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館里安靜了片刻，終于等來了何文宣布進入第三項的選手的聲音︰「進入第三項的四個選手排名不分先後，分別是袁維君，陳思，馬揚舟，凌奕。」
「噢……」馬揚舟听到自己名字，忍不住嘆息了一聲，終于算是徹底放松了下來。
觀眾席上草蟲那伙人又發出大聲的歡呼，鼓勵進入第三項的選手。
別的同學有的高興有的苦著臉，不過這個結果他們大多都想到了，跟他們的表現沒有什麼出入，于是也沒有人提出異議的。只是後邊有兩個家伙忍不住問︰「陳思是誰？」又有人回答︰「不知道，我只認識小馬哥。」
馬揚舟噗嗤一聲笑出來，然後得意洋洋環顧周圍。
後邊那幾個問著問著，也有好幾個人都一起在隊里張望，不一會兒在最後角落里有個人扭扭捏捏被身邊的人推了出來，舉著右手臂示意了一下︰「我是陳思。」
眾人看了半天才認出來這陳思就是那個神射手，傳球的時候連扔了兩球直接奔籃筐了中了的那個家伙。有人忍不住大笑，「居然是他！這下糟糕了，要他上場一扔球還不知道他是要傳還是要射。」又有人說︰「你就不知道了，這叫疑兵！傳球也行，要是進球了那就更好了。」
這些人亂說一通，那陳思也沒辦法，故意裝听不見一臉正經站在那里。馬揚舟反而給他連叫了兩聲好，又笑著靠著凌奕低聲說︰「記得嗎，進入第三場就是能進籃球隊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去運動會。」
凌奕還沒說話，馬揚舟這個問題何文很快就解釋了，「……這四名同學可以加入籃球隊，當然，這是自願加入的。最後一場測試我們準備來一個小小的練習賽，最後通過評委打分來決定最後參加運動會的名額和人選。現在，進入第三項的四名同學留下，其余同學可以到場邊觀看也可以先離開。大家先散吧。」
這話一說完，那些落選了同學就開始離開，有好幾個找了樓梯上去觀眾席上去坐著，就等著看等會兒的練習賽。也有幾個看見天色晚了覺得沒意思退到場邊就往門口走先離開了。不一會兒右邊半場就只有他們四個人站著排做了一排。
何文走過來兩步，又開口說︰「你們只有四個人，可以從籃球隊員里選一個同學過來組隊。」他說著似乎想了想，眼楮看向凌奕，似笑非笑地建議︰「你們都不熟悉，一時要你們組隊打比賽，就算是練習賽配合起來也有些難度，要不，就讓胡瀚過來你們隊？」
凌奕皺了皺眉，沒細想他什麼意思，但他一直想著怎麼跟胡瀚那個籃球隊長較量一下的，自然不想他過來跟自己一隊，于是一听他說完就直接說︰「不，還是讓他做我的對手吧。」
何文笑了笑，對凌奕這個選擇一點也不意外，反倒是那邊籃球隊里程曉帥故意吹了一下口哨，充分表達了他對凌奕口氣的不屑。凌奕對著那邊抬了抬下巴，笑了笑沒說話，一點也不示弱。
時間緊迫，開始何文想要胡瀚過來可能心里還有什麼考慮想要看看他們的配合，用有經驗的控衛來串聯一下他們的隊伍，既然凌奕說了不需要他也就沒有堅持了，像是隨意地問︰「那麼，你們覺得選誰加入你們隊比較好？」
凌奕轉過頭看了一下他左邊的三個人，小馬哥不用說了，他知道他有多少斤兩，那個袁維君投籃不錯，運球很爛，至于那個直到現在他還不是很能認出來的陳思，似乎什麼都中規中矩，沒有啥特別出色也沒有什麼特別不好。
憑這幾個人，他就沒想著可以跟籃球隊比拼什麼團隊籃球，也沒想著整什麼特殊的套路戰術，不用考慮身高不用考慮速度，什麼人員配備都沒關系。
凌奕給馬揚舟使一個眼色，再轉回來之後直接看向對面，隨口就說︰「之前跟那個什麼11號打過球，就他吧。」
