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傳說 第一章 最後的守護

作者 ︰ 勇敢

慘白的月色,照在一張慘白的臉上。

岳子昂躲在街頭的一個昏暗角落里,悄悄地把頭探了出去,屏住呼吸觀察著外面的動靜。他手里緊緊地握著一根從垃圾箱旁撿來的鐵鍬,微微地彎腰屈膝,隨時準備沖出去。

岳子昂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個頭不高,只有一米七左右,比他手中的鐵鍬高不了多少。他穿著一件白襯衫,留著短發,五官很清秀,膚色也比較白皙。此刻,他的臉上滿是殺意和憤怒,讓那清秀的面容也有些扭曲起來。

聶少,求求你,別殺我我把席小芸讓給你,只求你別殺我!在不遠處,一個戴著眼鏡、穿著名牌西服的青年正跪在地上,抱著一個中年人的大腿,苦苦地哀求著。

這個被稱為聶少的中年人,年紀大約在三十多歲,相貌頗為清秀。他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像個教師一樣斯文帥氣,臉上卻帶著些惡毒的冷笑。

在他的身旁,站著十來個人高馬大的壯漢,正冷笑著看著跪在地上的眼鏡男和他身旁站著的一個女孩。

這個叫席小芸的女孩長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面對著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她並沒有什麼懼怕的神情,一直在怒視著那個叫聶少的男人。但當她听到眼鏡男對聶少說的這句話後,席小芸臉上的表情頓時灰敗如土。

一陣秋風掠過,吹亂了披在她肩上的長發,幾縷秀發擋住了她的眼楮。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楮里忽然流露出一絲奇特的悲傷。

聶少死死地盯著席小芸,臉上露出了猥瑣的笑意。他悠然地吸了一口香煙,然後將煙頭狠狠的摁在抱著自己大腿的青年手上。

青年被燙得慘叫一聲,他的手剛松開,聶少就忽然抬腿,狠狠地踢在他的臉上。

青年再次慘叫一聲,仰天倒了下去,好一會才捂著臉爬了起來。他鼻子似乎被踢骨折了,眼鏡也被踢飛了,牙齒也少了幾顆,一時間臉上滿是鮮血和淚水。

躲在角落里的岳子昂,忽然在黑暗中微微地笑了笑,似乎對這個倒霉的青年毫不同情,他的眼楮,一直在死死地盯著席小芸和聶少。

你這個垃圾,仗著有幾個臭錢,居然敢搶我看上的女人?聶少獰笑著,又是連續幾腳踢在那青年身上,罵道,現在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我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在青年的陣陣慘叫聲中,聶少不斷地踢著那青年,然後似乎覺得有些累了,朝著身邊的兩個壯漢使了個眼色,那兩人便沖了上去,把眼鏡男架了起來,又是一頓拳腳,打得那青年痛不欲生。

聶少緩緩地走到席小芸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微笑道︰席小芸,現在你改變主意了吧?跟著這個垃圾有什麼好,還是跟著我混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過臉去,想在席小芸的臉上親上一口。

你和他一樣,都是垃圾!席小芸忽然怒氣沖沖地抬起了聶少一個耳光。

媽的,你這個賤貨竟敢打我?聶少回過神來,給了席小芸一個響亮的耳光,憤怒地咆哮道。

席小芸也沒閃避,只是狠狠地瞪著聶少,眼里滿是不屑和倔強。

你們兩個過來,把這個賤貨給我帶走,今晚我要讓她爽個夠!聶少轉過身來,狠狠地踢了那青年一腳,把怒火都傾瀉到了他的身上,吼道,給我往死里打,打死我擔著,打!

聶少這麼一吩咐,那群壯漢都圍了上去,對那青年拳打腳踢起來。而另兩個打手則架著席小芸的兩只胳膊,把她往車上拖。

席小芸沒有掙扎,但是也沒有配合著往車上移動,仿佛自己已經死了一樣,任由別人擺布著。

或許,世間最大的悲哀,莫過于心死吧。

但這麼一來,躲在角落里的岳子昂卻開始著急了。他剛才已經偷偷地報了警,但警察到現在還沒來,只有靠自己去拼命了。

岳子昂深深地吸了口氣,一時間臉上滿是陰狠的神情。

他並不健壯,也不會武功,對手卻是十多條壯漢,而且可能還有匕首等凶器。就這麼沖出去,他可以預料到自己的結局會很悲慘,說不定比正在地上被圍毆的那青年還悲慘,可是可是他決不能讓這幫畜生糟蹋席小芸!就算死,也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他緊緊地握著那把鐵鍬,就像握著一把威力無窮的沖鋒槍。他略顯縴瘦的手掌上青筋畢現,關節也嘎嘎地輕響著。

然後他甩掉鞋子,光著腳沖了出去。他謹慎而快速地在街邊的陰影中行進著,像只狸貓一樣無聲無息。

一塊碎玻璃渣忽然扎進了他的右腳心,讓他微微地踉蹌了一下,但他忍著鑽心的疼痛,看也沒看自己的腳底板一眼,依然快速地向架著席小芸的兩個壯漢奔去。

幸好,聶少和那些打手們正在圍毆地上的青年,也沒注意到岳子昂的動靜。

兩個壯漢好不容易把席小芸拖到一輛黑色轎車旁,其中一人正準備去拉車門,突然感到背後傳來一陣涼意。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便感到腦後一陣劇痛,眼楮一黑,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失去了知覺,軟軟地癱倒在了地上。

