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笨搖頭表示不懂。
小灰心虛地縮縮脖子，「不懂就不懂，搖頭做什麼，也不擔心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的。」
兩只麻雀鬧騰的功夫，波特們雙一起飛出防護罩，站在波特莫加曾經站過的樹枝上。樹頂風大，兩只小家伙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卻不願意飛下來，大眼楮牢牢看向中央森林。
「它們怎麼了？」小灰用翅膀尖踫踫腦袋。
「想家了。」賀蘭轉身離開防護罩。籃子得多準備一個，小灰不住，小笨也得有個地方住，但是除了籃子，或者該上星域網看看有沒類似麻雀巢，燕子巢之類的籃子。
「他們的家不是這里嗎？」。小灰跟在身後。小笨順拐跟在小灰身後，兩人兩鳥，一串往樓下走。
「想親生父母了？」
「哦……哦？」小灰尖尖的小嘴生生被它拉成O型。「親生父母？剛剛來鬧事的那群嗎？」。
「剛剛來的都是這里的土著，波特鳥，以後你們和波特鳥相處的時間多著呢。好好相處。」
「漬，你當我是那只沒頭腦，只會闖禍的烏鴉嗎？」。小灰雙腳站在樓梯口，翅膀尖掃掃下巴，「我不會講這里的鳥語。」
「所以你們要一起學。」賀蘭留給小灰一個瀟灑的背影，小灰哼一聲，「鄉下小島的鳥語都難不倒我小灰，這里？哼哼」
潘立沒察覺波特莫加來的那一段，正專心致志研究廚房設備的用途。戴上眼鏡，一個按鍵一個按鍵研究，時不時按按這個，又拍拍另外一個。看見賀蘭進來，揮揮手示意賀蘭出去。
賀蘭左右看看，發現沒需要自己幫忙的地方，抱了曉明出去。拿出顯示儀，撥通卡藍的通訊地址，不多久，卡藍嬉皮笑臉出現在顯示儀上方。
「我以為你一到地方，第一個聯系的人就是我，誰知道等了一天才收到你的通訊，我傷心啊。」捧了胸口做傷心狀。
「問你一件事。」賀蘭看看窗外，兩只波特在風中搖搖欲墜。「瑞雅送給我的兩只波特鳥……」
「你遇見它們了？」
「有一對顏色是黃色的波特莫加在我新租的小樓外停留了一會兒。」賀蘭斟酌著用詞，「我想你們應該有記錄波特鳥的父母。」
「那是當然的。想當初大小毛團的父母還是我看顧著長大的。」卡藍自得得說了一句，畫面突然一抖，卡藍回頭似乎和身邊的人說了什麼，再回過頭來的時候，神色有些不自然，「至少我照顧過它們一段時間。但大小毛團出生，我是有份接生的。」
「能夠查到記錄嗎？」。鳥類外型上雖然相似，但仔細分還是很不一樣的。人類分辨鳥類，除了顏色，外型分辨種類，同一種類的往往很難分清楚。正如黃種人看待白種人，白種人看待黃種人一樣，好像每一個人都是差不多，沒區別。
作為鳥語者的賀蘭要區分鳥類不同的個體，自然比一般人好上不少。從他們的說話，語調，表情，甚至臉型的大小都能區別出來。只要能查到大小毛團的父母記錄，對比記憶，就能知道是不是那對波特莫加。
「皇室研究所有詳細的記錄，研究所有公共電腦查詢，但不對外連接銀河網，所以我無法提供準確的視像資料給你。」
研究所嗎？賀蘭心里記下了。
「謝了，卡藍。」說著，賀蘭伸手要關顯示儀。卡藍立即呱呱大叫，叫嚷著賀蘭忘記他了。賀蘭唯有和他東拉西扯，又說了一會話，把卡藍哄開心了，才能關上顯示儀。
調出莫瑞卡地圖，找到波特鳥皇室研究所位置，查找了一下來回路線，賀蘭想或許該提前到研究所走一趟。
和移民署安排的語言中心聯系好，賀蘭為自己和潘立開通網絡授課和現場授課。趁著飯前的功夫，連上語言中心的網絡課堂，繼續學習莫瑞卡語。
兩只波特在大樹上站了一會兒，抖抖身子，從大門口飛進屋里，停在賀蘭身後的椅背上。小灰在樓梯上擺弄了一會兒姿勢，也乖乖飛到賀蘭身邊，但椅背的位置已經被波特們佔領，唯有和小笨一鳥一邊站了兩個椅子扶手。
曉明伸手去捉懸浮在半空中的人像，捉了幾次沒捉著，扁扁小嘴，窩在賀蘭懷里，听透明人像「唱歌」。
賀蘭沒強逼著曉明學莫瑞卡語，曉明是注定要在這里長大的，以後到幼兒活動中心，甚至幼學都能學習到莫瑞卡語。
