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無涯……」
這種情況,除了念著無涯的名字給自己一些勇氣外,她什麼也做不了。
此時她好恨自己的無力,除了承受著疼痛外,什麼也做不了。
痛了大概半刻鐘,那種鑽心的感覺竟然慢慢的褪了去下去。
水悠然顫抖著身體躺在床上喘息,身體中殘余的那種疼痛的感覺讓她心驚。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一直護在月復部的手緊了緊。
幸好……
幸好孩子還沒事。
幸好她感覺到孩子還好好的待在她的體內。
本就無力的她,經過剛剛那一陣折騰變得更加虛弱了。
微微閉合上雙眼,濃密烏黑的睫毛在白女敕的面頰上形成了濃重的陰影,一張絕美的小臉慘白的近乎透明,小巧的鼻翼微微顫動著,呼吸細微的近乎要消失一般。
過了許久,冷無涯才緩緩歸來,幾乎是她剛一開門,水悠然就醒了。
她驀然張開一雙帶著水痕的疲憊的眼楮,微微轉動,直直的望向冷無涯,覺得胸口悶悶的有些哽咽。
剛剛……一個人,好怕啊!!!無涯……總算回來了。
冷無涯關上門,轉過身放輕腳步,緩緩的走到床邊,不經意的望見水悠然瞪著一雙大大的眼楮直勾勾的望著他。
那眼底有著慶幸有著委屈,也有著明顯的淚意。
他嚇了一跳,立馬向前幾步,扶起水悠然,蓋著被子把水悠然擁進懷中,擔憂的問︰
「悠然?怎麼了?」
水悠然蒼白的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沒什麼……只是做噩夢了,醒來卻沒有見到你……有些害怕。」
冷無涯緊緊的抱著她︰
「對不起,我剛剛出去了。」
水悠然扯出一抹清靈的微笑︰
「沒關系。」
她的手卻緊緊的環著冷無涯的腰身,緊緊的抓著冷無涯的衣服。
剛剛,真的好怕好怕……
可是,要怎麼給無涯說?
無涯先前給她把脈,只把除了喜脈,其他情況都正常,她若是說出來,只會惹無涯擔憂。
可是,不說的話……
真有個萬一,要怎麼辦?
水悠然又想起了那個黑袍祭祀的話,生與死的抉擇?
她選擇了生,可那人到底有沒有放過她呢?
抿了抿唇,雖然不準備說剛剛的疼痛,她卻準備告訴無涯關于黑袍祭祀的事。
「無涯……」
水悠然眼眸堅定的望著冷無涯︰
「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冷無涯溫柔的撫著她披散著的墨色長發,問道︰
「什麼事?」
水悠然眼神迷蒙,帶著幾絲疑惑開口道︰
「我在沈顏那里……」
她剛開了個頭,冷無涯就收緊了抱著她的手,她疲憊的臉上帶著揚起一抹微笑︰
「听我說完,我遇到一個奇怪的人,那個人全身烏黑不說,眼楮連瞳孔都沒有,像是眼楮被人挖去了一樣……總之他全身都是黑漆漆的。對了,沈顏叫他暗夜,黑袍祭祀,暗夜。「
「黑袍祭祀?」
冷無涯驚呼,他自然知道黑袍祭祀是誰,黑袍祭祀,嚴格意義上來講,就是東方帝國流緣幻境的人,早些年冷家的兄弟三人,就是在東方帝國的流緣幻境學的藝。
如果不論前一輩的是是非非,黑袍祭祀暗夜,還算是他們的師叔呢!
黑袍祭祀暗夜生性冷僻,又加上知道無盡的秘密,為了不被叨擾,他總是居無定所,這個世界上,幾乎只有黑袍祭祀暗夜找別人的份,別人是怎麼也找不到他的。
但是,他一找別人,就固然是因為很重大的事情,水悠然竟然會踫上他?
難道水悠然會有什麼事麼?
