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高無庸急匆匆的回到養心殿,馬上就听說皇上將三阿哥安置在了養心殿的偏殿里,他也沒敢多耽擱,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偏殿中,可進門之後剛一轉過屏風,他就覺得自己的胃又開始疼了︰‘天啊,我說皇上唉,那可是您的龍床啊,您讓一位阿哥睡在上面,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啊……’
龍隱天倒是根本不在乎這些,永璋不管怎麼說都是他這具身體的親生子嘛,睡自己的床沒什麼不可以的;再說了,他小時候也常常和父皇以及皇弟擠在同一張床上,他的父皇每次都會講一些有意思的小故事又或是朝中的趣事來哄他們入睡,這也算是教育後代的一種方法吧,至少他和他的皇弟就被教導得很出色。
高無庸幾步來到床邊,規規矩矩的低頭看著地面,恭恭敬敬的說道︰「回稟皇上,奴才已經給純妃娘娘傳完話了,純妃娘娘一向都是個聰明的,想必會明白您的意思。」
龍隱天只是抬眼瞟了下高無庸,對于這件事兒也沒再多說什麼,因為高無庸這話听上去像是在為純妃娘娘說好話,但實際上他卻隱晦的說明除了皇上口諭之外,純妃還問了些別的事兒,而他也撿著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兒回了純妃。
安置好了永璋,出了偏殿的龍隱天淡淡的呼了口氣,心中雖然不喜,但仍是開口吩咐道︰「擺駕慈寧宮。」
這時候的慈寧宮可是分外的熱鬧,可謂是鶯聲燕語、爭奇斗艷啊,畢竟這一眾嬪妃們都想著能在太後面前落個好印象,能被太後看中的人日後可就有了一座不小的靠山啊,再怎麼說這後宮里面也就太後說話最有分量了,連皇後都比不上呢。
太後端坐于首座,旁邊自有晴兒侍奉左右,看著下面的嬪妃們,太後面兒上雖然仍舊笑得和藹可親,但是心里面卻將這些人挨個都扒拉個遍,然後才慢悠悠的開了口︰「景嫻啊,下個月可就是封後大典了,你哪兒準備的怎麼樣了?若是有什麼難處的話就盡管和哀家說,畢竟這事關皇家顏面,可絲毫馬虎不得。」
坐在眾妃之首的嫻皇貴妃明顯是春風得意,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消失過,面色也比前些日子紅潤得多,可見「人逢喜事精神爽」這句話還是很正確的。
听是太後問話,嫻皇貴妃趕忙應道︰「皇額娘您就放寬心吧,媳婦兒也明白這個理兒,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若真是有需要您幫忙的地方,媳婦兒也不會磨不開嘴的,到時候您可不要嫌媳婦兒煩就好了。」
「嗯,你明白就好。」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嫻皇貴妃很明顯比其他那些個妃子們識大體、懂規矩,要不然她也不會挑嫻皇貴妃來做皇後了,只是這嫻皇貴妃的手段還差了些、性子也直,以後少不了她這個太後從旁幫襯了。
這太後和嫻皇貴妃的對話表面上像是在說封後大典的事兒,但實際上下面的嬪妃們心里可都跟明鏡兒似的。
這哪兒是在說大典的事兒啊,分明就是太後在借機敲打一下各宮的妃子們,明白的告訴眾人這皇後是她心里面認可了的,她就是皇後的靠山,日後誰若是敢給皇後沒臉,那也就是給她這個太後沒臉,到時候可別怪她翻臉無情。
嘉妃倒也是個有心眼兒的,一邊扶著自己的肚子,一邊笑吟吟的說道︰「臣妾前些日子一直在安胎,這足不出戶的也沒機會見到嫻姐姐。今兒個臣妾就借著太後她老人家的光,先恭喜嫻姐姐了。」
嫻皇貴妃一點都沒听出來嘉妃的話中有話,只是就著字面兒的意思客氣的回道︰「妹妹干嘛這麼客氣,這些日子本宮也實在是沒空,等忙完了這陣,本宮一定去你那里坐坐。」
純妃听著嘉妃的話音有些不大對,知道現在還不是挑撥的時候,于是趕忙圓了個場,一甩帕子笑著說道︰「姐姐可別听她瞎說,她啊準是一個人悶壞了。要不這些日子我就常過去陪陪你,橫豎也是我那兒離你的永寧宮最近,我看你啊還是安心給皇上生個小阿哥吧。」
純妃的話听著是極親切的,但那些個有心眼兒的自是听出了話外音,心里頭那些個小心思可就多了去了。
嘉妃見純妃竟然出來圓場,還故意暗示她現在可是懷著皇嗣呢,所以她也就沒在繼續耍心眼,順著純妃的話下了個台階,故意輕笑著說道︰「還是姐姐了解我,那日後你可要常去我那兒坐坐啊。」
