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仙女讓李金吾在蟠桃園中擔當苦力,他如何就敢答應?這蟠桃園乃是天庭重地,他若是答應在這桃園中鋤草,打掃,搬運的活兒,他不懂種植,摘養之術,萬一出了什麼差池,把一株蟠桃給活活整死,那就萬死難恕了,還有就是他已經得了霍大總管的命令,要把手頭上的一些「贓物」拿回去听候發落,大總管這些時日也不知怎麼,喜怒不形于色,越發高深莫測,讓李金吾這個小小的天兵在他手底下做事,總有些忐忑的心情,相比之下,他寧可得罪七仙女,而不願意觸犯大總管的霉頭。
李金吾咬咬牙,正打算言辭拒絕綠衣仙女這個提議,忽然耳旁傳來一個細若游絲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答應那仙子的話,快,不要遲疑。」李金吾心中微微驚訝,他已經听得出來,傳話的人正是他昔日的好友「王動」,當即四顧一看,並沒有見到王動的身影,正遲疑間,這時王動焦急的聲音又傳來︰「不用擔心在霍肉山大總管那里不好交代,大總管不會對你這一舉動有任何異議的,你盡管放心好了。我現在躲藏在暗處,你且先答應他們,然後進入蟠桃園,把園中的詳細通過這枚符咒傳送給我,千萬不要動聲色,讓這幾個仙女發現了端倪。知道了嗎?」
李金吾知道王動跟霍肉山大總管的關系頗好,而且十分曖昧,尤其是這段時間,霍肉山大總管總是有意無意說出一些古怪的話語,其中提及王動這個身份普通的天兵,似乎神色十分恭敬的樣子,李金吾雖然遲鈍,卻不是傻子,因此很快明白王動讓自己進入蟠桃園,一定是霍肉山大總管在背後允諾,當下一掃先前的顧慮,爽快的答應下來。
綠衣仙女等七個女子本來還擔心這個呆頭呆腦的天兵,會不顧她們的恫嚇,而不答應這個苦差事,她們本來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說什麼要去王母那里告狀,不過是口頭上說說,畢竟這李金吾並沒有犯什麼大錯,跟七仙女往日也無什麼仇隙,因此這七仙女本也無意傷害他的。但是這下見這天兵忽然爽快答應下來,這幾個仙女都是十分高興,不過那歡喜的神色都被藏在了眼皮底下,當下綠衣仙女就吩咐道︰「既然如此,這就隨我們進入蟠桃園,不過你可要仔細些,這圓中有圓中的規矩……」
綠衣仙女一邊走,一邊把這蟠桃園中的規矩,那些地方禁制重重,那些地方不可隨意走動,都一一說明,而李金吾此時識海中,不知怎麼,多出了一枚泛著烏光的符咒,他不知道這是王靈給他種下的太陰純陽咒咒符,還以為是什麼靈符,又想王動平日跟自己交好,決計不會害了自己,因此也沒有抗拒的就吸納了進來,同時通過王靈的傳授之法,把自己從綠衣仙女口中所知,全部由這枚符咒傳遞了過去。
等七仙女領著李金吾進入了蟠桃園,王靈這才一個閃身,從拱門上落了下來,暗呼一聲好險,心中忖道︰「幸虧他們走的快,不然可要被發現了。」原來這時他七十二變的神通,堪堪到了要變回元身的時機,天幸恰好他催促李金吾,進行了一番思想工作,這才讓李金吾放下心頭疑慮,否則保不定自己就要穿幫,那時節,說不得,就要殺人滅口了。
王靈依舊運用七煞魔功,把自己的氣息全數隱藏,不過因為他先前吸收了太多煞氣,此時這魔功的魔氣已經支撐不住,隱隱有外露的跡象,王靈微微沉吟,知道自己若不能將這股潛在的危機壓下,便不能在天庭中久待,當下他按照李金吾傳遞過來的念頭,尋了路徑,進入了蟠桃園中,打算先找個好所在,煉化滾滾的煞氣再說。
