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已來回稟,承昭今日去了定國公家中听戲游玩,只怕天黑前不能回來……我輕輕頷首,心內有一絲的慶幸,偌大宮室之中,若是只有我記得承同忌辰,只怕在太後心中會是不小的慰藉,這對于我日後行事能增添不少便宜。
入得太後宮中,果然見宮女靜默,太後貼身侍女佘姑姑愁眉緊鎖,見得我來,大喜過望︰「博陵郡主,太後今日神思恍惚,不進湯藥,可是急壞了老奴。闔宮之中唯有您能勸上太後一勸了呀。」
斗彩纏枝花卉碗中,漆黑的湯藥散發了清苦味道。我穩穩接過,鄭重道︰「姑姑放心。」
說著,逶迤進得內殿來。殿中燃了安息香,沉寂一如死井。太後頹然躺于紫檀木鶴鹿長春軟榻中,臉色蒼白如紙。我將手中湯藥放下,輕輕跪坐于太後榻前,為她拿捏起雙腿來。
學武之人,精于穴位,更何況乾坤門幾位長老皆重視修身養性,對于按摩拿捏一道頗有心得。耳濡目染中,我也練得一手好本領,此刻緩緩按摩起來,果見太後微微有放松之色。殿內安靜,只聞太後粗重急促的呼吸之聲,我細細打量起她,只見她眉目之中,猶存有當年艷冠群芳的美麗。據說當年先帝稱她溫柔嫻靜,故而賜封號為靜,只是她執掌後宮之後,精干狠辣,竟一絲也當不得柔靜之名。
太後慢慢翻身坐起,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幾分疲憊︰「想不到最體貼哀家的居然是……阿琬。」
我靦腆一笑,低聲道︰「太後明鑒,阿琬心中十分記掛太後鳳體,時刻不敢忘的。只是阿琬粗笨大意,侍奉了太後半日,也不能寬慰太後,還請太後懲戒。」
她沉思一會,才道︰「你有這份心已屬難得。只是今日不同,只怕你再體貼入微,哀家也不能寬慰。」她慢慢摩挲我的肩膀,哀聲道,「你與承同嬉鬧玩笑,仿佛就在昨日,歷歷在目。如今你好好的坐在這里侍奉,哀家卻再也不能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