嫻皇貴妃是根本就沒听出來純妃和嘉妃這幾句話之間的你來我往,只覺得兩個妃子的感情還是不錯的,這後妃們若是相處融洽,那她這個繼皇後日後也能省點心。
這時候,太監的一聲傳報徹底打斷了這屋內的「和諧」,眾嬪妃們那原本還安分的心瞬間就蠢蠢欲動起來,原因無他——皇上來了。
隨著太監那尖細的聲音落下,龍隱天就快步的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在座的嬪妃們,然後來到了太後的面前見禮道︰「兒臣給皇額娘請安。」
太後看著皇上對自己仍是尊敬孝順的模樣,心里自然高興,語氣也越發的和藹了︰「皇上快來坐下吧,政事可都忙完了?」
隨後嫻皇貴妃就領著一眾嬪妃們給龍隱天見禮︰「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當然了,其中也少不了這些嬪妃們不斷拋來的媚眼,畢竟平日里皇上可不是那麼容易見的。
「起吧。」說完,龍隱天就坐到了太後的身邊,他當然知道這太後最在意的是什麼,所以表面功夫還是很到位的,話里話外也故意透著對太後的敬重︰「朕也是剛忙完,方才先是去看了看永璋,然後就直接來您這里了。」
太後一听皇上還沒等她問,就自己提起了三阿哥的事情,于是也就順著接口道︰「哀家听說你把三阿哥接到養心殿去住了,但那養心殿可是你的寢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太後的話讓純妃的心瞬間就懸了起來,只不過現在還輪不到她插嘴,因此她也只能夠豎著耳朵听著。
龍隱天倒覺得這事兒沒什麼好隱瞞的,也就照實說了︰「其實這也沒什麼,就是永璋病了多日也不見好,朕覺著是那些奴才們怠慢了,所以就把永璋接到養心殿來休養了。而且,朕也早就有意把永璋帶在身邊教導,這事兒皇額娘您也就別操心了。」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太後也不可能不明白,這皇上明顯是要開始培養儲君了,而這儲君之事已是政事,後宮是不得干政的,所以太後就算是想要細問也不能再開口了。
至于純妃,她此刻心里可是分外的不平靜啊,皇上這意思如此明顯,她哪能听不出來?這一眾嬪妃哪能听不出來?看來這以後的日子怕是真的平靜不了了。
其他的妃子們雖然面兒上還如同往常一樣,但是心里卻都暗恨不已,手中的帕子也差點被擰斷了,那些有阿哥的妃子無一例外的都在想著為什麼被皇上看中的不是自己的兒子,心里面都想著要如何幫自己的兒子爭寵;而那些個沒有阿哥的妃子則全都在心中暗自盤算著,無論如何都要生個阿哥出來,否則她們失寵就是遲早的事兒了。
太後只得話題一轉,意有所指的說道︰「哀家知道有些事兒皇上自有皇上的打算,可愛家還是想提醒一句,這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皇上可不能不顧啊,哀家可不希望皇上你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背上罵名啊。」
龍隱天听出太後這是在借機說朝上的那些事兒,于是淡淡的一笑,用听不出喜怒的語氣說道︰「皇額娘你就放寬心好了,朕做事自有分寸,再怎麼說朕也是這大清國的皇帝,為的也是咱們大清的江山好,所以若是有些人在您的面前亂嚼舌根,您隨便听听就好了,別太往心里去了。」
他這次說的很明白,就是讓太後不要質疑他的決定,畢竟他才是皇帝,他的話絕對不容置疑。
太後一听這話,心里的感覺是說不出的復雜,她擔心皇上若是一意孤行會惹出禍事,欣喜的是皇上這種殺伐果斷的氣勢居然有了幾分康熙爺的影子,難過的是皇上現在已經徹底有了帝王的架勢,以後怕是再也不會听她這個老婆子的話嘍。
不過再怎麼說她也是太後,身份擺在那里,只要她和皇上之間不撕破臉,皇上對她應該還是好的,于是她也就和藹的一笑,將此事輕輕揭過了︰「既然皇上早有了打算,那哀家也就不多事兒了。」
隨後,太後就又和皇上拉起了家常,言語間還提及了嫻皇貴妃操辦立後大典的事兒。
龍隱天可完全沒心思管這些繁瑣的東西,于是就金口一開,全權讓嫻皇貴妃負責了,反正不久之後嫻皇貴妃就是皇後了,執掌後宮是理所應當的。
其他的嬪妃見皇上都話里話外的向著嫻皇貴妃,心中又開始暗暗打算了,想討好的有之,想下絆子的有之,想明哲保身的有之,總之每個人心中都不安分。
龍隱天倒也沒呆多久,很快就離開了慈寧宮,因為在御書房還有一大堆奏折放在那里沒有處理呢,看來他晚上可又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