王靈吸收的煞氣,除了七煞葫蘆以及化血魔刀,還有自己體內的混元金丹上附和著許多殘留,因為當時跟紅發老祖斗法,因此都尚未來得及煉化,所以影響了七煞魔功的奪舍法門,這副皮囊已經快要被無邊魔氣撐爆,如今想要繼續這個身份,則要把這副肉身鍛煉得堅固一些才好,否則不能支持龐大的煞氣波動,遲早要暴露身份。
「這具肉身,還真是太過脆弱了。」
王靈暗自搖頭,不過這也十分正常,畢竟他佔據的這個軀殼,本來不過是天庭的一個小小的天兵,七煞魔功運用一次,十分不易,耗費不少精氣神,想要另換一副軀殼,可是可以,但是十分麻煩。畢竟要將本身的氣息融合一副肉身,須要時間打磨,當時王靈也是巧合遇見王動的慘死,這才臨時起意,佔據了對方的肉身,如今跟自己的心神逐漸合在一處,現在想要轉移軀殼,尋個實力強悍點的,那就十分不劃算。
七煞魔功的奪舍法門,跟尋常的奪舍法大不相同。尋常的奪舍之法,是用元神中煉就的嬰兒去奪舍肉身,驅趕本來主人的元神,神識,掌控肉身,而七煞魔功,則是直接以肉身元神佔據身死的人的肉身,久而久之,可煉成另一具肉身,可以用來掩藏氣息,身份的方法。兩者之間有很大的不同。
王靈一邊調動了三昧火去煆燒這具肉身,將這具肉身變得更為堅固,同時又將七十二地煞符咒打在肉身之上,化成十多頭無形無質的太古凶獸,不斷吸收煉化三昧火,將三昧火的凶狠霸道先磨去一層,再轉接到肉身之上。這具肉身本來就十分脆弱,可經不起三昧火的直接煆燒,更不要說純陽真火了。
蟠桃園內的蟠桃,有三千六百株。前面一千二百株,花微果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成仙了道,體健身輕。中間一千二百株,層花甘實,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舉飛升,長生不老。後面一千二百株,紫紋緗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那七仙女這一次是依照了王母的吩咐,前來摘取蟠桃去設宴款待幾位菩薩和神仙,因為時間緊迫,因此匆匆摘取一些熟了的蟠桃,用花籃裝著,又吩咐了李金吾一番後,便離開了蟠桃園,這下這園中並無一人,只有李金吾愁眉苦臉地在園子一個角落的涼棚內撥弄雜草,挑水,搬運泥土。
王靈通過種在李金吾識海中的那枚太陰純陽咒,倒也把這桃園的一些情況弄的明白,他避過七仙女摘采的路線,專門往後園走去。這後園的蟠桃紅彤彤的隻果一般大,看上去晶瑩潤澤,香氣四溢,僅僅是聞上一聞,王靈就感到精神舒爽,通體舒泰,說不出的愜意。
「果然是天地生成的靈果,不知道那五莊觀的人參果跟這蟠桃比起來如何。若是有機會倒是要去那五莊觀見識見識。」
王靈邊在桃樹下走著,邊抬頭觀看果樹,這桃樹每一株都有十人合抱那麼大,又是紫紋緗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王靈既然進來了,自然沒有絲毫客氣,早就口角流涎的他,直接用手一抓,就一下扯下幾個大如栲栳的桃兒來,一把放入口中咀嚼,吃了個飽。可惜這後園中的桃兒雖好,數量卻少,王靈知道五百年前那死猴子曾經來過,糟蹋了不少,因此他倒也沒敢貪多,生怕下一次七仙女來的時候看出什麼端倪,只吃了幾十個,直到打了飽嗝,這才在一株大樹下盤膝坐下來。運功煉化桃兒的靈氣。他可不想如同那無法無天的猴子那般下場。
蟠桃乃是天地靈根生成,蘊含的天地靈氣自然是十分濃厚的,這一煉化,就花去不少功夫,王靈感受到體內一股股的輕靈之氣上升,不斷在體內的經脈,竅穴中流轉,運轉了幾個周天後,他的頭頂冒出一股黑色的氣體,卻是將靈氣全部煉化,再將體內的雜質逼出體外,王靈用神識引導那股蟠桃在體內凝聚的靈氣龍脈,小心地進入丹田內,然後運動先天一氣功,吸收這些靈氣龍脈進入混元金丹中。