另一名壯漢心里一驚,猛一回頭,卻發現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已經奔著自己的臉來了,他剛想呼叫示警,那把沾著些泥土的鐵鍬已狠狠地拍在他的臉上。這壯漢一聲悶哼,也倒在了地上。

小芸,趕緊上車。僥幸得手的岳子昂在席小芸耳旁輕聲說了一句,便迅速地轉過身來,滿臉警惕地觀察著其他人的動靜。

子昂?岳子昂的這句話,使得正魂游天外的席小芸猛地驚醒過來,她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岳子昂,臉上滿是震驚的表情。

收聲!岳子昂然後毫不客氣地低喝道,別發呆了,快上車!

嗯。還在震驚中的席小芸突然醒悟過來,臉上也綻出了燦爛的笑容。她應了一聲之後,迅速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席小芸看了一眼方向盤後,驚喜地對著岳子昂低叫道,子昂,鑰匙在車上,快上車!

聶少這幫人或許沒想到這個偏僻的小巷子會忽然來人,面包車上連車鑰匙也沒撥,岳子昂又會開車,這無疑是逃月兌魔掌的大好機會。

誰?什麼人?從壯漢倒地到車門開啟這一連串的聲音,終于被正在圍毆那青年的眾人察覺到了。聶少轉過頭來,驚訝地看著從天而降的岳子昂,一邊把手伸進懷里,一邊大喝了一聲。

岳子昂見被他們發現了,臉色頓時大變。他咬了咬牙,猛地揚起手中的鐵鍬,狠狠地朝著聶少的臉擲去,然後趁著聶少慌忙躲閃的時機,連忙轉身上車。

想跑?見岳子昂躥上駕駛位置,聶少臉露凶光,從懷里掏出一把手槍,對準岳子昂連開數槍。

砰、砰、砰

在密集的彈雨中,岳子昂快速地關緊車門,把車鑰匙一扭,然後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嗖的一下竄了出去,轉眼間便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

哪來的小雜碎?都給我上車,趕緊去追!聶少目露凶光,抓狂地叫道。

那群壯漢趕緊像拖死狗一樣地拖著那青年,往一輛面包車奔了過去,一窩蜂地鑽了進去。

姓賀的,你剛才看見那個小雜碎沒有?在疾馳的面包車里,聶少一把揪住滿臉鮮血的青年的衣襟,惡狠狠地問道。

看見了。青年擦了擦鼻血,有氣無力地說道。

說,那小雜碎是你什麼人?聶少眼楮一眯,目露凶光。

他叫岳子昂,是席小芸以前的男朋友。他只是富海集團的一個小職員而已,沒什麼背景的。想帶走小芸的是他,不關我的事啊,聶少青年可憐巴巴地說道

滾你媽~的,難道我會怕他有背景嗎?聶少用手槍把在青年的額頭上使勁一敲,青年慘叫一聲,軟癱在了座位上。

開快點,趕緊給我把人追回來,別讓他去報警!媽的,你們這群傻~B,這麼多人都看不住一個妞!聶少憤怒地吼著,恨不得給每個人的腦門上都送上一顆子彈。

在黑暗的街道上,一輛黑色轎車正在疾馳著,但開車的人似乎不太會開車,車子開得有些歪歪扭扭。

子昂,你沒事吧?席小芸看了看岳子昂,擔心地問道。

請你叫我岳子昂!我命賤,擔不起你這麼親熱的稱呼。岳子昂緊繃著臉,一邊往倒後鏡里看著,一邊冷冷地回答道。

席小芸臉上的表情一僵,已涌到嘴邊的那些話兒,一時間再也無法說出口。

她幽幽的看著那張清秀的側臉,看著這個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卻又無比陌生的男人,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甜一齊涌上心頭。

曾幾何時,她可以完全掌控岳子昂的喜怒哀樂,可以任意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在她的印象里,他幾乎沒對自己主動發過一次火,就算是吵架,也總是他先來告饒,可是,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天席小芸默默的將頭低下,兩行熱淚忽然涌了出來。

岳子昂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用眼楮的余光看了一眼席小芸。

長發擋住了她美麗的臉頰,也擋住了她臉上的淚水,但岳子昂還是從她微微抖動的肩頭上,知道她正在哭泣,不由得心中一痛。

草,我還真他媽手賤,救了你這麼個殘花敗柳回來。岳子昂忽然冷笑一聲,說道。

你說什麼?席小芸擦了擦眼楮,霍然抬起頭來,臉上滿是震驚,似乎不敢相信這句惡毒的話是從岳子昂嘴里說出來的。

不是嗎?難道你和那個姓賀的沒上過床?岳子昂再次冷笑一聲,從口袋里掏出根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噴出裊裊的煙霧。

你胡說!我沒有!你怎麼可以這麼想我?席小芸委屈而憤怒地吼道。

連他也這麼看不起我,或許這就是報應吧席小芸悲哀地想著。剛剛燃點在心里的某個希望,忽然間被岳子昂的這幾句話給完全澆滅了。

沒有?這種事有沒有,本來就是說不清的事,誰又能證明?算了,反正這也不關我的事兒。岳子昂面無表情地說道,要不是我正好路過那里,看不慣他們欺負一個女人,我才懶得救你!