何文還沒說話，身穿11號球衣的羅小斌就嚷嚷了，「什麼那個什麼，我叫羅小斌！」
馬揚舟伸出兩手做歡迎狀，「管他什麼什麼，反正那是我們崇拜你球技，現在熱烈歡迎你過來！」這話很給對方面子，羅小斌一听果然哈哈一笑，「小馬哥叫到，怎麼敢不去啊。」
何文一伸手示意羅小斌過去右邊場地，羅小斌笑嘻嘻小跑過去，跟馬揚舟撞在了一起，又跟凌奕擊掌。
程曉帥心里明明知道確實是要一個人過去的，但一看羅小斌去資敵了居然還那麼歡樂，他又覺得很不爽，立馬大叫一聲︰「羅賓你個叛徒！」
「小衰我要打敗你！」羅小斌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立馬就轉過來示威了。程曉帥還要再說，結果又挨了胡瀚一記手肘，只能一臉苦楚地瞪著凌奕他們那一邊。羅小斌給他飛了眼色，十分得意。
等兩邊又安靜了，何文又點了幾個人出來︰「胡瀚，喬劍宇，程曉帥，高鵬，還有王誠罡，你們代表籃球隊。」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對著凌奕等選手們說︰「差不多是我們球隊目前一套最強陣容了。」
凌奕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了，表情像是一點也不在乎。而馬揚舟就怕他不派厲害的那幾個，像他們這種人才排點小卒卒出來那還不是欺辱他們嗎。于是一听何文說出來的那幾個名字他心里就樂，笑著吼了一聲︰「放馬過來吧！」
何文對馬揚舟這麼激情昂揚的表現根本不以為意，反而還有些被他感染，提高了一些聲音宣布︰「時間是兩節，每節十分鐘，加油！」
他剛說完那幾個被點名的籃球隊員就非常配合的大叫了一聲「是，教練！」
這聲勢差點把何文也給嚇住了，一看那幾個的表情，特別是程曉帥那猴子，呲牙咧嘴的還舉著拳頭揮了兩下，一看就知道明顯不懷好意。
何文不太放心，但好歹這幾個是他訓練一段時間的弟子，比起凌奕那些選手們來說心里還是偏過去一點點的，總不好都要開始比賽了還在對手面前教訓他們落他們的面子。皺了皺眉，他只叮囑了兩句︰「好好比，勝負不重要，關鍵是發揮出水平。現在給大家五分鐘時間商量一下，五分鐘之後比賽開始。」
胡瀚跟他說了一句放心，看了凌奕那邊一眼，然後就喊過他們這邊的隊友圍在一起商量戰術。
馬揚舟一看他們還有這點講究，也跟著看了看他兩邊的隊友，凌奕是抱著手抿著唇臉上沒什麼表情，一看就是高手的高深莫測狀。而另一邊的羅小斌雖然樂呵呵無所謂地過來了，但好歹也是明白自己是來資敵的，安排啊戰術啊什麼的，不用他來講吧？其實真要他來說他也不懂，于是現在也是一臉的茫然。
至于陳思那家伙，不用指望了。還有一個袁維君，現在表情同樣有些呆。這兩人雖然下意識轉過來也跟他們圍了一個不規則的圓，但都沒有開口說話。
馬揚舟抓了抓頭，要說群毆打架的布置他是清楚的，現在打籃球嘛，呃，在領導眼下正正經經打籃球，一時之間他還真的轉不過來，眼看胡瀚那邊都絮絮叨叨不知道說了多久了，他們這邊還各自每個人傻站著，實在很不像話，只好說︰「奕哥啊，都這個時候了，要準備上場殺敵了，你說你是不是說點什麼啊。」
「要說什麼？」凌奕問得倒挺淡定，「不就是比賽嘛，贏了就好。」
給他這麼淡定地一說，馬揚舟瞬間又覺得確實是他說的那樣，不就是二十分鐘的比賽嘛，要說什麼。于是他很配合很恍然地點頭，「贏了就好。」
