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趙茗荃和王鐸、衛明華去了縣委大院。
趙茗荃已經算到任了，但王鐸和衛明華還沒有。
趙茗荃的任命是由市里作出的，但王鐸和衛明華的不是，他們倆的任命權在縣里。
當然，是市組織部提前溝通好的。
到了縣委大院，趙茗荃是見蔣朝文，王鐸和衛明華去了組織部。
衛明華沒什麼好說的，手續一辦，一個干事領她到辦公室就算完了。
王鐸不行，辦完手續，組織部副部長曹磊送王鐸去縣公安局上任。
曹磊四十多歲，中等個，人還算精神，雖然只是個副部長，卻有一副盡在掌握的派頭。
曹磊派頭不小，王鐸的派頭自然更大，這樣一來，結果就是誰也不理誰，一切都公事公辦，此外一句話都免談。
王鐸來大梁縣干這個公安局副局長，並不僅僅是因為趙茗荃，實際上，他總覺得心里有事兒沒想清楚，在想清楚之前，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麼，那就隨波逐浪，順其自然了。
所以，這會兒，王鐸很有游戲人間的勁兒，自然，他不怕得罪人，也不怕給趙茗荃得罪人。
誰要敢腆著臉往上湊，那就絕沒二話，揍丫的。
公安局在縣委大院東邊，不到三百米，兩人不一會兒就進了公安局。
大梁縣城，屁大點個地方，誰不認識誰，公安局里的人上上下下都認識曹磊。
認識曹磊，對跟著曹磊來的這個生人是誰，自然不難猜。
有一個算一個，人人都好奇地看著王鐸。
這主兒，太橫了，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那麼多的領導，把縣長王鼎城給整個逼形，身心同時都遭受了巨大的創傷。
王鼎城王縣長，平時那是多牛的一個人，可這回，臉算是丟到姥姥家的茅坑里去了。
對看他的人，王鐸一概報以微笑，對那些可愛到一定程度的女公安，他還擠擠眼。
天天浸泡在最美麗最溫柔的女人做的水里，王鐸的性格又柔和了不少。
王鐸的善意沒有得到一絲一毫的回報，他得到的全是躲閃的目光，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他們走到局長辦公室的門口。
當然，這麼個結果不是因為王鐸的人品太差，而是因為他把縣長王定文給整了個逼形。
這會兒的情形就跟招待所和他們同住一層樓的那十多個青年男女一樣，不要說過來坐會兒，就是面對面遇到了，也是頭一低就過去，連個招呼都不敢打。
從這方面，王鐸就認識到了王鼎城在大梁縣的威勢，他沒想到公安局也這樣。
看來蔣朝文真的能力真是一般，對本該有自己掌握的公安局似乎沒有什麼影響。
春天了，其他辦公室的門都大開著，但局長辦公室的門關著。
曹磊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曹磊的臉色更不好看，雖然知道這不是針對他，但來的畢竟是他，這也等于是沒把他看在眼里。
麻痹的，都不是好東西！
心里有氣，曹磊推門的動作就大了點，有點像是撞開的意思。
辦公室很大。
門不是設在中間的，而是在堵頭。
進去後一看，王鐸心里就是一樂，這位局長有點意思。
辦公桌在緊里頭，靠著窗戶，斜放的，正對著門。
辦公桌後坐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胖子，臉上多少有些橫肉，看上去有些凶。
王鐸至今不知道他的頂頭上司姓字名誰，其他的情況自然更是一點都不知道。
公安局長姓王，叫王鼎文，是縣長王鼎城沒出五服的本家哥哥。
兩人的關系可想而知。
王鐸是他的下屬，初來乍到，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王鼎城打的跪在地上。
這不僅僅是打王鼎城一個人的臉，也是打他王鼎文的臉，打臉的程度甚至比王鼎城尤有過之。
王鼎文把曹磊無視，他冷冷地看著王鐸。
敵意這麼明顯，王鐸自然更不會鳥這個什麼**公安局長，他把王鼎文無視，大搖大擺地坐在了沙發上，還翹起了二郎腿。
曹磊一看這架勢，心里不由痛快了些。
麻痹的，都不是好東西，最好這倆兔崽子狠勁掐，狗腦袋掐出人腦袋才好呢。
「王局長，王鐸同志是新調來的副局長。」
王鼎文沒有絲毫反應，他的目光依舊惡狠狠地盯著王鐸，似乎根本就沒听見曹磊的介紹。
「王鐸同志，這位就是縣公安局的王鼎文王局長。」
曹副部長的話像是放屁，王鐸也是沒有絲毫的反應，他誰也沒看，只是四下打量著局長辦公室，那架勢好像這即將是他的辦公室。
王鼎文的怒火簡直是不可遏止，差點就要拍案而起，指著王鐸的鼻子破口大罵了。
如果不是王鼎城昨晚上找他喝酒，特意叮囑過他，王鼎文這會兒敢過去抽王鐸倆嘴巴子。
王鼎文終于把怒火壓住了，因為他開始懷疑王鐸是不是要故意來激怒他？
王鼎文清楚，一個縣委書記不能掌控公安局這種強力機關，蔣朝文必定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
他絕不能給蔣朝文機會。
把怒火壓下，像毒蛇一樣盯著王鐸，王鼎文冷冷地道︰「王副局長……」
王鐸道︰「什麼事兒？」
一口血差點噴出來，王鼎文緩了半天，才有問道︰「王副局長，你對今後的工作有什麼想法沒有？」
王鐸道︰「我是干刑偵的，想繼續抓刑偵。」
嘴角浮現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譏諷的冷笑，王鼎文道︰「陳建友副局長是老刑偵了，經驗豐富，現在還遠沒到退休的年齡。」
王鐸又不看王鼎文了，泰然自若地等著王鼎文的下文。
王鼎文又有了吐血的沖動，這小子也太媽不是個東西了，從哪兒他媽蹦出來這麼個極品？
玩不下去了，王鼎文道︰「王副局長，你今後就抓宣傳這一塊。」
打了個哈欠，王鐸道︰「行啊。」
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王鼎文大喝︰「陳主任！」
辦公室主任陳曉健應聲而入，微微躬身道︰「局長。」
王鼎文道︰「你帶王副局長去辦公室，大家認識一下。」
王鐸端坐不動。
陳曉健很機靈，他客氣地對王鐸道︰「王副局長，我陪您去辦公室看看。」
點了點頭，王鐸站起身來，出去了。
王鼎文又要吐血。
王鐸出去，別說跟他打聲招呼，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事有反常即為妖，越是這樣，王鼎文就越不敢輕易跟王鐸交鋒了。
太反常了！
像王鐸這種人，別說見過，听都沒听過。
王鐸剛出去，王鼎文也站起身來，繞過辦公桌，去了對面的辦公室，道︰「小李。」
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公安立刻走過來，道︰「局長。」
王鼎文低聲道︰「你去找陳主任，讓他對王副局長客氣點。」
這會兒，陳曉健剛走出去不過十幾米。
這個兔崽子好像是來找茬的，王鼎文這麼做，是讓陳曉健謹慎點，別給王鐸找茬的借口。
王鼎文回屋，小李追了上去。
看了一出好戲，這會兒，曹副部長心里平衡多了，王鼎文進來，他站起身來，道︰「王局長，人我送到了，任務完成，我也該回去了。」
曹磊也是王鼎城的人，他們照說算是一伙的，但派中有派，王鼎文和曹磊有些不對眼。
麻痹的，王鼎文滿腦門子黑線，他哼了一聲，沒理會曹磊。
曹磊也不在意，一步三搖，悠然自得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