夠了!停車,我要下車!面對岳子昂輕蔑的話語,席小芸終于忍無可忍地吼道。

正合我意,你走吧。岳子昂微微一笑,猛地一踩剎車,在高速公路收費站的入口處,將車子停了下來,然後淡淡地說道,去收費站報警吧,以後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反正我再也不會管你了!

岳子昂,我真是瞎了眼,竟會看上你這麼個人!席小芸跳下車去,一邊憤怒地關上車門,一邊咬著牙大聲說道。

她的這句話還沒說完,黑色轎車忽然猛地啟動,轉眼間便撞斷了收費站的欄桿,朝著高速公路全速奔去。

席小芸剛剛跑進收費亭,就看見一輛白色面包車緊跟著岳子昂的黑色轎車追了上去。

席小芸忽然臉色大變她清楚地記得,這輛面包車就是聶少的車。

看來聶少一直在追蹤著自己和岳子昂,但自己在心緒大變之下,竟未察覺!

她忽然想起了剛才岳子昂一直在緊張地看著倒後鏡,難道從那時起,他就發現了追兵?

那一年,他曾經為了我,和四個壯漢拼得頭破血流他曾經是那樣一個溫厚、寬容而勇敢的男人,剛才又冒死來救我,可為什麼他剛才會說那樣刺人的話,難道就是為了要把我趕下車來,然後天啦,他到底想干什麼?

子昂,不要啊!席小芸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她激烈地哭喊著,奔出了收費亭,跌跌撞撞地向著高速公路奔去。

小姐,你干什麼?高速公路是不能上去的!收費站的一個婦女眼明手快地拽住了席小芸。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救我的男人!一向文靜的席小芸像瘋了一樣,瘋狂地抓咬著那個婦女。

在無盡的黑暗中,岳子昂獨自駕駛著那輛黑色轎車,奔向更遙遠的黑暗。

他依稀地听到了一陣熟悉的哭喊聲,心瞬間被再次刺痛。

對不起,小芸!岳子昂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嘴里的煙頭忽然掉落下來。他哇地噴了一大口鮮血出來,瞬間將擋風玻璃染得通紅。

他咬了咬牙,艱難地移動了一子,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了。他苦笑了一聲,,笑得很坦然,卻又有些悲傷和自嘲。

在上車的那一瞬間,一顆子彈尖銳地扎進了他的後背,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看著倒後鏡里越追越近的那輛面包車,他知道他最後的時刻已經到了,但他不想讓席小芸死,只得說了那些刺人的話,把她給趕下了車。

他知道,以席小芸的脾氣,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定不會離開他的。他也希望能在生命中最後的時刻,依然和深愛過的這個女孩在一起,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她應該好好地活下去。

別怪我,小芸因為這是我最後一次保護你了。失血過多使得岳子昂的眼前慢慢地變得昏暗,他仿佛已經聞到了死神的氣息,但他還是拼盡最後的力氣,把車掉了個頭。

欺負過小芸的人,都得死!岳子昂再次點燃一根煙,猛地把油門直踩到底。

車子如同興奮的公牛一般,突然間從半路躥出,朝著那輛面包車直沖而去。

面包車內,驚恐的叫嚷聲忽然響成一片。司機想閃避,卻已來不及了

再不會給你們傷害小芸的機會了,一起死吧!望著面包車里那些越來越近的面孔,岳子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看見了聶少,看見了姓賀的眼鏡男人都齊了。

小芸,永別了!

岳子昂低聲地嘶吼道,臉上青筋畢露,狀若凶神惡煞。

轟的一聲巨響,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四方,把周圍的居民都從睡夢中驚醒了過來,然後便看到了沖天的火光,

不久,消防車和警車便迅速出現在高速公路上,處理著這起罕見的車禍。

兩輛車子已徹底成為了一堆廢鐵,十多具燒得焦黑的尸體也被陸續抬出。

子昂,你這個傻瓜,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為什麼不肯帶我一起走?這時,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忽然光著腳跑了過來,哭喊著撲到了其中一具尸體上。

那具尸體已被燒得面目全非,但手腕上卻有一塊手表,席小芸認得,那正是她兩年前送給他的。

喂,你是誰啊?一個交警走了過去,疑惑地問道。

子昂席小芸也不答話,只是哀哀地哭泣著,然後舉起手中的一塊石頭,猛地往自己額頭上砸去。

喂,哪來的瘋子?那個交警大驚,趕緊抓住了席小芸的手臂,把石頭奪了下來。

席小芸眼楮一閉,軟軟地癱倒在了岳子昂的身上,嘴角卻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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