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女乃女乃如何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選在文雪剛辭世的時候出生的原因，對這對她本來應該漠不關心的母女，忍不住地擔起心來。她拉住了那位小丫鬟，問起了房中的情況。
「四姨女乃女乃她痛昏過去了，穩婆讓我們再弄些熱水進去。順便去找個懂針灸的，不然……茆」
在生產過程中，昏過去可是極為危險的，弄得不好可就是一尸兩命啊。
「燕兒，你去听雨樓請大夫過來。」
幫文雪看診的大夫還沒離開，老夫人對文雪遽然離世的事實顯然不能接受，硬說是大夫弄錯了。就是不知道她這份焦急，純粹只是為了文雪是她的孫女，還是因為失去了文雪，就意味著失去了慕容家這棵搖錢樹。
那兒的環境，的確比這兒還要混亂。
想起文雪，她突然生出一陣奇怪的想法，這個孩子選在文雪離世的時候出生。如果這個時間真的有輪回轉生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個孩子就是文雪的轉世。
這個想法就像是在她即將要溺水身亡是飄過來的船只，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對這個孩子，她比誰都還上心，在此刻，她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個孩子的出生，會給她帶來怎麼樣的威脅。不過她倒是打心眼里希望是一個女孩，倒不是因為什麼長子之爭，只是純粹地希望這個孩子有一些和文雪想通的地方，好證明她這一套生命循環之論蚊。
相較于她的熱心，那位準父親顯得淡定多了，他坐在一旁，臉上沒有絲毫的高興。望著自己那位素來冷淡的妻子對這個即將出世的孩子，這般熱心。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解。
她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現在的情況可是有別的女人在幫他生孩子呢，就算她對他毫無情意可言，為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打算，她不是應該最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的嗎？！
他多希望，她像一個普通女人那樣，會吃醋，會為了別的女人，和他大吵大鬧。
至少，在那個時候，他可以很明確地告訴自己。並不是他在自作多情，她對他，也是有情意在的。
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是一次次地認識到她的心里絲毫沒有自己的地位，這多多少少還是會讓他的男性尊嚴受到打擊。
誰讓他愛上的是沈如顏這樣一位奇女子，這個世界，最難猜透的，恐怕就是她的心了。
大夫很快就過來，據說在給惜玉扎了幾針之後，她又醒過來了。當然，她醒的這件事，從房間里傳出來的一陣陣痛呼聲就可以知道了，任程文軒再怎麼冷血，畢竟這個叫得死去活來的女人，曾經也是有過一些露水情分在的。現下也听得冷汗直滴了。
很快，府中人都知道惜玉難產一事了，這孩子折騰了整整兩個時辰，愣是沒生下下來。眼見著天快亮了，各個房派來打探消息的人都換了一批又一批，這個孩子就是賴在娘肚子里，不肯下來。
雨在天快亮的時候就漸漸地停了，幾位下人穿著白色的孝服，也就是聊表上頭老太君和夫人的‘關懷’來的。看到他們身上的那一身孝服，沈如顏才意識到自己該去換衣服了。忙活了一宿，這個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听惜玉的聲音，也越來越沒什麼力氣了。
若不是放不下，她早就該回瀟湘苑去了。
「二爺，去換身衣服再來吧。」
她這才想起來程文軒在雨中抱住她的事，不禁暗罵自己粗心，他的衣裳肯定濕透了。這樣的天氣，最容易染上風寒了。
那衣裳早就被體溫溫干了。他倒是沒有怎麼在意了，不過，連日馬不停蹄的奔波再加上這一整夜的折騰，他倒是有些累了，單手忖在椅子的扶手上，閉著眼假寐著，听著她在和他說話，睜開了那千斤重的眼皮，用滿眼的疲累望著她。
四目相對，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滋長。沈如顏突然意識到情況有些尷尬，正準備別開臉去，就听見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傳來，伴隨著出生的太陽，讓大家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很顯然的，大家對這個孩子是男是女的關注程度，要大得多。
不管是累趴在桌上睡覺的，還是站在一旁，點著頭瞌睡的，都被這一聲嬰兒的喊聲叫醒了。
很快又是一陣忙亂，一盆盆的熱水端進房去，引得所有人都在翹首向房間里面忘著，都希望窺到那一角，想知道這個孩子，到底是一位小小姐，還是一位小少爺。
本來守在屋外的，各個房派來打探消息的人，也都大著膽子涌進門來。擠不進來的，就趴在窗戶上，用手指沾了唾沫在窗戶紙上扣了一個小洞，對著房間里面張望。
這個孩子若是一個女孩兒還好，程昭容的例子擺在那里，只不過是多了一個吃飯的罷了，但若是一個小少爺，那就有得爭了。
程文軒心中也是有些緊張的，他站起身來，陪在沈如顏的身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準備和她一起面對這個純屬意外的孩子。
誰都有好奇心，但是不管那些手段有多高明，就是沒人都在那房間中隔著的重重帷帳中看清楚那個孩子的性別。有幾個人都心急難耐了，如果不是礙于有沈如顏和程文軒在場，只怕早就沖進去了。眾人的這一浮躁狀態，一直持續到穩婆為那個孩子洗淨了身子，綁好了臍帶。用干淨的布包好了。才滿臉堆著笑，抱著初生的嬰孩，走出房間來。
穩婆用她那種獨特的尖嗓音，大聲嚷嚷著告訴眾人心中最牽念的消息。
「生了，生了，恭喜二爺，恭喜二少女乃女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