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帶著她上了二樓右邊的房間,她狐疑的看著他拿鑰匙開鎖,再打開門,里面的景象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就算是以前住在這里的時候也不曾留意過這間房,里面的空間不大,但對于一個嬰兒房來說,卻是小得溫馨,堆在牆角的玩具,還有那張掛著方形蚊帳的兒童床,床上是五顏六色卻是尺寸一樣大小的嬰兒服,她詫異的看著眼前的情景,心底溢滿脹然。
這該已經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他為小寶寶準備的房間,可是卻永遠都用不上了。
阿亮一時也有些傷感,一年前的發生的事歷歷在目「少爺是真的很喜歡孩子,這些東西是他一件一件身體力行去買回來的,他不要別人的幫忙,連這里的格局也是他熬夜趕出來的,卻沒想到」說到這里,他偷偷望了神情依然平靜的慕汐,也許會撕扯開她結疤的傷痕,但是少爺的苦心,她應該知道。
「你還記得你在醫院昏迷的那段時間嗎?少爺他也不好過啊,整天整夜把自己關在這間小房間里,無論我們怎麼敲門怎麼叫,他都不出來。直到直到你醒了過來,他才莽撞著跑出來,那個神情那張臉我永遠也忘不了!」鼻中酸澀,說道傷情處,一回憶起他那布滿血絲的眼楮和冒著胡渣的下巴,就連他自己也很心疼自暴自棄的少爺。
「別說了!」她的喉嚨干澀發癢,他這樣做又有什麼用呢?他還是無法挽回什麼!轉身,隔離與這里有關的一切,她急急的跑下樓梯,卻踫上正抱著皓皓進屋的曼妮。
曼妮捏著嗓子小聲說話「小少爺睡著了!」
小心翼翼的從曼妮懷中接過小孩,似乎是剛睡著,還不夠入眠,經過這麼一轉手,仿佛是聞到了記憶里熟悉的味道,只听得他夢中囈語了句「媽媽。」便趴在她肩頭沉沉睡去。
外面的夜已黑,小浩軒躺在床上睡著,呼吸均勻。
慕汐守在床頭,不時的替他腋下被子,撥理下亂掉的發絲。
窗外的月光越過未拉滿的落地窗簾,淡淡的灑在光滑的地板上,這里一如一年前,絲毫未變,就連衛生間,依然留著她慣用的那瓶洗發水和沐浴露。
月光柔滑似水,她恍惚的望著窗台,那里似乎還有她呆坐在上面的蹤影。
原來,這里處處殘留著她的痕跡,被套上的味道,梳妝台上的發梳和橡皮筋,衣櫥內有穿過的沒穿過的衣服,桌子上她喝水的瓷器水杯,還有床頭櫃上她明亮笑容的照片
門外響起了有意壓低的腳步聲,她回過神,翻身上床,拉上過褥蓋上,現在的她並不願見到他,更不知如何面對。
門被打開又被合上的聲音,他凝視她,月光下的睡顏是那樣的純潔透白,肌膚似雪,他揚起手,伸到半空中,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收回來放到嘴邊哈了哈氣,深夜的春季依然很涼,他捂熱掌心,略微粗糙的手心輕輕劃過她柔女敕的臉頰,一時之間恍如上癮了一般,指月復磨砂她微干澀的唇瓣,那里似乎有著魔力,引得他很想吻上去,只是他不能!
背靠著床榻,他輕輕的抓著小浩軒的手臂放進被子里,就這樣,宛如一家幸福的三口,不是嗎?
窗外,月色如水,星淡雲薄,暖春的夜透著靜謐的溫和。
許是這兩夜照顧小浩軒太累了,被窩下的慕汐隱隱的有了睡意,身旁暖暖的傳來熱源,沒一會兒,她竟沉沉的睡著了……
等到醒來時,早已是日上三缸,初升的陽光透過鏤空的鵝黃色窗簾,斑斑點點的照在地板上,她微微怔愣了下,恍然意識到身邊已經沒了小浩軒的蹤影,她心下一顫,忙披上外套,樓下隱約傳來男人循循善誘的聲音,她打開窗簾,在游泳池旁找到了小浩軒的身影。
男人赤-果著上身泡在泳池內,炫目的陽光下,他一身古銅結實的肌肉泛著點點金光,他伸出手,朝著岸邊的小浩軒鉤鉤手指頭「來,過來!」
小浩軒本能的搖搖頭,一步一步往後退。
「在害怕?」他的臉色溫和了些「你看我下來了不是沒事嗎?難道皓皓不想做一個男子漢?」
嘟起嘴唇,小浩軒瞥了瞥一池水,只覺得恐懼上升,他顫顫的道「皓皓當然想做男子漢,可是,我,我怕。」
撇撇嘴,這下可丟臉了!小浩軒委屈的望著男人。
「嗯?要不然你先看我游一圈,絕對很好玩!」
男人忽然轉了個圈,雙手張開,全身浮在水面上,揮動雙臂向前游動,從二樓往下看,他就像水里的魚兒靈動愜意,身姿矯健。
小浩軒睜大眼楮,雙手拍起掌來,興奮的大喊「好厲害啊!好厲害!」
男人游至對岸,翻過身來,以仰泳的姿勢回到了起點,他的頭發濕達達的,末梢還在淌著水珠。
他忽然溫溫一笑「皓皓,你想不想也像我這樣厲害?」
小浩軒重重的點點頭,像是思考著什麼,眼珠里轉了一圈,爾後好奇的問他「是不是皓皓會游泳了,就可以保護媽媽?」
「當然!」就算是爾虞我詐的商場都沒有這般耐心過吧?不過卻是樂在其中,男人莞爾,揚起的手臂抱起小浩軒柔軟度的身體,撲通一聲,小浩軒跳入水中,激起一小陣水花,他樂得直呵呵,小孩一向是喜歡玩水的,他興奮的撲打著水面,早已忘了剛剛自己是有多麼的恐懼。
緩緩的拉上窗簾,慕汐背靠玻璃,一瞬間失神,多麼有愛的父子嬉戲啊,他終究是有自己的方法拉近與小孩的距離。
從衣櫃里拿出了小浩軒換洗的衣物,疊好放到床上,耳邊還不時的傳來小浩軒爽朗的笑聲,稚女敕的童聲,仿佛是怎麼都听不厭似的,僅僅是如今,也能令人的心情變好。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一怔,疑惑的看著陌生的來電號碼。
「你好!慕汐小姐?方便嗎?中午伊人居見!」
手機彼端的聲音熟悉而陌生,匆匆之間,竟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
听筒里陸陸續續傳來機械的嘟嘟聲,她失神的看著手機,直到小浩軒濕泠泠的身子撲進懷里,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正好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媽媽,你在想什麼?」小家伙不滿意自己被媽媽忽視,便使勁在她身上蹭來蹭去。
慕汐就著披在他身上的浴巾,一邊擦拭著濕發,一邊解釋「在想等下做什麼好吃的給皓皓吃呀!」
「好耶!」
利落的換上干淨的衣服,慕汐細心的扣好衣扣,余光中看到了他離開-房間的背影。
「皓皓,和曼妮阿姨出去玩好嗎?媽媽出去一趟。」
「媽媽去哪里?皓皓可以去嗎?」
她輕輕揉揉他微濕的頭發「乖,媽媽很快就回來,你在這里等媽媽,好嗎?」
小浩軒點了點頭,任由曼妮牽著他的小手往外走,步出門口時,他回過頭來囑咐道「那媽媽快點回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