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流逝,雷禹已經不記得自己被這群人關在培養槽里面多久了,幾個小時?幾天?或者幾個星期?培養槽里面灌滿了水……不對,不是水。早些時候有個研究員告訴他,培養槽里面的液體是一種新型營養液,也被稱為‘修復液’,人泡在里面,不僅不用吃東西,而且可以長時間保持水分。
意思就是說……如果雷禹一直泡在里面,他的身體也永遠不會老化更不會腐爛,如果那群研究員願意的話,甚至能夠把雷禹一輩子都關在這個窒息的讓人痛苦的培養槽里!
「這東西比福爾馬林還要厲害啊!」雷禹下意識的用手敲了敲培養槽的內壁,修復液里面可能被那群混蛋研究員混入了麻醉劑之類的東西,雷禹泡在里面根本沒有半點力氣,只能無力的懸浮在液體中。
雷禹沒有鐘表之類的東西,周圍也沒有,所以他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從這些研究員的作息時間里也看不出來,因為他們幾乎是成天都窩在實驗室里,圍著雷禹團團轉,時不時就要從雷禹身上取血出來化驗,或者往他身體里注射莫名其妙的東西。
在這期間,有的時候他們也會把雷禹從培養槽里面撈出來,不過一般在這之前會先給他注射麻醉劑,然後才帶出來。的雷禹□被人擺上了實驗台,緊接著就是各種身體檢查和化驗,雷禹一般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這群混蛋研究員都不會再鳥他半個字。
不吃東西的後果就是嚴重的饑餓感,雖然修復液能夠滿足他身體的營養需求,但是他的胃可不知道這些,只是餓著餓著雷禹也習慣了。
然而近一段時間,雷禹發覺自己的月復痛越來越頻繁了。
怪物似乎一直在他的身體里面鑽來鑽去,那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愈發明顯,雷禹甚至有時會感覺那東西似乎在觸踫他的內髒!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觸感,讓雷禹心里頭一陣陣的惡心,只要一想到有個丑陋的怪物在自己的身體里爬,他就惡心到想把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吐出來。
不過雷禹他一直努力沒有把痛苦表現出來,為了麻痹神經就終日采取睡眠狀態,不理會那群糾纏不休的研究員,也不想去理會肚子里整日鬧騰得讓他痛苦不堪的怪物,閉著眼楮努力的睡覺,一直睡——
有時候他希望自己能夠真的永遠睡下去,再也不用睜開眼看這個丑陋的世界。
可是有時候他又真的很害怕自己永遠睡下去,這樣的話,他就見不到哥哥,見不到爺爺,見不到信賴的親人朋友。他將會失去光明和未來,失去在這個世界上行走奔跑的機會,沉浸在永無止境的黑暗里。
雷禹的恐懼無法言語,他能夠感覺肚子里的怪物在一天天的長大,這讓他的月復部稍微突起來了一點,雖然看起來並不明顯。但是雷禹仍然非常惱怒自己像是個懷孕的女人一樣挺著肚子,這只能夠讓他對肚子里的小怪物更加憎惡。
似乎是隨著小怪物的長大,研究員們的工作也變得頻繁起來,雷禹不用老是縮在灌滿修復液的培養槽里,他被人移到了封閉的病房里,手腳都被人用那種專門綁精神病患者的束縛帶綁住,嘴里被套進了輸液管,軟管似乎伸到了胃里,然後就會有粘稠的液體灌進去。
雷禹不知道這液體是什麼,又粘稠又惡心的灌進身體,總是會逼得他更加反胃,那種惡心到想吐出五髒六腑的感覺就愈發嚴重!于是更多的時候,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感官,眼淚止不住的流。
可能是那只小怪物快要出來了。雷禹有這種感覺,因為這幾天他的肚子真的是痛的厲害,痛到連他這種在學院專門受過軍事訓練,不管多苦多累都忍下來的雷禹,都壓抑不住的低聲嘶嚎,在病床上竭力的掙扎。
研究員們對他的痛苦視而不見,仍然一天到晚圍著他做各種檢查化驗,他們對雷禹肚子里的怪物議論紛紛,一有空就圍著雷禹互相嘰嘰喳喳。雷禹多數時間都是痛苦到根本听不清他們在講什麼,他也沒興趣听,他只是對這群人的吵鬧和爭論感到相當煩躁,煩躁到如果他身邊有槍,他可能就會立即舉槍打爆這群混蛋的腦袋!
