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滄看箜篌披了衣服坐在窗口擦頭發,一頭黑發從肩側斜斜的攏在身前,微側著頭,用帕子擰了一點點絞著發絲里的水分。
一截頸子從發絲的遮掩下邊露出來,羊脂白玉一樣。
忽然就走過去在後邊將他一摟,把唇印在那一截玉白的頸後。
箜篌僵一下︰「你做什麼?」
翎滄貼著他頸項舌忝吮,箜篌的肌膚像是有魔力一樣,挨上去,就不想放開。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他說這話的時候,終究是猶豫的。
翎滄居于人下,僅有一次,而就是那一次,成了他心底里揮之不去,驅之不散的噩夢。
將身子生生撕裂,幾乎永無止盡的痛苦,直到覺得身下流出來的血都不像是自己的,腦子里混沌的只剩下黏膩的觸感,和無論如
何都無法忽略的疼,還有……弦卿那一雙一滴眼淚都沒有的,痛哭的眼楮。
再恨他,也是終究舍不得他受傷,所以,只能遠走,去攻城掠地,分疆裂土,然後把嶄新的疆域和一腔熱血雙手捧給那個一身龍
袍睥睨群臣,卻永遠都快樂不了的男人,再把這一條命,還給枉死在李弦卿醋意之下的十七姐。
本來,該是這樣的。
他用安排一場大戰一樣的縝密思路給自己安排好一條斷無生機的死路,環環相扣,萬無一失。
可誰知,就是他懷里這個男人,竟然生生把他從十殿閻羅的手里搶了回來,那一段奈何橋,他終究沒有走到頭,鮫人的秘術,連
黑白無常手中的勾魂索都毫不猶豫的一刀斬斷,強搶了生魂還陽。代價是——從此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別人手里,無可挽回。
從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就打算著,忘了以前的事,他搶回來的命,就給他,就當是……一命抵一命,只作報恩就是了。
可是……迄今為止,似乎,一直都是被這個男人放在手心里,也只能用那種方式還他了吧……
都是男人……誰就能甘心被人壓在身下。
翎滄輕嘆一口氣,壓著箜篌領口緩緩褪下肩頭,輕柔的吻羽毛一樣從後頸拂向肩背,淺淺的紅痕襯在玉白的肌膚上,一點一點泛
著胭脂色,像極了新雪後的清淺紅梅。
箜篌低著頭,停了動作,看發梢的水滴漸漸聚攏,晶瑩閃亮,然後顫巍巍的滾落下去,打在膝頭的黑衣上,洇開一點小小的暈痕
,然後是第二顆,第三顆……
剛披好的袍子逐漸被翎滄推到腰際,幾乎整個脊背都被他慢慢的啃吮過一遍。
箜篌閉一閉眼,聲音暗啞︰「翎滄……你這是……做什麼……」
「我想……我們可以試一試的……」翎滄遲疑一下。
「試什麼。」
「你想的,那種事。」手臂從身後繞過來,輕而易舉的抱起縴細的萬花。
「呃。」箜篌晃一下,慌忙勾住他脖子。
「試試,好嗎?」。翎滄嘴唇貼著箜篌額頭低聲呢喃,與其說是說給箜篌听,不如說是在努力說服自己,試試……也許沒有那麼難挨……
箜篌沉默著讓他抱到榻上,翎滄隨即覆了上來,貼著他耳根輕柔的舌忝吮,手指向下搭在箜篌腰帶上,沿著繁復的花紋滑動,試圖找到系扣解開。
「你是在嘗試取悅我嗎。」箜篌伸手將翎滄拉下來摟在懷里,年輕的軍人甚至緊張的忘了自己身上還穿著甲,冰涼的金屬現在密密的貼在箜篌赤果的胸口,他微微打個寒噤,細細密密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卻舍不得放開。
「我……很重……」翎滄伏在他胸口,緩慢的咕噥,「壓壞了你。」
「我又不是紙做的,」箜篌失笑,「別勉強了,你身子都是僵的。」
「可是……」翎滄抿抿嘴,可是你心里,分明就是想把我壓在身下這種話,無論如何是說不出口的,于是只迸出來兩個字,就把剩下的話咽進了肚子里。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不是為了那個才救你。」箜篌沉吟一下,扶著翎滄後腦輕輕吮了上去,很小心的含著,慢慢的在他嘴唇上啃咬,一點一點的。
翎滄閉上眼,唇上被箜篌啃得麻癢,不想躲開,只是把手肘支在箜篌頭側,將自己撐起來一點,免得壓著他心口。
「這樣就可以。」許久,箜篌才松開他,意猶未盡的用舌尖又沿著翎滄唇緣舐了一圈。
「嗯?」翎滄微微喘息,有點茫然的看著箜篌。
「我說,現在這樣子,我已經很滿足了,你不用勉強自己。」箜篌看著翎滄溫溫的笑,「起來了,收拾一下,嘉宴堂那邊估計要快開席了,你不去可不大好。」
翎滄紅了臉答應一聲,迅速把自己從箜篌身上撐起來,然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鐵甲把箜篌凍得冰涼。
「你怎麼不說?」半是埋怨半是心疼的把箜篌拉起來,用被子裹了攬在懷里,運起傲血戰意的心法,一手貼了他背心把暖暖的真氣渡過去,牽著箜篌體內血脈緩緩游走過全身,覺著懷里的人溫熱起來才放開。
一低頭卻看見箜篌微仰著臉看著他笑,一時就臉紅起來,訥訥不能成言。
「不礙事的。」箜篌掙開被子,迅速理好自己散亂的衣衫,回頭向著翎滄一笑,「走吧。」
翎滄答應一聲,當先向外走去,箜篌抿了嘴笑一笑,跟上。
我不著急,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嘉宴堂前,早就架好了兩人高的篝火堆,從引火的草媒,細劈的柈子到整根的原木,井井有條的碼放堆架在篝火堆上,澆好的桐油一絲絲的往外散著油腥味,紫煙和笑靨早就到了,兩個小孩兒正一人抓著一支糖葫蘆瘋叫瘋鬧的滿樓梯瘋跑,上上下下的人都笑嘻嘻的避開這兩個過分活潑的小丫頭,免得撞到她們再害她們被自己手里的糖葫蘆桿兒戳了,實在避不開的,就只好張開了手抱住直沖進自己懷里的小身子,扶穩了再放開。
「哥哥!」
「師兄!」
倆小家伙不約而同的看見正走過來的箜篌,發一聲喊竟然就從樓梯正中的緩台上直沖了下來。
「躡雲逐月?」翎滄看見這倆孩子連輕功都用上了,慌忙一把把箜篌扯在自己身後避開那兩個小炮彈。
開玩笑,這要是被她倆撞上了,箜篌還不得撞飛出去。
箜篌站在翎滄身後捂著嘴吃吃的笑,倆小家伙兒齊齊撲了個空,收不住勢子的又往前滑了三尺,打了幾個踉蹌才穩住身形,差一點就一起摔在石板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