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看到匡書對我這麼用力和發狠,他的手,捏著我的胳膊,令我生疼,而松開時,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胳膊上,已是一道紅色的大印子。
是我傷害了他。
望著他焦慮而渴望獲悉答案的眼楮,我的心快要被揉碎了般。
如果不是因為我自己,他怎麼舍得這麼對我呢?
忍著胳膊的痛,我早已原諒他的用力。
不等他開口,我就已經決定要先提出來。
「明天,我去醫院做檢查,然後,在第一時間告訴你檢查結果!」
他本來張著嘴想要說話,卻因我的言語而停頓,之後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暗自猜測,可能,他正要說的也是這個意思。
那晚,我們緊貼著躺著,匡書背對著我,剛上了床,就裝作睡著了的樣子,事實上我明白,他幾乎一整夜都沒有真正入睡,他是一邊閉著眼一邊不停輾轉,微微的嘆息令我感覺我們的婚姻正處于絕路之上。
而我的思緒亦是波瀾起伏,盡管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曾無數次要決心面對這個注定來臨的一天,但當這一天真實降臨面前,我依然不能坦然面對這一切︰我的愛人,以及這為我包裹了半年的浮華。
第二天早上,匡書忙著起床,洗漱,我亦起床,洗漱,一切動作仿佛復制他,而他毫不奇怪我這復制的行為,我們倆,在出門這件事上,均表現的異常默契。
尤其令我佩服這個官宦之家的地方是,每個身兼官職的人,即使在家庭這個空間里思維事情,也習慣于不用言語而去揣度行為。
當我和匡書相繼走出書院時,公公瞅了一眼,毫無驚訝之色,仿佛我和匡書一同去「出門上班」,已經是這個家習以為常的一件事。
匡書的車子開到K市的中心,現在,K市的街道在我眼里,已經如映入腦海,盡是浮塵,甚至,我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蒙了一層灰,極度壓抑。
走進K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匡書,你直接找李大夫就行,我和她打了招呼了。」
我听到,電話那頭是婆婆的聲音,看來,婆婆早已知曉今天我們要出來做什麼了。
「您糊涂了啊,干嘛找人啊?想全市人民都嘲笑你羅家啊?」
匡書對婆婆吼叫著,這可是我第一次听他和劉嘉惠發火了,我萬分驚愕中。
說罷,只見他迅即關掉了手機,拉著我向醫院掛號大廳走去。
我們混跡在所有就診的人流中,排隊,掛號,檢查…
一切都是例行中,我在重復著上次的內容。
而結果,早已注定了相同
拿到結果的時候,匡書看了看,一個人走了!
這個結果,是我反復預感的各種情景中,從未沒有出現過的一幕。
我的心,倍受打擊。
人來人往的醫院,我如淹沒在人流中的重病者,而被親人狠心丟棄般,我偷偷掩面而泣,不想被醫院的任何陽光照射,他真的如此絕情,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這麼消失了。
我想,現在,可能,我真的要離開那里了,因為書院,本不屬于我罷。