莫瑞卡語發音，詞句連貫起來念，抑揚頓挫間如同詠唱曲一般，好听，但拗口。賀蘭選擇常用對話進行練習，例如今日天氣很好，去哪里，需要買什麼，價格之類的。顯示儀上的人像說一句，賀蘭、四只小鳥模仿一句，一起一落像二重奏一般。
莫瑞卡語中沒有便宜，貴之類的詞語，只有合適，不合適。而且日常用語中，也沒有討價還價的用語，標出的價格就是那一個，至于商家另外附送的，要麼在商品旁邊標注，要麼要自己向商家討要。賀蘭心想，這也算是另類的講價方法。
晚飯在潘立宣告暫時放棄後，直接把材料丟進廚房設備，得到的成品。選擇的是蒸煮的方式，食物的味道不算十分好，但絕對不差。賀蘭吃得連連點頭，大贊廚房設備省時省力，潘立臉色陰沉，批評食物不好，但來來回回也就三個觀點，味道不鮮，好食材被浪費，菜式單調。
但潘立再怎麼批評，這頓晚飯還是被賀蘭和四只小鳥瓜分得干干淨淨，潘立黑了臉扒拉菜盤子剩下幾根菜葉子，看著兩人四鳥窩在沙發上繼續學莫瑞卡語。
潘立把盤子丟進廚房設備，回來坐在賀蘭身邊，接過曉明，輕輕替他揉揉小肚子。曉明晚上吃了米糊，肚子鼓鼓的，碘著臉，不耐煩地在賀蘭身上掙扎，潘立接過來替他揉肚子，立即翻了身，露出圓滾滾的肚子，舒服地展開四肢，半眯起眼楮。
賀蘭模模小家伙下巴，「真像貓。」
「哪有這樣說小孩子的。」潘立側身，擋住賀蘭在曉明下巴上作亂的手。
隔日早上，賀蘭要去波特鳥皇室研究所查找大小毛團父母的資料，潘立想在中央廣場轉一圈，買些食材，順道把曉明的牛女乃領回來。因為潘立是留學生，還沒進入研究所領取助學金，身上沒卡布，賀蘭只能在星域網上，把曉明的福利錢劃了一半到潘立名下。
賀蘭搭乘光能懸浮車各自出發，潘立帶上四只小鳥，抱起曉明，慢慢走向中央廣場。
波特鳥皇室研究所坐落在莫瑞卡正北面，一整排灰頂半圓造型的研究所中，立在最前方。半圓型，如同飯碗一樣正立，潔白的外牆隨光線的變化幻化出七種顏色。上部是綠色橢圓的頂蓋，不是光滑的材料，紋路看上去像是倒扣的鳥類巢穴。
象征什麼意思？科技進展和自然的和諧嗎？賀蘭稍作停留，就進入研究所大廳。
研究所一樓大廳是對外開放，圓形大廳內，靠牆一圈，牆上掛有顯示儀，中央是一個小圓，圓圈內是兩名身穿綠色間灰長袍的工作人員，一男一女，向來訪者提供詢問服務。
中央光亮整潔的地面，隨外牆顏色的變化而變化。
大廳內四分三的顯示儀前，已經站了人。賀蘭隨意找了一台顯示儀。戴上「眼鏡」，在顯示儀上選擇，波特莫加，繁殖記錄。在顯示儀上列出一長串在莫瑞卡進行過繁殖的波特莫加圖片。
波特莫加圖片旁邊有注明鳥類生理年齡，繁殖者，後代數量，進化方向和配偶的小圖片。
居住在莫瑞卡的波特莫加大概有數千只，繁殖有後代的不過一千多對，而羽毛為黃色的波特莫加卻僅有一百多對。
設定限制條件，得出篩選結果。賀蘭開始認真比對每一對波特莫加。顏色暗淡不對，體型大小不對……
一身如同皇者之袍般耀眼的羽毛，綠色布滿紅線的眼楮仿佛帶上魔力，輕易穿破空間的距離，明明只是視像，卻給人如同親眼所見的壓迫感。
賀蘭的手指停下來，輕聲念著顯示儀上的名字，「斯諾，嘉敏。繁殖數量︰2.」
只有兩個，賀蘭手指微微收縮，大小毛團原來是他們頭胎子女。
手指滑過圖片，想尋找更詳細信息時，系統自動提示︰權限過低，無法查找。
賀蘭不甘心，又在顯示儀上翻找了一會，始終沒找到斯諾和嘉敏進一步資料，賀蘭無奈，只能放棄。
「斯諾斯諾」
賀蘭走出研究所，猛然被人從後面推了一下，一個滿頭白發的男人瘋了似的跑出研究所，兩只手舉在半空不斷舞動，「斯諾斯諾我就要一根羽毛一根反正你天天掉羽毛，掉在中央森林是給大樹做肥料，倒不如送我一根」
一聲熟悉的長鳴，黃色在樹間飛過，兩翅展開，波特莫加在低空轉了一圈，向中央森林方向飛去。
男人氣急敗壞，「一根鳥毛都不給我，有像你這麼吝嗇的鳥嗎不給毛，我就時時詛咒你掉毛掉毛掉毛」
男人一頭白發亂糟糟的，好像多天沒整理過，下巴胡子拉茬，一雙小眼楮卻明亮得很。轉身看見賀蘭在看自己，開口就罵，「怎麼沒見過人罵鳥我就是喜歡罵你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