混元金丹內因為收取了無窮的煞氣,這天地煞氣跟蟠桃的靈氣屬性不符,因此當蟠桃的靈氣凝聚的青色龍脈進入孔竅的時候,混元金丹內的煞氣都是齊齊轟鳴起來,仿佛遇到了什麼天敵,極力排斥蟠桃靈氣的侵入,居然就在王靈的丹田內爭斗起來,一個拼命往外擠,一個拼命往里邊鑽,十分有趣。
王靈倒是不擔心這兩股性質各異的元氣,會有什麼不妥,這跟自己體內的三昧火,純陽真火和自己的本體水屬性體質相沖不同,畢竟都是天地元氣,只要經過一段時間打磨,總會煉在一處。
幾日之後,王靈終于將這些蟠桃的靈氣全部融入了混元金丹,跟混元金丹的煞氣煉成一團,本來色澤暗金的混元金丹,居然帶著點點的青色靈氣,看上去有了幾分生氣,不似原來那般死氣沉沉的樣子。王靈感受到自己的法力又提升了不少,比原來更精純百倍,心中歡喜不已。
這時候忽然他的肉身上貼著的七十二地煞符咒發出了輕微的爆鳴, 里啪啦的好似放鞭炮一般,王靈微微詫異,低頭一看,不由啞然失笑,原來先前他用三昧火煆燒肉身,這時也大功告成,那些本來吸附在肉身上的煞氣被消磨得干干淨淨,加上這時他又煉化了蟠桃的靈氣,此時的王靈,周身青雲繚繞,有飄然出塵之態,看上去還真是一個得道的真仙的樣子,跟原來妖氣沖天大為不同。
王靈既然打算煉化這具肉身,就把本體給遁了出來,只見「王動」的頭頂天靈噴出一團清氣,接著王靈的身體便在對面三尺的地方落下來,又是原來那光著腦袋,青面獠牙的妖怪模樣,只是此時王靈被一團輕靈之氣籠罩著,好似仙氣,頗有些不倫不類的樣子。王靈也不理會,七煞魔功運轉,玄陰真氣在體內流轉不休,手中法訣不斷,一道道黑色的法訣打在了「王動」的肉身之上,同時王靈口鼻中都噴出紅彤彤的火焰來,正是三昧火,隨著法訣的打出,燒在王動的肉身上,而王動的肉身經過法訣,真火的煆燒,忽然有肉質變得青銅一般的顏色,隱隱泛著烏光,看上去精亮精亮的,好似少林寺的十八銅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靈忽然睜開眼楮,然後喝一聲︰「起!」就見已經通體烏光的王動的肉身緩緩升空,在離地七八尺的高度停下,王靈最後又打出一道法訣,這次卻是暗金色,那法訣好似一條火龍,忽然轟的一聲,卻十分蹊蹺的無聲無息融入了王動的肉身當中,王動本來禁閉的雙眼,忽然睜開,只是十分空洞,沒有眼珠子,看上去很是呆滯的模樣。
王靈微微沉吟,又分出一個念頭,落在手心,王靈捏著法訣,不旋踵這個念頭就被太陰純陽咒佔據,煉成一團符咒,隨手打入王動的肉身,這王動的肉身立刻起了一絲變化,好似有了生氣一般,王靈從懷中掏模一陣,拿出來兩顆從水府內得來的兩顆碧綠寶石,往那王動的眼眶上一放,登時那王動有如活轉過來一般,隨著王動的念頭行動,在地面上走來走去,跟尋常人沒什麼兩樣。這卻是王動臨時起意,把這具肉身用太陰純陽咒控制,結果大出王靈的意料,沒想到太陰純陽咒居然神奇到了這個地步,連已經身死的人的肉身都能掌控。這讓王靈對先天一氣混元功又有了新的一番認識跟想法。
王靈忽然想起,自己曾經被純陽真火,子母河水煆燒的肉身,經過一番水火交泰,固若金鐵,銅牆鐵壁,尋常法器刀劍難傷,不由暗自忖道︰「不若如法炮制,把這具肉身煉得更強大一些,萬一大劫來臨,將來也好用來擋災……」
王靈正自琢磨,忽然不遠處的地面上噴起一團白氣,接著呼啦一聲,竟從那地底蹦出一個滿臉紅光的老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