反應過來後,冷無涯立即擔憂的問道︰
「你怎麼會遇上他?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奇怪的話?」
冷無涯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次,平靜的日子,似乎是真的到頭了。
「有,他問我,選擇生還是死。而我,選擇了生。」
听此冷無涯的心驀然一縮,竟然關乎生死︰
「然後呢,他還說了什麼?」
水悠然搖頭︰
「什麼都沒有說了,他在我身上,灑了一層奇怪的紅光,還說什麼只要能解決他留下的東西,他以後,就絕不動手……」
冷無涯沉默了。
他伸手再次為水悠然把脈,喜脈之外,水悠然的體內,似乎有一種紊亂的氣息,他突然察覺,只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水悠然的身體虛弱了很多。
冷無涯忍住心中的驚慌,抱緊水悠然︰
「悠然,你沒事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怎麼都無法察覺到?
黑袍祭祀暗夜,他想做什麼?
冷無涯閉了閉眼楮,努力的壓制住心中的驚濤駭浪,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安慰水悠然︰
「悠然,你現在有了身孕,好好休息便好,其他一切,都交給我,那個黑袍祭祀,我也識得,只不多是一個江湖騙子,你大可不必在意他的話。」
憶起剛剛的疼痛,水悠然蹙了蹙眉,事情應該不會那麼簡單才對……
那一夜,冷無涯擁著水悠然,徹夜未眠。
第二日,冷無涯告訴冷無情此事,冷無情為水悠然把脈,依舊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岐黃之術,他們精通,但是對上神秘的黑袍祭祀,他們還是束手無策。
「大哥,還是讓表哥為悠然看一看吧。」
最終冷無涯提議。
冷無情沉吟半響,答應了下來。
原因無他,千機島主蓮蕖,除了精通星象外,還精通醫術,而且蓮蕖那個人做事,要麼不做,一做,必要做到最好。
為了保護他妹妹蓮芙的身體,他特地學的醫術,鑽研數十年,在那方面的才學,非一般人可以比的。
蓮蕖為水悠然把脈。
以水悠然的聰明,當然知道冷無涯為何會讓冷無情為她把脈,也知道為什麼冷無情為她把脈之後,蓮蕖又為她把脈。
那是因為大家都知道她的身體有事,卻又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一次是蓮蕖,如果連蓮蕖也看不出來的話,冷無涯與冷無情,必定會找別人。
因為天氣和懷有孩子嗜睡的緣故,水悠然愈發的不喜愛起床,冷無涯和冷無情自然是由著她。
所以,要讓蓮蕖為他把脈,還要請蓮蕖去冷無涯的‘扶風閣’。
打發了好奇著一直想要跟來的白傾韻,蓮蕖帶著沉重的心情來到了‘扶風閣’
冷無涯對著水悠然勉強笑道︰
「悠然,表哥知道你懷有身孕的事,一直不放心,想要親自為你把脈。」
冷無情把脈時,用的也是這個理由。
水悠然默然無言,老實的伸出手腕。
蓮蕖望著她那明顯憔悴蒼白了些的容顏,嘆息一聲,伸手為她把脈。
蓮蕖如水般的眸子半闔,面色越來越沉重,最終的最終,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
他驀然張開眸子,望著水悠然的眼中盡是哀戚之色。
在一旁的冷無涯和冷無情見到這個樣子的蓮蕖,心猛的一涼,不斷的向下沉。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蓮蕖勉強打起精神,飄逸出塵的俊美容顏上露出了一抹清淺的笑容,對著水悠然道︰
「水悠然和寶寶都很健康呢,不過表弟妹的身子似乎有些弱,所以你們記得要好好休息。」
水悠然點了點頭,剛剛蓮蕖的臉色她自然是看到了,也許,蓮蕖終于揭開了黑袍祭祀留下的秘密了。
不過,既然蓮蕖不說,她就不多問,不徒增他們的憂心。
蓮蕖對冷無情使了個顏色後道︰
「既然如此,無涯便好好照顧水悠然,我和表哥有事就先離開了。」
縱使冷無涯一雙高墨色的眸子中滿是焦躁和不安,但他依然頷首道︰
「好的。」
冷無情則是跟著蓮芙離開了。
望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水悠然半依在冷無涯懷中不斷的猜想,這副身體,到底是怎麼了呢?
出了‘扶風閣’冷無情便迫不及待的問蓮蕖︰
「表弟,你可有看出了什麼?」
蓮蕖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的確看出了,可是,目前的我,卻是無能為力。」
冷無情緊繃著一張冷峻的臉,幽黑深邃的眸底是一點都不輸于冷無涯的擔憂︰
「那麼,小悠他,到底是怎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