩也不多,可即便如此也有近千頭。
「夠了!」呂和淡淡的一笑,雙目堅定,忽然對陳慶道︰「你帶人去將軍營中所有的牛拉到北城門處。可在牛的尾巴上用布袋綁上些硫磺!」
陳慶還是想不明白呂和為何這樣做。見陳慶眼中疑惑之色,呂和嘴角冷哼一笑道︰「今日,本將就要用火牛陣大破鮮卑,本將要一擊必殺!」
陳慶聞言眼中閃過狂喜之色,抱拳道︰「諾!」然後大踏步離去。
呂和看著北城門,此刻北城門全都用巨木和土袋堵住,城外就是近兩萬的鮮卑士兵。站在城下,依舊可以听到城外震天的喊殺聲。
抬頭閉上雙眼,腦中回響著火牛陣。
火牛陣,顧名思義就是用火牛擺出的陣型大敗敵人,然後給予敵人致命一擊。戰國時戰國齊將田單發明的戰術。燕昭王時,燕將樂毅破齊,田單堅守即墨。前279年,燕惠王即位。田單向燕軍詐降,使之麻痹,又于夜間用牛千余頭,牛角上縛上兵刃,尾上縛葦灌油,以火點燃,猛沖燕軍,並以五千勇士隨後沖殺,大敗燕軍,殺死騎劫。以至于後來才有田單乘勝連克七十余城之壯舉,一舉收復齊國七十座城池。
現在,呂和就是要賭一把。如今只有通過城門,將受驚嚇的牛群趕往城外,利用牛群狂奔的氣勢,來擊潰鮮卑人,而自己又可以趁亂擊殺鮮卑大王,那樣,此戰便會得到逆轉。否則,結果就是城破人亡。可是,現在沒有選擇了,雖然自己手中握著數千百姓的性命,本該慎重,但是呂和沒有選擇,只有選擇搏一搏。不成功便成仁。
現在城門被堵,手中的兵力全都用于城頭的守衛戰了。現如今城上的情況如何,呂和不再去關心,現在唯有最後的那楊府的三十私兵可以一用。
片刻,陳慶去而反復,身後卻跟著數十婦人,正將牛趕往這兒趕來。呂和即刻命那三十私兵將城門處的巨石和土袋搬開。近千牛從城門處排往大街處,也算是氣勢壯觀,時不時發出的牛叫聲,在這震天的喊殺聲中並沒有引起城外鮮卑人的注意。而呂和也早已安排好,在那每頭牛的牛尾上都系上了包裹硫磺的布袋。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呂和突然一聲大喝,那守衛在城門處的三十名私兵迅速的拉開厚重的城門,只听吱呀的一聲,卻是一處亮光從門外射來,而此時,系在牛尾巴上的裝有硫磺的布袋子也被點燃,那被火燒吃痛的牛發瘋的開始向著城外狂奔而去。
而呂和也拿起天狼弓和長槍,翻身跨上最後一頭牛。牛群如同潮水般的朝城外猛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