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爺真好男人也
年羹堯與四爺年紀相似,如今都是二十七八歲,不過,跟前這人看在弘暉眼里,只覺得與想象中的那位年大將軍相差太多,這人雖談不上是小白臉,瞧著卻與領軍悍將相去甚遠,整一個愣頭青的模樣,倒是讓弘暉稍稍有些失望。
年羹堯只覺得氣氛有些詭異,跟著楊安進了這雅間,剛才看這奴才掏銀子的架勢,二百兩銀子居然塞出去都不眨一下眼,這少爺該是非富即貴,那又究竟富貴到何種程度呢?年羹堯先前與店小二和掌櫃鬧起來,也摻雜了些醉酒的原因,而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自然是酒醒了大半,此刻被一個十歲稚齡模樣的孩子皺眉打量著,年羹堯覺得渾身不舒服,卻又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什麼不服不敬的話來。
「主子?」順子定力最差,瞧主子盯著這粗人看了許久都沒動靜,便忍不住出聲提醒了弘暉,再者,即便是四爺準了出府,但按著四爺的規矩,怕是不願讓主子過于晚歸。
弘暉的確是有些失神了,年羹堯這人站在跟前,讓弘暉聯想了許多事,听了順子的聲兒,這才覺得自己愣神得有些不合時宜,「你就是亮工,年遐齡的兒子,年羹堯。」弘暉開口,這話顯然不是疑問。
「呃……」幾乎要順口而出應是了,可年羹堯話到嘴邊卻轉了調兒,是夾雜了幾分尷尬,現在誰能告訴他是什麼狀況?眼前這小鬼是哪個?一副「爺對你很失望」的眼神盯著自己看了好半天,又是主子口吻一般問事,到底哪回事兒?
「主子問你話呢!」順子鄙視這人如此二愣,只是覺得年羹堯的名兒有點耳熟,也不知是什麼人物,竟然讓主子如此感興趣?在順子心底,那是皇上老大,可管不著,四爺老二,眼下沒在,弘暉阿哥這小主子就是最大了,主子跟前,誰也不能放肆。
弘暉側目瞥了順子一眼,以作警告,這小子得意忘形了可不是好現象,「楊安,你去把咱們的帳也結了,順子去把兩小壇酒搬去馬車,我隨後就來。」打發了兩人,也不顧順子磨磨蹭蹭的。桌上菜肴才剛嘗了鮮,浪費了的確可惜,不過,弘暉莞爾輕笑了,倒像是已經賺了大把的銀子在囊中,根本不用吝惜。
而年羹堯依舊保持沉默,醉酒是醒了,開始滿腦子打轉起來了,揣測眼前的怕是位貴小主,卻始終記不起來究竟哪里見過、又或是哪一府上的?年羹堯稍有懊悔,今日真是出門不宜啊!
「听說你算是四爺府上的門人?」弘暉本沒想隱瞞身份,可就是一轉瞬的念頭,話出口就又變了,也笑了,竟還帶著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年羹堯心里毛毛的,「不明白小公子在說什麼?還望小公子明示。」謙和,卻不卑下。他是四爺的奴才,這本不是什麼秘密,可此時此刻,在弄明白眼前人的身份意圖之前,他卻不敢妄言。
「這百勝樓,不是你來的地方,以後還是不來的為好。」說完,弘暉也不等年羹堯什麼反應,直接越過去離開了。這百勝樓,他敢興趣,這年羹堯,暫時還不適合接觸。
年羹堯發現,自己大概是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再追著出去的時候,哪還有什麼小公子?而他又不願再去詢問掌櫃或是小二,只能帶著滿肚子疑惑離開。
而等年羹堯下一次遇見弘暉、知曉弘暉身份的時候,那已經是多年以後了。在京城逗留休整期間,年羹堯花了些精力功夫去打探,然而京城不是他能肆意的地方,所以絲毫沒探听出弘暉的身份,年羹堯也就放棄了,畢竟,那以後再沒有什麼後續。
再過幾日,胤禛在府上召見年羹堯的時候,倒是有些滿意,認為不愧是外出歷練了一番,較之先前,這年羹堯是成熟了一分、也穩重了一分,可以調、教。
「十三叔不是在書房和阿瑪一起嗎?怎麼到我這兒來了?」弘暉瞧胤祥進了院子,出聲打趣,兩人年紀差了十歲左右,倒不妨他們漸漸成了朋友一般的叔佷,也是因為胤禛對十三的全然信任,弘暉從不防著胤祥。
十三也不客氣,搶了弘暉的點心碟子,嘗了糕點,「四哥談正事兒,我就出來了。誒,弘暉,听說,前兒個在校場練騎射,師傅考校,你又得了個差?你小子不爭氣啊!」雖然知道弘暉先前大病一場傷了元氣,但小孩子也容易恢復,弘暉原先身子底子也不錯的,怎麼會趕不上騎射的功夫?十三直覺是,眼前這小子怕是故意的,可又猜不出緣由。
