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屬下有事想問，不知可否？」偃城的皇宮，此時看去風平浪靜，然御書房內，卻突而出現一名一身黑色勁衣打扮的蒙面女子，佩劍在右，單膝跪地，恭敬地問道，而這一番舉動也著實膽大。
案幾前的男子並未抬頭，對于房間里突然出現一個黑衣人也並未吃驚，仍是埋首于手中的筆墨，案幾上的油燈忽明忽滅，拉長著勁衣女子身後的影子，越發寂靜，而這樣的寂靜也讓她覺得不安。
良久，案幾前的男子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仍垂頭跪在地上的女子，目光如炬，唇邊卻微微劃過一絲笑意，沒有說話，便又繼續低下了頭，悠悠整理著剛剛的所寫。
那男子正是當今的皇上，君梓，雖已年過四十，人是中年，雙鬢微白，眼角也有了幾許皺紋，想是一生奔波勞累所致，但從那冷峻的臉上仍是可以看出年輕時的風華，也不愧是當年的鐵騎將軍。
「你來了，」放下手中的東西，君梓淡淡說道，繼而又說︰「朕就知你會來，也知你為何而來。」這聲音渾厚，語似隨意，打破了房間里令人不安的寂靜。
黑衣女子听到君梓的話猛地抬起頭來，卻恰巧對上君梓的那雙眼，不由心口一滯，忙又垂下了頭，暗道自己越矩無禮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自己只是她手中的一顆棋子，棋子的命運是注定的，只是她不甘心。
君梓見到女子的反應不由一笑，道，「芊兒，你是朕一手培訓出來的，雖為女子，能力卻不輸他人，雖期間許久不見，但朕可從未把你當作外人，所以不必避諱，起來說話吧。」
「屬下感謝皇上當日的收留之恩，也必當竭盡全力為皇上辦事，但是，皇上可還記得當日將屬下送走之時與屬下所做的約定？」被喚作芊兒的黑衣女子問道，並未起身，那在龍威面前卻仍不卑不亢而固執的聲音，使得她本就縴瘦的身子顯得更加瘦弱。
然奇怪的卻是君梓並未因她看似責問的語氣而有所惱怒，仍是心平氣和地答道，「自是記得，當年你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卻是眾人之中的佼佼者。」
「那可還算數？」女子並不理會君梓後面的話，只急切地問道。
「自是算數，君無戲言。」君梓也言簡意賅。
听言，女子之前緊張的神情顯然微微放松了些，眼中也出現了欣喜之色，忙道，「屬下听說太子要選妃了。」後面的話，她沒說，而君梓自是懂。
「幾日前皇後確與朕提過，朕也應了，太子年紀已經不小，也到了立妃的時候。」君梓如是回答。
听言，黑衣女子的神情微微一黯，剛放松一點的心再次被提起，傷感道，「皇上……屬下的心……您該是知道的，而且皇上曾經答應過屬下，只要屬下……」
「芊兒，」君梓打斷了女子的話，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前，將她扶起，卻道，「為何前來見朕還要蒙面？」
女子愣了一下，沒有想到皇上這個時候會問這麼一個問題，一時忘了回答，待反應過來時，趕緊不著痕跡地將手從君梓的手中抽回，然後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心有戒意。
伴隨著女子做完這麼一個小小動作，君梓不由大笑起來，哈哈道，「我想芊兒是多慮了，朕就是再無所作為也不至于荒婬，你自小是眾人中最伶俐的一個，朕對你，多是憐惜，不過……」說到這里，君梓轉過了身，而後悠悠啟口，道，「朕倒是好奇，若今日朕在這里想要你，依剛才的情形，你是否還想對朕動手？」說這話時，君梓已不再笑，忽明忽暗的光線撒在他的臉上，顯得格外陰沉。
黑衣女子雖看不到君梓的表情，然從那突轉的冰冷聲音與漠然語氣中，也知道自己剛剛的一個下意識動作卻犯了大罪，心下一抖，就突的跪倒在地，顫抖的聲音從面具下發出，卑微道，「屬下不敢！望皇上能原諒屬下剛剛的不敬之罪。」額頭磕地，聲聲作響。
「既是不敢，那麼便是從了，你是這個意思吧。」君梓再次回過頭來，促狹地說道，眼楮卻死死地盯著黑衣女子，面上再不復之前的寬容神色。
「啊……屬下……」女子一時慌了神，錯愕地仰視著君梓，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覺得當即天崩地裂，視線眩暈。
「嗯？」君梓似是寬容地再次問著女子說不出的話。
然回過神來稍稍平靜了些的女子，不管怎麼痛苦，怎麼不願，也只能把傷心的眼淚往肚里吞，她甚至不可以讓皇上看出自己有任何一絲不滿或不願，否則他既可使自己當日活下，也可讓自己下一秒便人頭落地，這樣的人，本是最難相伴的，而自己卻還傻傻地以為完成了一次任務，令他對自己有幾許贊賞之情，便能無忌幾分，果真是年輕幼稚。
「不管皇上讓屬下做什麼事，屬下只知命令，不敢不從。」女子面無表情地說道，卻也是無限地低眉哀轉。
「不怨？」君梓再次問道。
「無怨。」女子低眉。
「不悔？」
「無悔。」女子隱淚。
君梓听到這個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一抹精光閃過，緩和了語氣，笑道，「既然芊兒有如此之心，朕甚感欣慰，今日便不回寢宮了。」說完，便悠悠地朝偏殿內走去。
那一刻，女子知道，自己已無可逃，只是，心中的那份念想難道就要在今夜被抹去嗎？是否，她本就不該那麼痴傻，竟以為年幼時與皇上的一個約定真能改變自己的宿命，那是太子，皇上的親生兒子，他又怎會真的讓自己這般身份低賤之人成為他的女人，哪怕只是妾侍，也許，今夜本就不該來，那些念想也本就不該有，作為一名密探，她早就該無情無心。
「不知皇上想要屬下如何做。」踏著虛晃的步子，女子跟著進了偏殿，仿佛是咬著牙，才克制住牙齒的打顫，用勁全身力氣地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君梓不以為意，笑道，「自己去了衣裳吧，然後上前來服侍朕，朕也有些困意了。」說完，便朝一張臥榻上躺去。
女子咬著牙，眼淚就控制不住地開始掉落，她取了面紗，而面紗下的那張小臉，該是沒有人比青離更加熟悉了的。
ps︰節日快樂~
召喚一切可召喚的東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