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宮中事務繁瑣,他們忙不過來晚幾日也是有的。」
我「唔」了一聲只靜靜坐著。正巧佩兒在窗外與小允子低語︰「怎的小連子今日下午回來臉色那樣晦氣?」
槿汐臉色微微一變,正要出聲阻止,我立刻側頭望住她,她只得不說話。
小允子「嘿」一聲,道︰「還不是去了趟內務府,沒的受了好些冷言冷語回來。」
佩兒奇道︰「不就為那桌子要上些漆的緣故,這樣顛三倒四的跑了幾次也沒個結果?」
「你曉得什麼?」小允子聲音壓得更低,憤然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說小連子幾句也就罷了,連著小主也受了排揎,說了好些不干不淨的話!」
槿汐面色難看的很,只皺著眉想要出去。見我面色如常,也只好忍著。
只听佩兒狠狠啐了一口道︰「內務府那班混蛋這樣不把小主放在眼里麼?冬天的時候克扣著小主份例的炭,要不是惠小主送了些銀炭來可不是要被那些黑炭燻死。如今越發無法無天了,連補個桌子也要擠兌人!」
小允子急道︰「小聲些,小主還在里頭,听了可要傷心的。」
佩兒的聲音強壓了下去,愁道︰「可怎麼好呢?以後的日子還長,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將就著也就罷了,可是小主……既在病中,還要受這些個閑氣。」說罷恨然道︰「那個黃規全,仗著是華主子的遠親簡直猖狂得不知天高地厚!」
小允子道︰「好姑女乃女乃,你且忍著些吧!為著怕小主知道了心里不痛快,小連子在跟前伺候的時候可裝的跟沒事人似的,你好歹也給瞞著。」
兩人說了一會子也就各自忙去了。我心中微微一刺,既感動又難過,臉上只裝作從未听見,只淡淡說︰「既然內務府忙,將就著用也就罷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槿汐低聲道︰「是。」
我抬頭看著她道︰「今晚這話,我從未听見過,你也沒听見過,出去不許指責他們一言半語。」槿汐應了。我嘆一口氣道︰「跟著我這樣的小主,的確讓你們受了不少委屈。」
槿汐慌忙跪下,急切動容道︰「小主何苦這樣說,折殺奴才們了。奴婢跟著小主,一點也不委屈。」
我讓她起來,嘆然道︰「後宮中人趨炎附勢,拜高踩低也不過是尋常之事,他們何必要把我這久病無寵的小主放在眼里。我們安分著度日也就罷了。」
槿汐默默半晌,眼中瑩然有淚,道︰「小主若非為了這病,以您的容色才學,未必在華妃之下。」說罷神色略略一驚,自知是失言了。
我鎮聲道︰「各人命中都有份數,強求又有何益。」
槿汐見我如此說,忙撇開話題道︰「小主看書累了,刺繡可好?」
「老瞧著那針腳,眼楮酸。」
「那奴婢捧了箏來服侍小主撫琴。」
「悶得慌,也不想彈。」
槿汐察言觀色,在側道︰「小主嫌長夜無聊悶得慌,不如請了惠嬪小主、安小主與淳小主一同來抽花簽玩兒。」
想想是個好主意,也只有這個好主意,道︰「你去準備些點心吃食,命品兒她們去一同請了小主們過來。」小宮女們巴不得熱鬧,立即提了燈一道去了。
過了半個時辰,便听見嘈嘈切切的腳步聲,走到堂前去迎,已听到淳常在咯咯的嬌笑聲︰「莞姐姐最愛出新鮮主意了。我正不知道該怎麼打發這辰光呢。」
我笑道︰「你不犯困也就罷了,成日價躲在自個兒的屋里睡覺,快睡成貓了。」
淳常在笑著拉我的手︰「姐姐最愛取笑我了,我可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