如果有槍的話……如果有武器的話,如果身體能夠稍微動彈,至少他就不用屈辱的窩在這個鬼地方,讓一群見鬼的科學瘋子來研究他!雷禹一點也不想這麼憋屈的被人弄死,他心里的怒火越積累越洶涌,憤怒的感情在他的胸腔里回蕩!他不能這麼簡單的就讓這群該死的混蛋研究員得逞!他更不能讓肚子里的這只怪物問世,無論如何……無論如何,就算是死,他也要先把這只怪物給干掉!
他必須冷靜,他必須等待機會。
「我想要見我哥。」這是雷禹在這個封閉的實驗室里呆了十多天以來說的第一句話。就在一個研究員助手幫他換輸液管的時候,他顫顫巍巍的開口,聲音因為連日來痛苦的嘶叫變得沙啞,但是他卻很執著的看著眼前這個研究員助手。
這個樣子比較瘦弱、看起來內向沉默的助手,在雷禹看來卻有很深的印象。因為雷禹幾天前因為月復痛痛到受不了扯著嗓子大聲吼的時候,他曾經心軟的瞞著其它研究員給雷禹打了一劑止痛藥。不僅如此,這位助手還會時不時對雷禹說說話,不著邊際,像是安撫一樣的語言。
只要是人類,總會有善良的一部分。雷禹知道這個中央實驗室里不可能全都都是一群只會研究只想著科學的瘋子,所以他在等待這個機會,在這里的所有人,不管是誰,只要露出了關心的一面,那麼雷禹就有利用的理由,同時也就有逃出去的機會。
「你不能出去,這里是有軍隊封鎖的。」助手果然回答了雷禹的話,看著周圍的研究員們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沒人注意這邊,助手的膽子稍微大了些,低聲對雷禹說道︰「不過我听說,你哥當時好像並沒有被抓住,被抓住的只有一個叫連棋和一個叫蕭毅然的。」
雷禹虛弱的深呼吸一口,稍微轉頭看著他︰「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助手頓了頓,面上有點不自然︰「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很難過?雷禹想笑,可是又笑不出來,他確實是很難過,難過到幾乎就要死掉了。可是他又不想死,因為他還有活下去的理由,他才不想這麼憋屈的被一群該死的研究員還有那該死的小怪物給折磨死!
「謝謝你告訴這些。」雷禹勉強露出笑容︰「既然你都願意告訴我了,那麼……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
「幫忙?」助手的膽子似乎有點小,猶豫了好一會兒︰「如果說讓我放你走之類的,那是絕對不行的,我會被導師塞進太平間的。」
「不,不是。」雷禹搖搖頭說道︰「不是什麼強人所難的要求,只是我最近一直躺著一動不動,而且老是被打麻醉藥,身體半點力氣都沒有,如果可以,讓我下床走動一下可以嗎?如果再不活動一下,我想我就要癱瘓了。」
助手抓了抓腦袋想了一會兒,回答道︰「這倒是可以,明天導師他們有個集體研究會,研究室只有我和另外一個人守著,只要支開了另外一個,那麼我就可以讓你下床走走了……只是,你真的不會逃跑嗎?」
「你可以綁住我的手……我就在這里轉轉,還有記得別給我打麻醉。」雷禹想笑,他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有這麼一天,想下床活動活動還要征求別人的同意。
「好吧……」助手很輕易的就答應了雷禹的要求,因為他認為雷禹幾天里一直躺著一動不動,要不就是被關在培養槽里發霉,沒有吃過東西只是單純的打營養液,這樣的雷禹……身體一定相當虛弱,所以根本沒有逃跑的力量。
既然不足為患,那麼答應對方一個小小的要求,助手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謝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雷禹達成了目的,不自然的露出笑容。雖然臉色蒼白,但是雷禹稍顯俊俏的臉龐彌補了不足,嘴角勾起的弧度總是會讓人心生好感。
那助手的臉就頓時紅了,唯唯諾諾的回答道︰「我……我叫厲曉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