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恆聞听,直氣得面色通紅道︰「混賬話!你這丫頭怎地如此不听話,都是我平日太過嬌慣于你,看我不教訓你!」言罷揮掌便要向素莎擊去。
「賢弟切莫如此動怒!」萬俟宏德上前拉住了因恆高揚起的手臂開口勸道。
「因兄弟!」老夫人輕聲對因恆道,「既然莎兒想回去看望那兩只虎兒,我看就讓她去吧!這比武選親之事向後拖一拖也是沒有什麼不可的!」
听聞老夫人所言,素莎面上不禁現出感激之容來,于是便轉頭對因恆道︰「爹,那我就先回去了!」
因恆卻是並不作聲,勿自一人在那里生氣。
而听聞素莎要回那自己曾經居住多日的舊居,蘇飛心中也不禁為之一動,他早就想回那舊所看望一番,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前往。于是便開口對轉身欲行的素莎喚道︰「莎兒,我能否與你一同前往?」
素莎回頭望了一眼面色坦誠的蘇飛,目光中閃現過一絲稍縱即逝的喜悅,而後便對蘇飛輕地點了點頭。
蘇飛心中一陣欣喜,又轉頭對身後的滄竺道︰「滄竺,你可願與我一同前往?」
滄竺沖他含笑點了點頭,眼神之中充滿了對蘇飛的愛戀之意。
終于,蘇飛又望見了那座自己曾經安身而又一生難以忘卻的小屋,它早已被人重新修復,依舊是那樣的親切與熟識。他又來到了那條令他心醉的小河畔,曾經多少次與素莎師妹在一起起舞論劍,嬉戲玩耍,而就是在此處自己暫時忘卻了仇恨與憂傷,重新燃起了生的火焰。
一聲呼哨,那兩只猛虎從山林內飛奔而出,徑直來到了素莎近前。那龐大的身軀在她身邊親昵地貼蹭,仿若是兩個見到娘親的孩兒一般。而素莎也是將頭貼靠在了它們的額背之上,輕撫它們身上光滑閃亮的金色絨毛。穿過那兩座有如山脊的虎背,素莎望見了坐在河畔的蘇飛與偎依在他身旁的滄竺二人,望見了蘇飛那張剛毅的面龐和滄竺那幸福的微笑。兩行熱淚從素莎那如水的二目中滾落而下,那晶瑩的淚珠滑過她清秀的面龐,從她朱唇上滴濺下來,頓時沾濕了她粉紅色的衣襟。默默地素莎將頭垂下,臉頰緊緊地貼在了一座虎背之上。
「莎兒!」一聲輕喚,蘇飛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
素莎急忙偷偷拭去面頰上的淚痕,抬頭望了一眼立在自己面前的蘇飛回應道︰「蘇大哥!」便急將二目移到一旁。
「莎兒,你悉心照顧它們,讓你吃苦了。」蘇飛輕聲對素莎道。
「蘇大哥,你只想說這些麼?」素莎眼望面前那清澈的河水輕聲道。
蘇飛听罷面上現出一絲苦笑,望著素莎的背影道︰「莎兒,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我蘇飛一輩子也報答不盡。」
「不!蘇大哥,你根本不欠我的!」素莎即刻應道。
蘇飛沉默了片刻,他不知此時此刻該對她說些什麼,終于開口道︰「莎兒,不知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不必了,蘇大哥!」素莎輕地將頭一搖,在那微風中,飛揚的發稍遮住了她清秀的面龐。
「莎兒,你要在此住下麼?」蘇飛輕聲問道。
素莎轉過頭來,抬眼望著蘇飛,面上現出了一絲微笑道︰「謝謝你蘇大哥,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言語一頓,而後又開口問道︰「蘇大哥,不知你要去哪里?」
