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北凡低聲道，「原來他們在撈仙雲山瀑布下邊水潭里的東西。(讀看看小說網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劍飛單手托著下巴看著圖發呆，「或許……」
「或許什麼？」
劍飛放下圖紙，低聲說了一句，「或許，女人心真如海底針，在想什麼，根本沒人知道。」
姚北凡听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
劍飛拍了拍他，「圖上位置都記住沒？」
姚北凡又看了幾眼，點頭，劍飛就和他一起出了書房，一躍上屋頂。劍飛站在挑起的飛檐上俯瞰整個蔡府，覺得這地兒四四方方，就像個巨大的棺材。她笑了笑，拉姚北凡，「走了。」
「回去了麼？」
劍飛點點頭，「龍骨五圖應該還在仙雲山，另想辦法。」
姚北凡覺得劍飛忽然有些低落，難道是剛剛干了壞事內疚了？不至于，那婬棍人人得而誅之。
兩人離開了蔡府，往回走。
此時天色太晚，金陵城大街上已沒了喧嘩行人，燈火都熄滅，湖上的畫舫也停泊。
劍飛沒走大路，躍上了一邊的屋頂，雙手張開保持平衡，踩著屋頂高高的屋脊往前走。似乎自己跟自己在逗樂，又似乎只是無目的地往前走。
姚北凡在後邊跟著，莫名覺得那丫頭顯得很寂寞，就問她，「怎麼了？」
「嗯？」劍飛低頭走不說話，分心了就該掉下去了。
姚北凡靜靜跟在後邊，「在想什麼？」
劍飛繼續走了一段，當姚北凡以為她不想說也不想勉強她的時候，她卻突然開了口，「想到個人。(請記住讀看看小說網的網址.)」
「男人女人？」
「有男人，也有女人。」
姚北凡看著琉璃瓦上映出的月色浮光，低聲問，「男人女人怎麼了？」
劍飛依舊認真地走，「我以前，認識兩個人。」
姚北凡點頭，「接著呢？」
「一個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叫老吳。」劍飛慢悠悠地說，「老吳年輕的時候是個漂亮小伙子，木匠，有一手好手藝，娶了個很好看的媳婦兒。」
姚北凡跟在她身後，听著她說話。
「小兩口日子過得好好的，一天，老吳出去給人做屋頂，回來的時候，媳婦給村里的惡霸欺負了。」劍飛身子輕輕地搖晃，走得卻是很穩。
「老吳很生氣，去找惡霸理論，惡霸羞辱他，兩人打起來後，老吳錯手殺了惡霸，于是吃了人命官司，被判發配邊疆。路上，他發現獄卒被惡霸家人收買了，要取他性命，于是情急之下，又殺死了獄卒。這之後，老吳成了眾多捕快追捕的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他一路逃命，只想再見媳婦一面，回到家中卻得知媳婦已經懸梁自盡了。」
姚北凡點了點頭，「人間悲劇。」
「從此之後，老吳改頭換面隱姓埋名，渾渾噩噩地活著，一直活了五十多年。世人都以為他殺人不眨眼，但事實上，他不過是個木匠。」劍飛說著，回頭看姚北凡，「我五歲的時候，老吳坐在村口的石頭上跟我講了他的事情，他問我，他錯在哪兒呢？是不是當年忍氣吞聲，就能和他媳婦白頭到老，也許現在已經兒孫滿堂？」
姚北凡無奈，「你怎樣回答？」
「我說，你想了五十年都沒想到的事情，我才五歲怎樣知道答案？」
姚北凡覺得這回答也挺有道理，接著問，「你娘怎麼答？」
「我娘說，他再想五百年，也不會知道答案。」
「那女人呢？」姚北凡繼續問。
「女人是六十歲的，村口的胖阿姨。」劍飛低聲說，「胖阿姨說，她十幾歲的時候很漂亮，家里卻很窮，一心只想嫁個金龜婿。終于，讓他等到了一個家財萬貫的貴公子，成親的時候，她很風光。婚後才發現那金龜婿喜歡沾花惹草。她當時想，忍一忍，也許再過些年，等他相公玩累了、厭了，就回來了。後來貴公子家道中落，一夜之間身無分文，以前那些美人各個棄他而去，唯獨胖阿姨還陪在他身邊，每日給人洗衣做飯籌錢讓他做買賣翻本。終于共患難了十年後，貴公子再一次家財萬貫，胖阿姨也從美麗縴弱的少婦變成了胖阿姨。貴公子好不猶豫地休了她，娶了一房年輕貌美的妻室，如今兒女成群。胖阿姨卻始終一個人。我六歲的時候，在小茶館里听她說她的事情，說完後，她問我，是不是當年也和其他美人一樣棄他而去，趁自己年輕漂亮再找一個貴公子繼續做少女乃女乃，會比現在好。」
姚北凡搖頭，「你怎麼回答她？」
劍飛低聲說，「我將老吳的故事告訴了她，跟她說，你再想五百年，也不會知道答案，所以別想了。」
姚北凡上前一步，都快踩著劍飛腳跟了，低聲問她，「怎麼突然想到這兩個人了？」
劍飛仰起臉，笑著問姚北凡，「你覺不覺得有些事永遠無解？就好比說做蔡廉和蔡卞的女人。願不願意做他們的女人，大多數女人都沒得選擇。可做了之後，結局無外乎兩個，選擇不忍耐，就成了山婆；選擇忍耐，就成了那位七姨太。」
姚北凡听劍飛說完，忽然伸手掬起她一把頭發。
劍飛感覺頭發被人扯了一下，回頭，只見姚北凡捧著她的頭發放到鼻端輕輕嗅了嗅。
「喂！」劍飛趕緊搶回來，發絲從姚北凡五指間滑落。
姚北凡微微一笑，「香味很好聞。」
「婬賊！」劍飛回頭給了他一拳。
姚北凡也不躲，左邊胸膛挨了這一拳，感覺就像是砸在了心頭一樣，微微鈍痛。姚北凡捂著胸口，低聲說，「我聞了你頭發，你給了我一拳，我痛了，但我聞到了頭發。」
劍飛站在屋頂上，不解地看他。
姚北凡伸手輕輕一拍劍飛的肩膀，「我目的達到了，痛就是代價，也有可能我聞了你頭發，你高興了就親我一口呢？」
「想得美！」劍飛撇嘴。
姚北凡嘴角輕輕挑起，「我做了，目的只是聞頭發，至于你給我什麼樣的反應，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劍飛微微遲疑了一下，問他，「你想說什麼啊？」
「想說，想聞頭發不是我的錯，挨揍也不是我的錯。」姚北凡收回手背在身後，一躍下了屋頂，「這世上的確有很多山婆和七姨太，但不見得世上每個男人都姓蔡，是？」
劍飛站在屋頂上看他邊往前走，邊回頭對自己招手，「回去了，夜風太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