弘暉看胤祥迅速消滅了美味糕點,月復誹這十三爺居然窮得每次跑來佷兒這里蹭吃蹭喝,「我也听說十三叔你騎射功夫向來了得,如何,給佷兒開開小灶,拉佷兒一把?」胤祥長得英俊,有皇子爺的貴氣,卻更有一縷儒雅清質,弘暉無聊地想著,若是擺到現代去,和胤祥這樣的男人愛一場也許不錯,他應該是個體貼真誠的好男人吧。
當然,弘暉現在也是男人,準確的說,是個半大的男孩,況且,還是他十三爺的大佷子。
「這有何難?弘暉願意學,十三叔哪有不肯教的道理!」豪氣爽直,笑得十分誠懇,直接晃了弘暉的眼。
難!豈止是難?簡直就是不可能!弘暉還是蘇放的時候,她習慣了把男人養起來,她性子不拘小節,卻對男女之事,總有十分嚴重的潔癖。
把這位俠王圈養起來?弘暉抬頭對上胤祥的俊容,突然一個寒顫冒了冷汗,真要干了這等事,自己絕對會被四爺一巴掌拍死的。
「也對,眼下有個更厲害的,怕是你看不上咱咯!」等弘暉稍稍回神,居然發現十三竟然在自說自話,疑似自哀自怨中,「你是不曉得,四哥听說你在校場的表現,當時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今兒,見了年羹堯,怕也是想要幫你請了這個師傅,省得你下次就快要把四爺府的里子面子丟光光了。」現在宮里宮外,誰不曉得四爺的嫡長子是個「馬上無用」的?
感情,是因為胤禛對年羹堯的看重,讓十三爺失了信心啊?弘暉直接無視了胤祥話里那些「里子面子」的事兒,卻是听明白了,這位十三爺心里不舒服,因為四爺見了年羹堯,「誰比誰厲害,這個我是不曉得的。不過,教我騎射功夫還真是非你十三叔莫屬,其余的什麼年月日、羹湯菜的,小爺我不稀罕,誰愛讓個奴才指手畫腳的誰去,反正小爺認定你十三叔了,你大丈夫一言九鼎,說了不許藏私要教我,就不能反悔了。」
果然,听這話,十三樂了,「哈哈!好個小爺不稀罕!好好好,對嘛,咱稀罕個球!他不就是多活了幾年長了點力氣,等爺再過兩年有機會,軍功一定比他厲害!」胤祥本是年輕氣盛,骨子里也好爭斗。
已經是七年前的舊事了,當時十三在騎射上輸給了年羹堯,一直耿耿于懷到今日,而如今,年羹堯在軍中小有成就,可惜胤祥志願從軍的想法一直沒能實現。
當胤禛派人來叫弘暉去書房見騎射師傅的時候,弘暉早就拉著十三出府享受京城夜生活去了。
而當弘暉趁月敗興而歸被胤禛守株待兔逮著的時候,四爺不解兒子滿臉失落神情是為何?胤禛原是滿月復的訓斥言語,只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早點歇息吧。」虧得他不願兒子每次在諸皇子龍孫面前丟臉難看,特地叫了善騎射的年羹堯來,卻發現,該是這孩子不樂意,眼下,又不知為了什麼這幅模樣?
弘暉以為少不得一通訓斥,抬頭卻見胤禛已經抬步離去,「呃……要不要這麼隱忍啊?都說了我是你親兒子,想罵就大聲罵唄,干嘛連這也要憋著?得多難受,指不定憋出病來……」小聲嘀咕,讓一旁順子差點兒滑倒。
西北傳來捷報,康熙爺在朝堂上,對大阿哥胤褆和七阿哥胤祐毫不吝嗇地褒獎,甚至快馬送去嘉獎聖旨,胤褆已經是直郡王了,就沒再封爵,而是賜下不少東西,還賞了雙郡王祿等等,至于老七胤祐,竟然還未等到凱旋,就已經把冊封英郡王的旨意送去西北了。
而太子爺的思過懲罰,才到半個月的時候,康熙就以國事繁忙太子協理為由免了罰,豈不兒戲?但是敢上書質疑的幾個臣子,都被康熙尋了由頭整治了。儲君太子的位子,牢不可破,帝王恩寵,不會輕易動搖。
惡人,唯有他四貝勒胤禛一人做了,而已。太子胤礽听了康熙囑咐,表面上沒有對四弟胤禛顯露疏離,反而更添了幾分親近,然而,胤禛明白的,老二怕是早就提防自己了,本就是早晚的事兒。
其實弘暉覺得時間不夠用,而礙于十歲的皇孫身份,有太多事都不方便親自出面,當下可用之人,太少。
與胤祥在街上巧遇了佟國綱的庶子,法海,也曾是康熙給胤祥胤禎找的書房師傅,當然,法海也是胤禛養母佟佳氏的堂兄弟,于是,這法海,就被弘暉盯上了,好一支大清朝堂潛力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