羅小斌覺得這「贏了就好」非常提氣，很適合他的口味。只是凌奕那輕慢的態度十分欠扁，雖然他自己就是個十分個人的家伙，但跟對面那五個也做了一段時間的隊友，有點感情有點歸宿感，這樣給凌奕這麼輕描淡寫一句話一說，他們籃球隊似乎就變得一點分量也沒有了，他不爽了，于是說︰「你這家伙，把他們也看的太簡單了吧，你說贏就能贏啊。」
凌奕臉上還是那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被羅小斌反問了他也不生氣，「那你說那怎麼辦？我們這幾個人之前根本沒一起打過比賽，就算現在說得再好，在球場不能配合出來有什麼用，我最煩就是什麼一號二號戰術了。」
羅小斌被他說得心里一動，說實話他也不是個跑戰術的家伙，只好說︰「那也不能上場之後就一盤散沙，誰拿球誰單干吧？」說著就狐疑地打量凌奕，又說︰「如果你控球的話，籃球一直在你手里，那豈不是成了你個人的表演賽了？別人還要不要玩啊。」
馬揚舟這時候不管心里想什麼，表面上自然是死挺凌奕的，「想要贏球當然是誰有把握就誰上啊！凌奕有能力就自己來，也沒錯。」
「哼，你們想輸是你們的事，我可不奉陪。」羅小斌不高興了。
馬揚舟听了這話也不樂意，「你這話不好听，難道你還過來無間道啊。那可不行，如果你在我們隊里還幫著那邊的籃球隊友的，還不如我們四打四呢。」
「開什麼玩笑，哪有四打四的！」羅小斌感覺很無力又憋氣，「是你把我叫來的，剛才小衰已經說我叛徒了，現在你又來說我！」
「我沒說你叛徒，是你自己說你不奉陪的。」馬揚舟怒了。
「如果是輸球，我當然不奉陪，我最討厭輸球了！」羅小斌也不是軟的。
「內訌了內訌了。」袁維君念叨著這話，一臉的興味盎然。陳思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連連嘆氣。
凌奕听得他們吵的頭痛，眼看馬揚舟和羅小斌又要撞在一起，實在鬧得不像話，趕緊把他們兩個分開，「別說了！」
馬揚舟和羅小斌被扒開後都哼了一聲，還是瞪著對方。
凌奕看了他們兩眼，又看向對面信心十足交代著什麼的胡瀚，唇邊勾起淡淡笑容，忽然說︰「誰說單打就不是戰術的。」看了看羅小斌，又慢悠悠地說︰「就是要公平也可以。」
「你想到辦法了？」馬揚舟驚喜問，羅小斌也好奇起來，仔細盯住了凌奕，「可別亂說話哄人啊。」
凌奕用眼神對他這句話表達了不屑，「不是說不論輸贏就看每個人的表現嗎，我來控球，你們跑你們的，如果你們跑出了機會我就給你們傳球，一次一個人。如果球到了誰手上，而又沒有自信出手的，盡量回傳給我。那就是我的了。」
一听他這個安排眾人都面面相覷，他們還沒開口，凌奕又笑了笑，這淺淺的笑容竟然透露出些許冷意，「假設平均20秒一次進攻，那麼二十分鐘內我們隊大概有30次進攻，平均每人六次。但如果某個人一直跑不出來有利位置，或者有兩次進攻不成功，那我就剝奪他之後的機會，全部是我的了。」
羅小斌終于明白了他的話，一想確實每個人都有機會表現自己，就有大部分同意了。只有一點不服，他皺眉說︰「憑什麼都是你的？就不能把次數給進攻成功的人。」
凌奕聳聳肩，「也行。」
羅小斌笑著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自己也連續兩次不行，那你也被剝奪了，只能傳球不能進攻！」
這小子的思維反應倒快，凌奕一笑，沒所謂地點頭，他就不信這條用得到他身上。
袁維君覺得這安排還好玩，「如果所有人都連續兩次了，那就重新來過。」
陳思只說︰「那我肯定很快兩次了。」說完沒等別人說什麼，他自己又嘆氣說了一句︰「說不定球還傳不到我手上。」