蘇飛沖她輕地一笑道︰「浪子無家,我也不知我該去哪里,不過我身讓還攜有少林的《達摩心法》,近日我要前往少林寺,將此物還與慧松大師。」
素莎眼望蘇飛道︰「少林寺路途遙遠,蘇大哥千萬要當心。」
「謝謝你,莎兒!」蘇飛對她點頭道。
此時滄竺邁步來到了蘇飛近前,拉住了他的衣襟,對素莎道︰「素莎妹妹,這里的景致真好!」
素莎沖她點頭一笑道︰「滄竺姐姐,你和蘇大哥就在這里多住上幾日吧。」見滄竺欣然點頭,于是又道︰「好了,蘇大哥,我們回去吃些東西吧。」于是三人便一同向小屋走去。
又是一日的清晨,蘇飛一早起來,吃罷了素莎與滄竺合做的飯菜,于是對素莎道︰「莎兒,今日我想前去少林寺歸還那《達摩心法》。」
素莎听罷先是一愣,便隨即便點頭道︰「好,蘇大哥,既是你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再留你了。」眼神中現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傷感來。
「素莎妹妹,」滄竺上前拉住素莎的手道,「我們還會回來看你的。」
「謝謝你,滄竺姐姐。」素莎沖她一笑,眼望她日漸笨重的身子道,「姐姐身體不便,路上可要當心。」
「謝謝你素莎妹妹,你會幸福的!」滄竺對素莎祝福道。
「莎兒,我們走了,」蘇飛上前挽起滄竺的手對素莎道,「待師父他老人家回來,你代我向他問候。」
素莎聞言向他點頭,于是含笑對他們二人道︰「蘇大哥,我送送你們。」于是素莎便邁步陪同蘇飛、滄竺二人一同向屋外走去。
「莎兒,就送到這里吧。」蘇飛走到院外,回過頭來對素莎輕聲道。
素莎默然點頭,止住了腳步。
眼望獨自一人立在院門前的小師妹素莎,一股感傷憐愛之情從蘇飛心頭油然而生。他再不忍多看她一眼,終于轉過身去,與滄竺一同邁步向遠處走去。
眼望蘇飛與滄竺漸漸遠去的背影,淚水再一次潤濕了素莎的面龐。
蘇飛邁步向前而行,他多想再回過頭來望一眼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小師妹,多想再和她說上幾句肺腑之言,多想再和她一同舉劍嬉戲,但他終于強忍住了心中的悲傷,將眼淚流向了自己的心中,咬緊了牙關與滄竺一道向山路的盡頭走去。
「蘇兄請留步!」忽地,從蘇飛的背後傳來了一個十分熟悉的聲音。
蘇飛收住腳步,回過身來向後望去,卻見身後向他這邊奔來幾人。那頭前之人正是萬俟山莊的大少莊主萬俟窮。而在其身後緊跟著萬俟奢等三兄弟,與四人一道而來的另一人蘇飛也認得,正是與自己同去回鶻的一位朝庭的大內高手。不禁暗感奇怪,那幾位大內高手本已回朝復命,卻是不知只過數日又為何去而復返。
而正在蘇飛思忖不解之際,那幾人已然奔至了蘇飛近前。萬俟窮上前對蘇飛拱手道︰「蘇兄,在下等有要事相告。」
蘇飛听罷,不禁凝眉問道︰「大少莊主有何要事,只管對在下說來。」
萬俟窮轉頭向那位同行的大內高手望了一眼,那人立時會意,走至蘇飛近前躬身施禮道︰「蘇大俠,小人是奉皇上之命,前來邀蘇大俠等人入京的。」言罷便將一封請柬遞到了蘇飛手中。
蘇飛將那請柬握在手中,面帶不解之容問道︰「這位總管,但不知陸兄他此時邀我入京究竟是為了何事?」
那人向蘇飛面帶笑容伸手示意道︰「蘇大俠只管打開一看便知了。」
蘇飛將手中的那請柬打開,低頭細觀,待他看罷,面上立時現出了大為欣喜之容。進而再難掩蓋心頭的喜悅不禁月兌口叫道︰「陸兄要大婚了!這是真的麼?」
「蘇大俠,這上面有萬歲的金印,豈會有假。」那位大內高手對蘇飛點頭道,「萬歲遣我而來便是邀蘇大俠等即刻入京的,請蘇大俠與萬俟莊主和因恆因大俠等趕赴京城以赴皇上的婚宴。」
