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宮外,一個侍衛焦急地等待著。
忽而,一個小丫鬟走了出來,仰著下巴,問道︰「有什麼事麼?」
那侍衛恭敬地道︰「慕大人派小的來接娘娘到紫華宮去,聖上等著見呢!」
「什麼?皇上召見我們娘娘?!」那小丫鬟連忙奔了回去,將此事稟告祁皇後。然而,慕楚宮內,祁皇後卻眉心深鎖,搖了搖頭,道︰「他從不會主動召見我。」
「可是娘娘,那侍衛真的在殿外候著呢,說是皇上這會兒還等著的!」
祁皇後站了起來,卻被那小丫頭笑眯眯地拉住了,道︰「娘娘要不要換件衣裳?」
「不必了,該是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無論我怎麼打扮,在他的心中,都是比不過那人的。」祁皇後的雙目一暗,舉步走了出去。而宮外,轎輦也早就備好了。
不出一刻,鳳輦到了紫華宮外。慕天恭敬地跪了下去,呼道︰「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祁皇後看了看這守衛的架勢,雖然早有耳聞說是紫華宮內住了個了不得的人,讓皇上都屈尊讓榻,還加派了人手守衛。但是她是個不得寵的皇後,自然也不想要過問這些事情。有些事情,一旦看淡了……便什麼意義都沒有了。
「皇上在里面等著的。」慕天道,而後打開了紫華宮的殿門,卻只讓了祁皇後一人進去,道︰「皇上只召見皇後娘娘一人,隨同就在外候著吧。」
原本祁皇後心內不快,然而看著慕天恭敬的模樣,便也作罷,讓一干的丫鬟宮奴守在外頭,獨自一人入了紫華宮。
紫華宮的殿門緩緩地關上,祁皇後心內隱隱地覺察出了不對。一股濃烈的酒香撲鼻而來。而那紫華宮寢殿前,一人白衣而立,烏發飄然,一如多年前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祁皇後的唇角逸出了一抹冷笑,道︰「能夠讓皇上讓榻的人,天下間理當不做他想。果然是你。」
慕子楚轉身面對著祁皇後,淡淡地笑著,「但是這個人,不應該是我。而應該是你。」
祁皇後笑容一斂,冷冷地道︰「你這算是示威還是同情?」
「既不是示威也不是同情。」慕子楚也收了笑容,卻無比肅穆地對祁皇後道︰「皇上封了我的穴道,如今我一絲武功都無。」
「告訴我這些干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假傳聖旨將你引至此處的目的?!」慕子楚盯視著祁皇後的雙眼,似乎祁皇後也瞬間明白了什麼,道︰「你想讓我幫你逃出皇宮?」
慕子楚搖了搖頭,道︰「未免殃及池魚,娘娘只需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那你要如何?」
「借娘娘身上衣物一用。」
「若我不答應又如何?!」祁皇後揚起了那精致的臉,與慕子楚對視著。然而,慕子楚只是道︰「娘娘應該明白,即使子楚沒有了內力,拳腳上的功夫也可以讓娘娘就範。只是……便就不那麼雅觀了。」
「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如今算是有求于娘娘,若是威脅只會適得其反。不過子楚只是讓娘娘人清形式。」慕子楚斂了雙目,幽幽地道︰「況且……娘娘並不喜歡子楚,若是子楚出了皇宮,娘娘當會更高興。」
「可是殺了你,豈不是更高興?」祁皇後故作冷漠。可慕子楚卻低低地笑了。
「你笑什麼?!」祁皇後有些惱羞。慕子楚笑著看著祁皇後,道︰「皇後娘娘不是這樣的人。從小到大,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又怎會狠毒到可以殺了子楚?」
「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我!」祁皇後的小臉都氣得有些發紅了。
「正是因為娘娘品性端良,故而子楚可以放心地讓娘娘伴隨皇上左右,可以放心的將皇上的後背之地交予娘娘。」
「哼,你的意思是若你不同意,我這個皇後還做不成了?」然而,這句話都還沒有說完,祁皇後自己的底氣就已經不足了。只因她想起了,她這個皇後的位置確實是靠著慕子楚大半的功勞。當初若不是慕子楚,她如今不定會坐上皇後的鳳坐。
慕子楚淡淡地看著祁皇後,而後道︰「娘娘是想自己動手,還是子楚逾越?」
祁皇後的臉再次紅透了脖子,然而片刻的思索之後,卻低低地道︰「這里,這里怎麼可以……」
慕子楚的唇角掀開了一抹笑來,道︰「這邊請。」
半刻的時間,祁皇後已經穿上了慕子楚的衣服,而慕子楚……
門扉前的慕子楚,著著尊貴華麗的鳳袍,鮮亮明麗的紅色錦袍之上用金線細細地繡著飛鳳,袖口、前襟以及曳地寬大的裙擺上均是密密匝匝的金色紋飾。
祁皇後只見過慕子楚那一身白衣,何曾見過穿著如此明艷如此耀眼衣衫的他?一時間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而最為讓她迷茫的,卻是那張絕世的臉和詭異妖嬈的鳳尾。
慕子楚絲毫沒有不習慣這女裝,徑自走出了房間,道︰「皇上在寢殿。」
祁皇後這才回過了神來,繼而道︰「你給皇上下了毒?」
慕子楚搖了搖頭,「我不會給皇上下毒,永遠不會。」
紫華宮外,慕天走到了那跟著祁皇後前來的小丫頭面前道︰「皇後娘娘等會兒應該會需要衣衫,你先回慕楚宮給娘娘準備衣衫。」
那小丫頭本來準備回嘴,卻轉而一想,小臉兒瞬間紅透了隻果似的燙著,低低地應了聲︰「奴婢馬上去準備!」待小丫頭走後,慕天又對一旁那抬轎的道︰「進去吧,娘娘等著的。」
那些抬轎的人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多問。只得抬著轎輦進了紫華宮。而一旁守衛的侍衛們卻因為以為這些都是皇上的口諭而不敢有所阻攔。
不一會兒,鳳輦徐徐地出了紫華宮。慕天在鳳輦之後恭敬地跪下,叩頭道︰「恭送娘娘。」
然而,沒有人看到他低垂雙目中的暗淡和不舍,以及那緊緊握在手心之中的黑曜石指環。這是他的命符,因他不願一同離去,而由慕子楚留下的可以讓他至少保住性命的免死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