這話一說羅小斌似乎就意識到什麼，只是他還沒說話，凌奕就不耐煩地開口了︰「避免有人抗議我看到機會才傳球，我可以硬說沒機會一直不傳。那我自己單干最多連續兩次，第三次就一定要傳球。」
他這句話出乎大家意料，倒是讓他們幾個人听了挺服氣。
羅小斌性格還挺直爽，既然服氣了也就沒有別的話說，反而還支持起他來，「別一開始都說死了，我也不喜歡籃球講究什麼戰術套路，上場後都是看著場上形勢來的，如果真的有機會你還是上吧。」
凌奕故意很夸張地挑了挑眉，表示對羅小斌這話的驚訝和嘲諷。羅小斌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正是為了贏球嘛。」
就連袁維君也說︰「大規則有了就行，具體執行可以松一點，也不一定能記清楚誰誰是第幾次，反正大家努力創造機會吧。」他的心態不錯，說出來的話也實在，無形中把他們這幾個人團結了一下。
馬揚舟一直沒說話，看現在氣氛和諧了，才鬼頭鬼腦地示意大家也圍在一起，伸出兩手攬著旁邊的人。大家相互一看，都沒有異議，雖然還有些不自在但還是伸手攬住隊友肩膀，五個人彎著腰，把頭踫在一起。
馬揚舟笑嘻嘻地說︰「我們沒有配合過，要五個人一下子熟悉起來很難，也不知道他們要怎麼防守我們，但動起來的時候或者兩個人或者三個人倒是可以想辦法幫一下對方。反正是輪流進攻的，幫一下沒差。」
「你居然還有這點見識啊！」羅小斌最先側目，笑著取笑他。
「嘖，別打斷我發言，最後這個很重要。」馬揚舟很正經地說，惹得大家差點爆笑，都忍住了繼續彎腰踫頭听著，結果馬揚舟憋了半天才說出來一句︰「進攻是那樣了，防守我不知道。」
「呃？」羅小斌和袁維君都發出疑惑。
「干嘛，我的發言完畢了。」馬揚舟還挺囂張，仍然攬住旁邊的隊友，「我一直我期待這種比賽前聚在一起的說話，指揮若定啊，靠，還挺威風的。」
「威風個頭，沒點氣勢！」凌奕差點想踢他一腳，想了想才說︰「別管什麼防守了，沒有體系根本沒得說，人盯人，死活跟上了絕不換人，跟丟了比完之後有他好看！」
最後這話說得氣勢十足，像是把他教訓小弟的派頭威風拿出來了。羅小斌跟馬揚舟這兩個混過些日子的都大聲地應了一聲︰「是！」
只有袁維君那家伙還念叨︰「又內訌了內訌了。」
凌奕這下懶得理他，眼角余光看見對面胡瀚他們已經散開準備開始了，他又壓低了聲音，很傲然地說︰「我是不會輸的，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能贏。如果你們不行，我就不會管你們了。」
「真奸詐！」羅小斌他明白凌奕所謂公平的規則，也是強人手下才有的公平，不行就不公平了。不過那樣個規則他也喜歡，他罵了一聲，臉上卻是笑嘻嘻的，又回敬他一句︰「我是不會輸的，就算你們是一堆新丁只會亂來，我一個人也能贏！」
袁維君同樣被他們激起斗志，只是他比較友好，表達自信的時候沒有趁機貶低隊友，只簡單一句︰「我會贏。」
陳思現在神經已經被他們折磨得很強大了，接著說︰「我們會贏。」
馬揚舟哈哈一笑，聲音非常蕩漾囂張，「我是不會輸的，就算你們全拖累我，我一個人一雙拳頭也能把對趴下！」
靠，還一對五呢。凌奕忍住了沒有給他翻白眼，跟隊友們同時壓了壓手上的力道，往圓心彎腰，一起大喊︰「加油！」
「加油——」
爆喊了這一句之後，忽然每個人心里都有了個模糊的想法，五個人啊，他們是五個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