「這……」蘇飛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的滄竺面露微笑道,「看來我們前去少林寺之事也只能暫時向後推遲了。」
滄竺對蘇飛點頭一笑道︰「此乃是人生一大幸事,而這位陸兄又是你的摯友,這大婚之期豈能錯過,滄竺願與蘇大哥一同前往。」
「滄竺,真是難為你了!」蘇飛眼望滄竺動容道。
而滄竺卻是回之以嫣然一笑。
「蘇大俠,皇上業已遍邀了江湖中各派的名士,少林寺慧松大師也屬被邀之列,若是蘇大俠想見慧松大師的話,在京城之內或許可以遇到的。」那個大內高手對蘇飛道。
「噢!」蘇飛聞言更是喜道,「若是如此,那自然是好,陸兄不愧曾是江湖中人,竟是還未忘記江湖中的朋友,看來我蘇飛確是沒有看錯人。」
「蘇兄,家父與因世伯正在山莊內等你前去,請蘇兄與我等人先回山莊吧。」萬俟窮上前對蘇飛道。
蘇飛對他點頭笑道︰「有勞各位前來相邀,蘇飛此刻便與各位回萬俟山莊去。」言罷又望見素莎已然從後面走了過來,便走上前去對她道︰「莎兒,我們此刻動身去萬俟山莊與萬俟莊主和師父一同趕赴京城去赴陸兄的婚宴如何?」
素莎聞言對他輕地將頭一點道︰「若是蘇大哥不嫌于我,素莎自當是願一道前往。」
「莎兒何出此言,我蘇飛豈會有如此之念!此去京城,你也正好和滄竺為伴。」蘇飛眼望素莎道。
「哎呀!我說蘇兄莫再如此羅嗦,還是快些動身吧!」萬俟奢不耐煩地高聲對蘇飛叫道。
蘇飛沖他無奈地一笑道︰「奢兄真是個情急之人,只怕是又想人家的酒了吧。」
眾人听罷不禁皆面帶笑意,而蘇飛與萬俟奢二人四目相對,相互遞了個滑稽眼神,立時二人有如心意通達一般便仰頭開懷朗聲大笑起來。周圍眾人的面上也是洋溢著笑容。笑罷之後,蘇飛與萬俟窮等眾人便即刻動身向萬俟山莊而去,那大內高手便返回了京城。
來到萬俟山莊,萬俟宏德與因恆早已在莊內等候。見蘇飛等人到來,便一齊商討進京赴宴之事。老夫人望著身體已然臃笨的滄竺憐愛道︰「滄竺姑娘,你身體行動不便,依老身看來,還是不要去京城了,同我留在山莊好了。」
「是呀!滄竺,你就與老夫人留下吧。」蘇飛對滄竺柔聲道。
滄竺面上含笑對蘇飛搖頭輕道︰「蘇大哥,滄竺願與你們同行。」言語間甚為堅定。
蘇飛無奈地搖頭道︰「滄竺,你這是何苦呢。」
「蘇大哥,」滄竺動容道︰「滄竺寧願受那旅途之苦,也不願被那離別的思念之痛所折磨。」
「哎呀呀!大家同去!大家同去!那才熱鬧!」萬俟奢高聲叫喊道,「滄竺姑娘行路不便倒也無妨,我們四兄弟做她的轎夫好了。」
蘇飛急忙擺手道︰「這怎使得!讓四位少莊主為滄竺抬轎,這叫我們怎能承受得起!」
「自家兄弟,客套什麼!就這麼定了!」萬俟奢手拍胸脯對蘇飛道。
「是呀,蘇兄,你就不必再客氣了。」萬俟窮對蘇飛道,「蘇兄與我四兄弟情同手足,我等為蘇兄做這點小事又有何妨。」
萬俟極與萬俟欲二人也走上前來對蘇飛開口相勸。
蘇飛見萬俟四少對自己如此坦誠相待,心中甚是感激,竟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答謝四人的一片誠意。
萬俟宏德含笑對眾人道︰「當今天子的大婚之期雖尚有十余日,但此地離京師尚遠,況且我們人數頗多,行路難以快捷,還是即刻起身為好。」
眾人皆是點頭贊同。于是大家便收拾好行裝,起程趕赴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