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上坐著學校里所有參加初賽的學生,只有三十名,但是能容納五十多個人的大巴卻坐得滿滿當當的。有好多人都帶了個拿行李或者搬樂器的同伴過去,比如跡部大爺帶上了樺地君和管家伯伯,邁克爾•卡斯爾更是夸張地指揮著兩個僕從,小心翼翼地保管著自個兒的寶貝小提琴。
邁克爾去年參加過音樂大賽,由此認識了不少人,上車之後頗為活躍、到處攀談,言語中流露出對這次比賽志在必得的意思。
曼妮像往常那樣浮雲了他,沒把他自以為是的挑釁當回事。她懷里抱著自己的小提琴包,興致很高地跟跡部聊著天。
「我們初賽的地點在哪里?」
「西敏區騎士橋附近的一座音樂廳。」
「是那里?」她想起以前曾經在騎士橋附近吃過的一款甜點,眼楮都亮了起來,「附近有一家特別好吃的甜點店哎……唔,那家的whoopepe(無比派)最正宗了,我好想吃啊……」
「Whoopepe?」跡部點了點淚痣,「啊恩,那是什麼?」
曼妮微微一愣才突然想起,whoopepe好像是北美阿米什人的傳統食物,這個年代還不是很流行,恐怕在倫敦這邊很難找到。
不過,這並不難做,她也學過。
做出來的成果雖然比不上甜點店里的,味道還是很甜美的哦。
「跡部,比賽結束之後,我做給你吃吧?你自己要參加鋼琴比賽,還要替我伴奏,真是幫了大忙了,我還一直沒有謝你呢。」她興致勃勃地說,暗自盤算著比賽結束後要向祖母借一下家里的甜點廚師,「whoopepe是一種很好吃的甜點,兩塊松軟的軟餅干,中間夾著女乃油乳酪,很好吃的喲~」
「……女乃油乳酪?」不用想,跡部也猜得出來那味道有多甜膩。
「嗯嗯……」說起甜點就歡樂的某蘿莉陶醉地點點頭,「那種香濃和甜蜜的味道,是我永遠也無法抗拒的惡魔般的誘惑吶……」
「……本大爺不喜歡吃很甜的東西。你可以做些咸味的點心,比如鮪魚派、培根芝士咸蛋撻等等——還有,」跡部大爺扭過臉,假裝不經意地看向車窗外,掩飾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約克夏布丁ゝ之類的。」
曼妮還是不死心,極力想把自己熱愛的小甜品推銷出去,「whoopepe雖然甜但一點也不膩人,真的很好吃哦~跡部,你就陪我嘗嘗看嘛,好不好?」
「啊恩?」跡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某人還說什麼想謝謝本大爺,其實是自己想吃吧?真不華麗。」
「才沒有,我是很誠心的!」
「那就做些不太甜的東西。」
「啊……」蘿莉醬苦惱地擰起眉頭,「可是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會做唉。」
「啊恩?不會那就去學,」跡部正太不爽了,直截了當很霸氣地說,「本大爺想吃約克夏布丁。」
「好嘛好嘛。」蘿莉醬垂下腦袋,委屈地妥協了。
暗自撇撇嘴,知道大爺您熱愛約克夏布丁,不用刻意強調了……
她打定了主意,回家後要向廚師阿姨學習一下,祖母肯定不放心她單獨用廚房,她只要緊隨著廚師阿姨的步伐,打打醬油,應該就能完成大爺交付的任務……
大爺完全不知道某人心里的小九九,不自然地點了點淚痣,別扭地說,「……那個什麼不華麗的whoopepe,本大爺也是可以嘗一點的……」
曼妮驚喜地抬起頭,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真的?很好吃的喲~跡部你肯定會喜歡的~!」
——啊恩,本大爺可不這麼認為。
↑心里這麼想的某大爺卻沒有說出來,看著她轉向後座邀請樺地一起吃甜點時開心的樣子,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他轉向車窗外,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泰晤士河。
清澈的河面微波徐徐,明麗的陽光灑落,濺起細碎的銀光,呈現出如畫般美麗的景色。和煦的日光照在大本鐘的塔尖上,巨大的圓形鐘面上,半個是暖暖的橘黃色,半個還在暗青色的陰影里。鑄鐵雕花的大本鐘玻璃上,映著河上微微的波濤和輪船的剪影。
——還算華麗的一天,吶,Kab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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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個學校的選手按照報道先後的順序進行抽簽,整個過程很順利,很快就結束了。
