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嶗山一看到克凡，就笑開了，他高興地喊了聲，「老師！」
「你們小心點！」克凡走到竹梯下，一邊幫忙扶著竹梯，一邊問道︰「你們怎麼過來了？」
小嶗山還沒說話，一旁的小林已經嬉皮笑臉地搶先開口了，他說︰「這不是在家閑得無聊嘛？」
克凡低低「哼」了聲，笑罵道︰「你這少爺的身子，來我這做下人的活，回頭被你們家小辣椒知道了，還不得一棍子敲死我？」
小林眼珠子轉了半圈，才要開口，話頭又被另一頭的小班花搶走了。請記住我
小班花是個心直口快的姑娘，象征性地踢了踢小林的腳後跟，邊笑邊道︰「就是他媽媽把他使喚過來的！老師您不用擔心！」
「喂！」小林急得回頭去捂小班花的嘴，小班花頓時反應過來，忙避開克凡清清明明的一雙眼。
只這麼一句話，克凡已經明白了許多事。
小林的母親與薛老太太是多年的姐妹，對他們家算得上是知根知底，克家如今只剩下薛老太太和克凡兩人，孤兒寡母的，靠得只是克家這一棟樓的房租和克凡那麼點微薄的薪水過活，日子雖不富裕，倒也不拘謹，只是遇上過年這樣的熱鬧日子，就容易顯現出人丁單薄的苦處了，先不說勞動力不足的條件下要給一棟樓進行大掃除就是個心酸活，單只是那一頓團圓飯，往往就要讓人唏噓不已。讀看看
薛老太太脾氣過硬，斷斷是不肯接受姐妹的幫助的，克凡也是個打碎了牙齒合著血往肚子里咽的主，她們母女倆，其實都不好伺候，于是，小林和他母親一合計，干脆叫上這幾個年輕力壯的少年人，直接往老師家里一鑽，管你願意不願意，借著打打鬧鬧的理由，把活兒先做了再說。
徐小楠怕傷了克凡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地來拉老師的手，眼里有著被揭露了真相的窘迫，「老師……」
克凡笑了笑，說道︰「我什麼時候變得讓你們這樣怕我？你們這群小兔崽子什麼時候這麼敬畏過我？」
小嶗山干笑了兩聲。
小林癟著嘴嘀咕道︰「老師自己不知道嗎？您這一陣子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
克凡不認同，習慣性低頭去找貓先生尋求支援，問道︰「我有嗎？」
貓先生笑而不語，只拿那一雙綠色的眼，溫溫軟軟地看著克凡。
小林委屈說道︰「怎麼沒有？壞情緒這種事最是害人害己。那段時間，我明明知道老師心情不好，卻還故意跟老師對著干，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老師，以我們倆的交情，以我們家小辣椒和祖師婆婆的關系，您有什麼秘密非得瞞著我啊？我可是真傷心了啊。」
克凡「哎哎」笑著點頭，說道︰「是我不好。」
「我還以為老師您對我始亂終棄呢，」小林繼續說道︰「後來還是貓先生找的我，它這麼大一只黑貓蹲在我房間的窗台上突然開口沖我說話，差點沒把我嚇死，不過我也終于知道為什麼您把事情交待給小嶗山而不把這些事告訴我的原因了，畢竟我不是小嶗山，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您一定也不希望牽連進太多的人。」
克凡耳邊听著小林嘮嘮叨叨的解釋，眼神卻一直凝固在貓先生身上。
貓先生坦坦蕩蕩地與她對視。
一人一貓無聲交流。
克凡︰果然是你。
貓先生︰是我。
克凡︰什麼時候的事？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貓先生︰不告訴你。
克凡︰哼。
「……所以說啊……」小林察覺到克凡的走神，突然放大音亮，喊道︰「老師！」
「啊？」克凡急忙回神，應道︰「啊！你繼續！」
小林氣極攻心，怒道︰「我在這跟您真情告白呢！您又走神！」
克凡笑道︰「我不是魯迅，你也不是許廣平，師徒情深什麼的，咱們要慎重啊。」
「哈哈哈！」小班花不客氣地笑開了。
小林不怒反笑，恢復了他那粘糊糊喜歡往人身上靠的軟骨頭本性，伸出胳膊就要往克凡肩膀上搭。
貓先生突然開口，不冷不熱說了句︰「克凡，清潔劑不夠用了。」
克凡探頭看了看，邊往回走邊說道︰「樓上還有，我去拿。」走到鐵門邊了，她又停下來。
一群人齊齊看著她。
克凡的手還扶在門上，她轉過身，沖著身後的這一群人——她的學生，她的朋友——笑了笑。
她說︰「謝謝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