初賽采用淘汰制,最終能進入半決賽的只有每個賽區的前20名。倫敦賽區的選手是最多的,比賽將會持續將近一周的時間。曼妮的比賽在第四天,跡部的鋼琴則在第五天,相對都比較靠後,不好也不壞。反正左右也是沒事做,他們就跟隨著帶隊的老師坐在台下,觀看其他選手的比賽。
邁克爾•卡斯爾的運氣不太好,他的演奏在第一天接近正午的時間段。
這麼靠前的位置有利也有弊,第一天評委們模不準選手們的整體水平,大都處于試探著打分的階段。在這種情況下,大家打分都中規中矩,一般都不會太高或太低,想要月兌穎而出無疑是有些難度的。而接近正午這個時間點,評委們大多都很疲憊,注意力不會太集中,這也對他很不利。但是同樣的,由于評委們估測不準全場的整體水平,如果邁克爾的演奏能讓評委們產生眼前一亮的驚艷感,也有可能給出一個相對偏高的分數。綜合分析一下,還是弊大于利,接下來就要看邁克爾本身的發揮了。
「他練得很認真,也許比上次要進步不少吧。」曼妮壓低了聲音,望著台上那個金毛的家伙說。
雖然她不喜歡邁克爾用音樂來爭勝斗勇的做派,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能取得這樣的成績也不是憑空自傲就行的。邁克爾也申請了一間小提琴教室,每天堅持練習很長時間,她經常在音樂學院踫到他。
「啊恩,」跡部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這家伙的確是你不可忽視的敵手……不過,想要贏你,他還沒有機會。」
看來跡部大爺對她很有信心呢。
心里有些微微的甜,曼妮暗自握拳,再次堅定了學做甜點答謝大爺的決心。
「下面是來自KngPrarySchool的邁克爾•卡斯爾,」主持人悅耳的聲音響起,「也許關注我們的比賽的觀眾們依然還記得,去年那個一路闖進決賽的年幼~男孩……他再一次來到了我們的比賽!……」
金發的男孩昂起頭很高傲地走到舞台中間,微微欠身鞠了一躬,把小提琴靠在肩上。
台上的男孩金發碧眼,一身合體的小西裝,姿態優雅地把小提琴靠在肩上,像個小紳士,曼妮難得看他這麼順眼。
但是當樂聲響起的時候,她卻忽然有幾分哭笑不得。
邁克爾這個家伙的爭勝心太重了吧!他選擇的曲目居然是帕格尼尼的《無窮動》——是想要用這首曼妮曾經贏了他的曲子,來證明自己一定會打敗她嗎?
不過,他的演奏的確更進了一步。頻繁的變化音和大跳,左手手指起落的反應、彈性、速度、換把及耐力,右手的跳弓、換弦、控制及雙手配合等等都完美無缺。整首曲子感情激昂,充滿了生命的動感,他把握得非常好。
所以他謝幕的時候,曼妮真誠地送上了掌聲。
技巧完美,感情飽滿,又佔據了年齡小的噱頭……評委們互相低聲交流,看樣子分數肯定不會低。
邁克爾也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仿佛勝利在握,臨下台前還向前排跡部他們所坐的位置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想也知道是針對誰的。
「哼,」一向驕傲的某大爺對這個眼神很不滿,「真是太不華麗了!」
曼妮也相當無語,「他不就這副樣子嘛,自從……」
她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話音忽然頓住了。
跡部疑惑地挑了挑眉,順著她的視線看向台上。
下一位選手登台了。
「下面是來自en;Schoolヾ的一位一年級的選手,welcoe~」
曼妮臉色蒼白,死死地盯著台上的男孩,咬緊了下唇。
台上的男孩略有些緊張,但還是很鎮定地微笑著,五官白皙俊秀,舉止大方得體,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這副熟悉又陌生的容顏現在還很稚女敕,透著稚氣的眉目和唇角,卻漸漸地和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起來……就連那一抹略帶緊張的微笑,也依舊是記憶中的弧度。
恍如一瞬間時空交錯,那些零碎而朦朧的片段浮上心間,在漫長的時光長河里蕩漾出絲絲漣漪,虛幻而不真實。像是一場舊日的電影,一幀一幀地在腦海中回放,任憑時光荏苒,也擦不去那些曾經的刻骨銘心。
周圍的一切嘈雜仿佛都隱沒在遙遠的某個時空,她渾身冰涼地坐在那里,忽然覺得有些頭暈。記憶潮涌般回到那些年少的時光,天旋地轉的錯覺鋪天蓋地。
台上的男孩鎮定地拿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尊敬的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好,我是來自enwch一年級的34號選手,」他微頓,接著說︰
「我叫凱文•本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